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汽修生涯（5）

■作者：游海波

　　东风汽车修理班已经步入了正轨，但整个班的修理水平参差不齐，如何提高全班的整体修理技术水平，同样是亟待解决的问题。除了言传身教外，自身也在不断地学习《东风汽车使用说明书》，对汽车结构和维修部分重点阅读搞通搞懂，并参照类似书籍深入细致地研究，在新华书店找相关的资料，以求全面掌握东风车型。

　　南城的年轻司机邱应根，也接了一辆崭新的东风汽车，在外跑了一趟回来，报修“刹车不灵”。刚出厂的新车竟然也有这种故障？感觉有点奇怪。

　　邱应根这个人对车辆的完好率要求比较高，只要出现故障非得把车修好不可，从不“将就”。有些修理工见识过他的认真劲，这次虽然报修的项目是刹车不灵，以为只要调整一下就行，没想到修了两天他仍不满意，试刹车将新车轮胎都磨了一圈，看着都心痛。检验室经检验认为“刹车还可以。”但他认为“不行。”我只得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据邱师傅反映，刹车气压已经很高，但踩刹车反应较慢，同时气压表瞬间归零，然后再慢慢回升。我亲自检验，真如他说的一样。经过常规的调整并没有一丝改变，但时间已经很晚了，只好带着遗憾下班。

　　回到宿舍，我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从来都没有碰到解决不了的问题，今天可碰到“疑难杂症”了。在我脑子里对刹车总泵的结构及连接系统重新过了一遍，一晚上就在反复地想，是因为刹车气压不足而导致无力张开刹车蹄吗？而刹车气压表的气压已经很高，是什么原因造成踩刹车时气压归零？是不是连接气压表的管道什么地方造成堵塞？东风刹车系统是双回路结构的，据分折，最可能堵塞的地方是总泵弯管处。思来想去，确定这里最可疑。

　　这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反正睡不着，我到工间换好工作服，拿好困板，钻到车底下，先把刹车总泵弯管拆下来，用嘴一吹，不通。问题终于找到了，拿起子把弯管的堵塞物撬出来，是生产时留下的残渣，原来是“娘胎里”带来的毛病。

　　这时邱应根也到车边来了，我跟他说修好了，是弯管堵塞。经邱师傅亲自测试，刹车特灵，气压表反应正常。这时，值早班的人也已经来了，我终于可以舒一口长气了。

　　这个“娘胎里”的毛病解决了，大家也对我更信服了。我想光信服，还不能形成合力，要如何把大家紧密地凝聚在一起，这才是最重要的。

　　一天上晚班，班里人问我，从福建过来一辆大货车，说是水温高不敢走，问我们修不修？我们是“公家”单位，从没对外修理过，我想了一下，告诉班里人：“修”，给班里赚点“外快”。开创了对外修理的先河。

　　车子开进了车库，他们一共来了三、四个人，说可能是水泵坏了。车子放到这里修，他们去外面吃饭。

　　我一发动汽车，没一会水温很快就高起来了。我看水泵不漏水叶片也会转，打开水箱盖，水温较高，而水箱下面放出的水是冷水。证明水不循环，节温器卡死的可能性较大，叫修理工别拆水泵，把里面的节温器拿掉，重新发动，水温正常，故障排除。

　　我告诉他们把水泵螺丝紧固好，跟福建佬说修了水泵，别说是节温器的毛病，技术对外人还是需要“保密”的。

　　福建佬酒足饭饱后，问我们修了什么？修理工告诉他们修了水泵，他们不太相信，“这么快？”但见水泵螺丝是松动过，赶快发动汽车，试了不少时间，水温正常，才不得不相信故障排除了。收了40元钱在班里存着，等下次再赚到钱，全班人去馆子店吃一顿。

　　副班长何循泉跟我接触了一段时间，互相之间有所了解，也支持我的工作。还说我们单位的一口水井要“掏井”，会给40元钱，问我干不干？我说没人下井，他说他敢下。两人一拍即合，干！我们利用上午没上班的时间，带几个人把井掏干净了。加上上次的钱共80元钱，全班中午到馆子店“大干”了一场，把大家的心都吃到一起了。以后我说啥就是啥，你指东他绝不向西，我带领大家“有福同享”，成了真正的“带头人”。

　　我们“南丰连”在周边县都有一定的影响，修理技术可坐得上“头把交椅”。当年要找好的修理工修车并不容易，各县虽有县车队自己的修理工，但像我们这么“科班出身”的修理工，在当年更是“凤毛麟角”。我们很快就被南城县公安局盯上了，通知余火宾及我们两兄弟星期六到他们那里去一趟，不是传唤，而是请我们帮忙，帮他们的北京吉普车发动机做个“三保”。

　　星期六下午回南城，带好相应的工具赶到南城县公安局，小车司机傅建忠就是车队司机傅建民的弟弟，他见我们来了，赶快敬烟给余火宾抽，我们兄弟俩不抽烟。

　　余火宾1958年就参加工作，一直从事汽车修理，现任发动机组的领头人。大家都叫他的外号“豆豉妈俚”，至于为什么叫这么个名字？现在也无从考证了。

　　待修的小车早就洗干净停在车库。我们穿上工作服，立即把发动机拆卸下来，并开始分解。我们实际只有一天半的时间，就得完成发动机“三保”的任务。星期一上午得赶回南丰上班。

　　好在我们三人都是熟手，这些活干起来也是轻车熟路，得心应手。傅建忠在我们面前是热情有加，不停地给余火宾“上烟”。我们这次纯属义务劳动，副局长陶应祖一直在现场陪伴我们，这里的“一把手”洪局长也来看望我们并表示感谢！看来这一辆小车对他们是有多么的重要。

　　晚饭时间到了，食堂给我们准备了“美味佳肴”，两位局长不停地敬酒，把我们当作“座上宾”。确实有“受宠若惊”的感觉。

　　第二天的工作就更紧张，简直可用争分夺秒来形容。我可以用两手同时安装螺丝，用两把摇把“左右开弓”，加快了安装进度。半上午发动机基本安装调试完毕。我们要傅建忠找几个人过来把发动机扛上车。他说：“要人有的是。”很快就从监狱找来四个“劳改犯”。我看到其中一个人，感觉很尴尬，他就是我下放所在的游家村民钟德国，当兵退伍在游家小学教书，后犯罪入狱，没想到在此服刑，彼此都没多说话，只点了下头，就开始干活。傅建忠也给他们敬了烟。把发动机装上车，这几个人就回监狱去了。

　　中午又在食堂就餐，“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他们的热情款待搞得我们心有不安，“受之有愧”。下午做些收尾工作，把车子发动了，时间还早，顺便把四个轮子也保养了。晚上的“庆功宴”少不得又是推杯换盏，热闹一番。

　　自此以后，我们建立了一条长期友好的关系，不时会请我们到公安局去“光顾”一下，跟傅建忠的关系更进一步。后来我们想把母亲从乡下游家接到城里来住，把乡下的城镇居民户口迁到县城，也是通过傅建忠请示公安局长特批的。（未完待续）

@原文刊载于第308期《游子》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