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721矿古城读书的日子

■作者：汪文胜

        “时间是一个过客，拥有又失去；时间是一个漏斗，满了又变空。”我们在时间的长河里，如同一朵朵浪花，恰巧与你相遇，与你拥有，不知哪时、哪天又要分别，又要离去，又在新的天地里，相识另一个新的你我，一道同行，一道前进。人生一段段，一程程，都会留下一个个过往的足迹，留下一份份珍贵的美好回忆……

　　1981年红卫小学毕业，我们十几位同学，升入古城中学读初中，我在初一（二）班。刚来时很不适应，红卫的孩子大都住在一个寝室，第一个礼拜就感冒发烧。“梦里不知身是客，罗衾不耐五更寒。”常常醒来时，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清早的广播里响着：“阿里山的姑娘美如水哟…阿里山的少年壮如山啰…高山长青，涧水长流……”学校里有食堂，而我们寝室的对面是机关食堂，机关食堂的伙食更好，我们更喜欢在机关食堂用餐，他们炸的油条特别脆，他们开的“小灶”油卤面喷喷香……721矿汇聚了各行各业的精英能人，各个地方的特色美食在那里都有集中的展现。

　　各个工区到了礼拜六下午，都会有解放牌大篷车来接我们回去，第二天下午又到红卫医务所门口来迎送，许多父母都会给自己的孩子准备一些咸菜之类，我母亲常常给我做豆豉辣椒酱或着辣椒炒干鱼片，在寝室时，小伙伴们准抢，我可是好心痛哟……有时没赶上车，就几个人一同走回去，跟李文、邹志强、陈恒栎、杨建慧等人，都一同走过，一个礼拜一次，家是一定要回的。

　　红卫有个任叔叔，在古城学校是我们的寝室长，他很严厉，却很负责。他说我家的情况比较困难，在古城学校读书的孩子，每月都有住校补助，我被评上最高标准，每月10元，其实721矿的子弟，大家都很不容易，可我也跟着别人学坏，几个同学把他家里的鸡抓来，一个个从三楼寝室，往下放飞，下面可是晒着被子呀……他跟我父母说了，我父亲差点打我，现在想想，真是很对不住他。

　　还好，那时候，电视里正放着《排球女将》《大侠霍元甲》《陈真》《霍东阁》《敌营十八年》《上海滩》《射雕英雄传》，还有我们的女排五连冠……真是部部精彩，个个带劲，特长志气。单田芳的评书《隋唐演义》《岳飞传》等等，也很好听，我和李文常常在人家的窗台下听得出神、入迷。像李元霸、罗成、秦叔宝、程咬金、罗士兴、岳飞、岳云、金兀术……这些人物的小卡片，路边的小摊贩都有得卖，也够吸引人。有时和李文还会去书摊上看小人书，两分钱一本，另外有了点钱便到新华书店里买上几本，如今现在家里还存放了一些。

　　总之，学习就不咋样。唉！我的少年时光，就要在这懵懵懂懂中度过了……

　　初三我到了6班，班主任是语文老师许兴珍。从初三开始，我似乎被神仙拍了下脑壳，开了窍！如饥似渴地读书学习，抓紧任何一点可以利用的时间，要把失去的光阴追回来。那时上完晚自习回寝室，晚10点半钟是必须熄灯的，但我时常瞧见马路上的路灯下，有人在认真地读书学习。有样学样。我便也躲到走道的转角处，借助走廊上的灯光，把今天上的课程过一遍，再把明天要讲的内容预习一下，慢慢地我的各课成绩赶了上来，期末考试，我的每门功课成绩都在班上数一数二。老师大都喜欢学习成绩优秀的学生，我是物理科代表，又兼副班长，因个子小，性格胆怯，女同学们便只会抄我的作业，常常一本作业本传得老远老远。我这个副班长，也是这帮女同学们投票选出来的，班上49人，我的选票最多——29票。嘿嘿，你说我帅不帅！

