风雨过后是彩虹
■作者：刘继鹏
我在《今日花更红》一文里，曾经感叹一些学生的变化，然而要说最出人意料的，则是她的变化。
她读书的时候，个子较高，大眼睛，白皮肤，开朗活泼，率性无忌，显得很出挑。据说父母原为上海籍，特别宠她、护她，搞得她胆子很大。她衣着要比一般同学时新，显得挺漂亮。她脑子很聪明，成绩良好，数学尤其突出。因此，她挺自恋也挺自负，成了一些女生的头儿。走起路来，身形挺直，高视阔步，两条长辫子在背后不住地晃悠，看到满意的人喜笑颜开，看到不满意的人鼻子一哼，昂头斜视而过。她又口齿伶俐，反应敏捷，说起来滔滔不绝，一兴奋就手舞足蹈。要争论起来，就会不依不饶、咄咄逼人，甚至强词夺理。那气势，即便是强横调皮的男生也要退避三舍。胆大、自负，加上“文革”遗风的熏染，所以她还颇有点“造反”精神。
性格决定命运，这一切使她走上了一条曲折的人生之路。她和多数同学格格不入，面和心不和，甚至矛盾不断。她也曾瞧不起一些老师，甚至和老师发生冲突（其中包括我在内，不过这不能全怪她。当时我刚当班主任缺乏经验，威信不足，处理问题又比较简单；其实我倒是比较欣赏她的），所以，无论在读书或是参加工作之后（她参加工作后脾性没有什么改变），人们对她的评论都是毁誉参半。我还在矿里的时候，知道她结婚成家了，似乎生活得还不错。我调离矿山之后，听说她离婚了，什么原因却不知道，从此她就一个人带着孩子开始了艰苦的生活。对于这个挺自恋挺自负争强好胜的她，无疑是一个极为沉重的打击。
我回到上海之后的前十年里，再也没有见过她，也没有她的信息，以为这一页就此翻过去了。不料有一天突然接到了她的电话（是通过其他人找到我的），从此便建立了联系。由此我才知道，她跑到上海打工来了，为了孩子的读书，居然打了三份工，十分忙碌。多年来她含辛茹苦，上海、江西两头跑，把孩子教养成古城学校的学习尖子，数学学得特别好。虽然那时古城学校已经日薄西山，教学质量每况愈下，许多人都跑到临川、抚州去读书了，但她的儿子还是留在了原校（最终以优秀成绩考上了上海华东师大，后来又考上了研究生，毕业后在上海找到了工作，落了户，她也就此在上海安居乐业了）。在此期间，她曾和我们多次讨论过她孩子高考、毕业找工作、恋爱成家乃至孩子新房装饰等问题，听取我们的意见和建议。从中她也得到了我们的安慰、劝解和鼓励。她终于认识到，她原来有点埋怨的老师是个可以信赖的好人，值得尊敬的长辈。
她第一次来我家玩的时候，居然带了三本相册，里面全是她从小到大的生活照片，一边翻一边滔滔不绝地介绍说明。只要我爱人郑老师一赞扬，她就眉飞色舞，那种自恋几乎没有丝毫改变，只是不像读书时那样夸张过分了。不过也不能不感叹时光流逝，青春已经一去不返了。每逢年节，她都会打电话过来，表示问候，和郑老师聊天，一聊至少半小时，只听得她们俩嘻嘻哈哈，聊得很愉快。不过一般是她说得多，叽叽呱呱像放连珠炮似的，让人很难插嘴，搞得人不得不婉转打断，才能另开话题。同学聚会时，她看到我特别亲热，问候我的健康，照顾我的行动，招呼我的吃喝，陪伴我聊天，而且每次活动结束都笑逐颜开地要和我合影，似乎在同学之中她是我最得意的学生。
现在的她，经过生活的洗礼，锤炼成一个文化知性干练坚毅的女性，正在她辛苦开创的生活道路上继续前行。尽管有些同学至今还不喜欢她（她的直言无忌甚至有些偏激，还是没有多大改变），但我以为，尽管她还有缺点（任何人都有），但她的奋斗和成功，是很不容易的，也是值得钦佩的，我们应该不计细末看大节，真心为她点赞——她是我们721人中的一员，是我们的姐妹。（因这位同学的要求，文章没有点名）
@原文刊载于《721矿游子》第20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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