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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惠如文集6:寻找爱的源头

寻找爱的源头

■作者:卢惠如

  弯弯的山道,两个十二三岁的女孩,挑着柴担晃悠悠地走着。太阳的紫外线把她们的脸庞烤得黑红,汗水浸湿全身,滴落到地面。三岔路口,一个男孩在等候,他要去给妹妹接力一程。

  炎热夏季,砍柴的人都是早起,赶在半晌午回家,避开烈日。这回,太阳快当头照了,男孩等得心焦。左顾右盼,终于看到姐妹的身影,就快步迎上前去,接了二丫的担子。

  “伢仔,你好偏心哩,总是帮二丫,就不会想到关照姐哩。”大丫怪怪的笑着,二Y眼睛猛瞪着姐姐。二Y空手走一程,喘匀了气,就去接了大丫的担子。三个半大孩子互相接力把柴挑回家,放到屋后柴棚里。继母看到这情景就高兴:“这孩子懂事哩。”

  1968年3月,随着父母亲下放农村,大丫、二丫两个女孩过早地失学了,分担起家庭生活重担,她们还没到挣工分的年龄,就以砍柴、砍芒杆(芦苇)为生,“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自供自给了。芒杆存多了,父亲就叫综合厂的拖拉机拉走一车,补充些油盐米钱。

  暑假很快过去了,男孩要回外婆家那边去上学,继母让二丫送哥哥去汽车站,哥哥走了,妹妹就盼哥哥寒假再来……

  在省城的一个建筑工地上,一个男孩站在搅拌机前,不停地往料斗里铲着沙石。一个师傅走过来,指挥男孩停下搅拌机,换上高筒雨鞋,抬几包水泥,倒入石灰浆里,推几车细沙,用大钉耙人工拌出一大堆胶泥灰,那边师傅等着要用。男孩大汗淋漓,师傅说:“学泥瓦工就从做沙泥工开始。”男孩“嗯”了一下。

  男孩存够了30元钱,就迫不及待地寄回家去。这回给继母写信,称呼就用上了“敬爱的爸爸妈妈”。男孩挂记着妈的病,在信中向妈问了安,交代妈去买一块花布还给俩姐妹,男孩忘不了那个暑假,继母犹豫地拿出一块花布,让外婆带给珍珍妹妹做衬衣时,二Y那凶狠、失望、无奈的目光。

  1971年10月,男孩正式参加工作了,就计算着寒暑假的日子回家。二丫就当哥是寒暑假回来,虽然时间短,二丫就是想见着哥哥,哥总是偏着她、护着她。姐姐总笑她,哥就说:“妹妹个头小哩。”

  这回哥回家过年了,二Y迎上前接过哥手上的方包,笑笑,算是打过招呼。不知从何时起,二Y就不叫哥了。大丫就笑:“二Y变了,怎么就不叫哥哩?名字也不叫,心里在想什么哩?”

  妹妹就去追打姐姐:“让你笑,给你找个大胡子茬老公,扎死你,你就不笑了。”父母们也在暗笑,小弟、小妹也高兴地打哈哈,旧木屋里充满了欢笑。

  男孩从方包里拿出白糖、奶粉、糖果,分给弟妹们。把攒下的钱交给妈,这个春节就过得幸福快乐。

  返城不久,传来好消息,上级调父亲去一个偏远小公社去工作,随行子女按返城安置政策,在供销社待业,等转正名额,一家人充滿了希望。

  三年时间过去了,大丫待业待得心焦,等不来转正指标,还有几个地方干部的返城子女虎视眈眈地在盼望,即使有一两个转正指标,前面还横着一个二Y,父母们肯定有私心,横竖轮不着自己,都二十好几的女孩,不能在这棵树上吊死。

  大丫想了几天,平静地对妈说:“妈,我到舅舅那边去住几天,散散心。”妈知道大Y在想什么,要到哪里去,含着泪花默认了。大Y径自去找了她的亲爹(黄老爹)。很快,大Y就顶了黄老爹的职,把户口迁过去了。

  也许黄老爹此时也在心中呼唤女儿,人类在思念亲人时,就发出了一种超能电波,另一侧亲人就遥感到了。大丫曾说她爹是好人,只是脾气坏,喝酒,家暴,把老婆孩子打跑了。分手时,黄老爹想留下大丫,女方不放心,不给。男方生气就不付生活费。简单么?父母们性格不合,争吵、打斗、分手,就制造了一个人间悲剧。女儿们就吃尽了苦头,包括心灵的伤痛。

  父亲心里难受,大丫是带着仇视他的心情走的。过去是嫌弃她们姐妹,想来也后悔,两个女孩可怜哩!实指望阳光能普照,好歹有个饭碗给她,帮她成个家。可前面横着几个地方干部的子女,难哩!你县供销社有熟人,他们县劳动局更有人,争不过他们哩。想到自己的一生,早年官场上沉沦下去,给家庭带来不幸,做个会计,只会算账,什么活动能力也没有,只能听天由命,一声长叹,父亲就老泪纵横了。