　　许兴珍老师和蔼可亲，像我这从未得到老师认可的人，我在许兴珍老师这里感受到了许多关爱与鼓励。期末考试考完，开家长会，许兴珍老师特意表扬了我，来开家长会的父亲第一次感觉脸上有光，无比荣耀，那高兴劲，在回来的路上，一遇见熟人、同事，就夸我怎么怎么好，如同考取了清华、北大，中了状元似的。是呀，望子成龙，哪个父母不是这样呢？

　　中考结束，我有惊无险地考上了高中，开学那天，背着书包大步流星地朝学校走去，突然，校门口路旁的小商店里，探出一个头来，问道：“汪文胜，你是去复读吗？”咦，是这个臭小子（初一、初二时的同学，抱歉，名字给忘了），我扬着头说道：“去读高一！”心想：“你才去复读呢，还小看我！”于是雄赳赳，气昂昂，大踏步朝前，如同去登天子堂。嘿嘿，你们都别笑，我就这点出息。

　　再来说说许兴珍老师，三十多年后的今天，我从一位老乡那里了解到了许兴珍老师的一些情况，退休后的她一直过得很不顺心，心情苦闷、压抑……最后也离开了人世。听到这里，我的心情无比沉重，悲伤的情绪久久难以平复。她是在我的人生中给予过我温暖、关怀的人，她善良、正直，从不歧视任何一个学生。初三那年，班上的一位女同学，跟大学里来的年轻老师谈起了恋爱，许老师知道后，严肃地批评了那位女同学，并且严厉警告这位年轻的老师。

　　看看我们合影的这张照片，照片中的她笑得如此灿烂，十五、六岁的女孩子能知道什么呢？而我呢，站在最后一排，你们可以自己去找找。如今看着这张老照片，其中的同学大都叫不上名字了，但他（她）们的样子、神态，都还清晰地印刻在我的脑海里。

　　升入高中，我在高一（4）班，班主任是教物理的路大为老师，同桌好友是陈学忠。他的字写得飘逸灵动，画画也有模有样，学习成绩也名列前茅，人是有天赋的，他就是属于这类人，学什么都快，学什么都好，天赋异禀，只有让人羡慕的份呀！另外，还有三位好同学：钟文伟，周文庆，左连军。1985年9月份，我即将跟随父母举家离开721矿，临走前5位同窗好友去古城照相馆照了一张合影，到如今，钟文伟、周文庆、左连军三人都还没联系上，不知在哪里，现在又如何，你们还好吗？

　　在古城中学上学的四年，去的人家里最多的是郭东森郭伯伯家。古城是总矿所在地，人们学习、办事、出差等等，都要来到古城，他们家便成了万载老乡的落脚点。郭伯伯不温不火，表面冷峻，然而内心却有温度，来了人都会热情招待。那时候的人简单、纯朴，也晓得出门在外办事不容易，彼此要相互帮助，真诚相待。他家的小儿子郭勇卫跟我年龄差不多大，又是同一届，自然在一起玩的时间也就比较多。他一直在重点班，学习好，热爱体育运动，更爱读书，他的小屋大都被各类书籍占据了。我只是弄不明白，他怎么什么书都去看，如《果树的栽培技术》《气候与海洋的关系》等等，小小年纪这也看得懂？

　　记得初二的时候，有一回，星期六的下午，他跟我去了一次红卫，乘坐矿里的解放牌大篷车，一到我家，便急切地上山去砍竹子，立刻动手制作了两副“高脚鸡”，哟嘿！真是会玩，架着高跷，你撞我，我撞你，热闹的气氛立马就感染到了周围的许多孩子。他呀，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干什么事都是一股子的劲，不捣弄点什么，心里就不自在。如今，我们俩经常联系，因为我们有共同的爱好，惺惺相惜的友谊，还有谈不完的话题，“合意友来情不厌，知心人至话投机”，相逢意气，志趣相投啊！

　　1985年9月9日，我离开了721矿，离开了童年、少年生活、学习的地方，但那里的山山水水，儿时玩伴，以及老师长辈，都时常会萦绕在我的脑海里，依依不舍，梦里相牵……@原文刊载于《游子》杂志第31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