  姐姐走了,二丫对那个待业柜台不感兴趣,想去交了账,先静静心。想到那个男孩也不一定可靠。你看他,现在洋气了哩,穿着一身上海牌服装,还是两面衫,皮鞋钉了铁掌,“咔咔”响,走在小镇石板路上,故意吸引众人眼球,有股傲气哩!你神气什么,你就忘记十年相爱么?二丫心里酸酸的,就泪流满面了。

  继母心里也不踏实,男孩长大了,长得那么洋气,有矿里老乡告诉她:“他师傅、师母特别喜欢他哩。他师傅家全是女儿,五朵金花哩。”看来要尽快落实他和二丫的婚事,夜长梦多哩,老来想依靠他们哩。继母心焦,等不得写信,让二丫去邮局发了电报。

  男孩接到电报,赶紧回家,继母就把家里发生的事对儿子说了,要男孩和二丫去打结婚证,把户口迁走。

  在男孩心目中,继母就是母亲,在那艰难困苦的年月,她让自己女儿失学、砍柴、挣工分,把挣来的血汗钱给自己兄妹俩交了学费、付了生活费。母命不可违哟!只是不能这么急。男孩还是一个小孩子,心理还没成熟,还怕别人笑话。那些老乡总是喜欢逗乐,说小子运气好,有一个老婆在那等着哩。男孩感到脸上一阵臊热,回过头去那二丫的眼睛正在身上扫描哩。两人目光相对,就碰撞出电光火花,一片灿烂。第二天就去镇上领了结婚证,把二丫户口婚迁进矿里。

  又是一个金秋十月,男孩布置好了新房。那年月,矿里大批青年工人要结婚分房,房子是十分紧缺物资,幸亏二丫户口迁得早,赶在前面。不过就分到一间房和一个小厨房,外搭一间柴火棚,构成了一个矿工温馨的家。

  男孩精心粉刷了房间,下半部涂抹天蓝色广告粉。小厨房也粉刷一新,决定不再做厨房用,而是放上一张小床。又在柴火棚砌了一个省柴灶。男孩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计划去买一块漂亮的窗帘,要给二丫一个惊喜。

  男孩兴冲冲地去接二丫。二丫说:“我俩一起去知青队老屋看看吧。”

  第二天早起,男孩带上一个洁白的帆布工作包,装一袋甘蔗、桔子。女孩提一壶水和食品袋,步行12里地去故地重游。

  老木屋仍斜立在那,在阳光照射下,更加沧桑破败。里面堆着旧农具杂物,门前菜园里杂草疯长,一片荒芜。

  知青队宿舍倒塌了,残存一堆碎片,成了遗址。崖壁上几棵小松树,在毒辣的阳光下,瘦小枯黄。根系在拼命扎进崖缝里,自然界里某些物种,生命力如此顽强。

  男孩不禁潸然泪下:“谁让你不幸飘落此地哩。”男孩思绪进入到孩堤时代--“妈,我明天也和姐妹上山砍柴。”“你个学生娃,你比不上她们哩。”第二天早起,男孩就和姐妹上山去了。

  砍完柴,男孩不会捆扎,松松垮垮,搬起来就散了。二丫走过来,帮男孩捆扎整齐。“捆扎不好,挑起来走就费力哩。”“怎么就要到这么远来砍柴哩。”“附近的山都让老乡们封禁了,不让砍哩。”

  三个孩子准备好了,时间还早,就去採摘山果、寻找清泉、说笑玩耍,山野充满了儿时的欢笑……

  二丫问:“哥吔,你在想什么哩?”“我在想10年前的事哩。”“我也是。那时你爸对我们姐妹不好,他只喜欢下面的弟妹们,说我们是多余的人口。见着就发脾气,妈就转过身去流泪。”“不说这个。爸也是被逼难受,压力太大哩。”

  远处,弯弯的山道,三岔路口,主峰插入云端。一条溪流静静流淌,清澈见底。砍柴人渴了,就喝溪里的水。

  “哎,你怎么总怕姐笑哩?”“她们总拿我逗乐,笑得怪怪的。爸也笑,后来就对我们好一点。”

  “是她们在诱导你么?”“不是,不是。反正我后来就这样想了,难道你不懂姐的用意么?”“我还以为你生来就爱我这个哥哩。”

  “你真坏!你要人家钻地缝么?”“哈哈。”

  “我就说,我生来就爱你这个假哥哥。我也要你这样说,我生来就爱你这个假妹妹。你快说呀!”

  男孩就对着眼前这个女孩大声喊叫:“我爱你这个假妹妹……”女孩扑进男孩怀里,流出滚烫的泪水。

  哟嗨,哟嗬嗨,天旋了,地转了,太阳公公红着脸,一个精灵跳出来…… ●写于2015年6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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