喋血无人区五
为了改善伙食，寇平岗隔三差五出去打猎，有时叫韩老大同去，有时和马中海偷偷出去，每次出去都有收获，民工们有肉吃，干劲儿也就大了。这天，他和韩老大又出去打回来不少的野生动物，韩老大把羚羊、野驴、牦牛的肉都拿走，把他们不吃的棕熊、雪豹和狼等肉留给寇平岗和他们的民工。虽然这样，按照惯例，寇平岗要必须把熊掌、熊胆、豹皮、豹骨等值钱的东西要给韩老大送过去。
又过几天，韩老大牵上自己从西宁带来的大狼狗，同老三一起准备去寇平岗的住处去拿留给他们的东西，而这一天寇平岗正把浸泡了两天的熊肉、豹子肉等煮在大锅里，准备让民工们都美餐一顿。他们两家住的帐篷约有两公里的距离，韩老大牵着那条狼狗向寇平岗的住处走去。不料，他刚走了一百多米，狼狗就停下不愿走，任凭他如何拉拽，它就是死活不肯往前走。但是，只要他换个方向，或右或左或向后倒，狼狗都愿意跟着他，唯独不愿意往寇平岗这个方向走一步。
老大让老三牵着狗，他在后面赶，结果它同样不肯向前走，弟兄俩气得没有办法。老大说：“真他妈的邪门了，它为啥不往前走呢？”
老三说：“前面是不是有鬼，咋能一步也不往前走？”
“真是白天见鬼，以前可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呀！”
“大哥，狼狗不愿走就算了，还是让我把它牵回去吧！”
“也只能这样，咋办呢，它死活不走嘛！”
于是，老三把狼狗拉回去拴好，才来和老大步行往寇平岗扎营处走去。两人沿着河沟，沿河沟两边到处是挖金子的人群。民工们都知道他们是金矿最大的老板，他们纷纷对二人点头哈腰。
弟兄二人走了半个多小时，才来到寇平岗帐篷附近，大约还有百米远的距离，他们突然闻到一股浓浓的肉腥味儿。这种味道儿使两人感到极不舒服。老三问老大：“这是什么味儿，咋这么难闻？”
老大说：“不像是大肉味儿，而且刚才狼狗不走的原因恐怕就是因为这种味道。我听人说过，说狗在十几公里之外的地方能闻到豹子的味道，而且一闻到就害怕，所以刚才它死活不往这里走。”
“真有此事？”
“真的，今天咱们算验证了这种说法。”
两人快走到帐篷跟前，见寇平岗和马中海已经在外面等候他们。韩老大老远就大声问：“小寇，你们是不是在煮大肉，咋这么难闻？”
“我倒是想从下面弄一些大肉上来，你总是不让嘛！我们已经几个月没有闻到猪肉的味道，更不用说吃了！”
“快别吃那东西，那东西哪是人吃的？”
“哎，老板，猪肉可香呢！你是没有吃过，只要吃一次，以后会经常想吃它。”
“快别再说了，再说我今天都吃不下去东西了。”
他停一下，马上又说：“哎，你闻，小寇，难闻的味道又来了！”
寇平岗没有马上告诉二人是什么肉的味道，但他们已经看见外面三口大锅里在煮的东西。
寇平岗请韩老大弟兄二人走进帐篷，他们才感到腥味儿小一些。这时寇平岗才说：“老板，刚才你们闻到的可能是豹子肉的味道。以前我们煮过熊肉和狼肉，都没有这么大的腥味儿，这次煮豹子肉时才发现腥味儿太大，真的有些难闻。”
韩老大问：“就是前天打的那只？”
“是的，现在都煮在锅里。”
“哎呀，光闻这味道儿都快把我薰晕过去了，那肉还能吃吗？”
“能吃，咋不能吃？这次可能是在水里泡得时间太短，如果多泡几天，腥味儿可能要小一些。”
“再泡也不好吃。”
韩老大弟兄二人和寇平岗在帐篷里说了一阵子话，马中海也走进来。他一进帐篷，先和老大、老三打过招呼，并握握手，韩老大就问他：“小马，你能闻见这股难闻的味道吗？”
马中海说：“能，咋不能，这么大的味儿谁闻不到？”
“你吃不吃狼肉和豹子肉？”
“我才不吃呢！”
“大肉呢，大肉吃不吃？”
马中海一听，脸唰地一下变红。他想骂韩老大，但惧怕他，他是领教过他们的狠毒，于是不敢吭气，只好低头不语。韩老三说：“他肯定吃呢，天天和寇平岗他们在一起，哪能不吃？说不定早把几条猪腿都吃完了！”
寇平岗忙解释说：“中海跟你们一样，我知道，你们看，他在我的帐篷里一口水也不喝，饭更是不吃！在这一点上，他非常固执。你们有些人不那么讲究，吃我们做的饭，喝我们的水，只要看不见大肉，他们就不那么在乎，反倒是你们你们这些人忌讳太多。”
韩老大说：“乱七八糟吃东西的人不行。”
“但是，也不能太讲究，人嘛，就是杂食动物，什么都吃一点好。”
“你是在胡说八道！”
马中海不想听他们说话，就出去到外面。
几个人在帐篷里说着话，外面锅里的肉大概已经煮熟，肉味越来越浓，连帐篷里的人都能闻到一股浓浓的肉腥味儿。韩老大有些坐不往的表现，便对寇平岗说：“小寇，我被这种味道薰得呆不住，你去把豹子皮等东西拿来，再让人开车把我们送回去。”
寇平岗说：“好吧，老板，实在要走，我们也不留你们。”
说罢，他出去一会儿，提进来几个编织袋，交给韩老三。韩老大打开袋子，一一看过，没说什么话，让老三拿着。
正当兄弟二人准备出门时，他们听外面传来小车的声音。紧接着马中海就从外面进来，他说：“外面有四辆小车正朝这边过来！”
韩老大问：“是哪里人？”
马中海摇头首：“不知道。”
韩老大忙叫老三把手里的编织袋塞进寇平岗的床下，才和韩老三、寇平岗一起走出帐篷。
他们站在外面，眼看着四辆小车开到他们的跟前才停下，有人陆续从小车里走下来。韩老大一眼就认出从第一辆小车下来的是阿尔金县胡副县长，接着还有公安局仁局长、地矿局阿局长、林业局萨局长、旅游局王局长等四五个部门的领导。韩老大等人急忙上前同胡副县长等人一一握过手后，把他们请进帐篷坐下，马中海也热情地给他们倒茶、递烟。
等来的人都坐下后，胡副县长才开始发话，他严肃地说：“韩老板，我先把我们这次上山来的目的给你们大概讲一下。你也能看见，凡与你们挖金子有关系的几个部门的领导我都带来了，意思很明确，就是要对你们的采矿点进行全面检查。主要是看你们是否严格按照咱们双方鉴定的合同来执行。我想，不外乎以下几方面的内容：一是你们的采矿人数、机械设备是否超出合同中的规定，二是在采矿过程中是否存在乱采滥挖现象，在规定的矿区之外有没有其他矿点，三是有没有乱捕滥猎野生动物现象，四是是否存在其他违法乱纪现象。关于存在的问题，我们要进行认真处理或限期改正。不知你们在以上几个方面做得咋样，先听听你们的汇报吧！”
韩老大马上说：“胡县长，今天你带领这些领导来检查我们矿上的工作，我非常高兴，其实我一直都在盼望县里的领导来，并且能常来。刚才胡县长讲的这几方面情况，我们都不存在，所以我先简单向各位领导汇报一下：第一，我的采矿人员和机器设备严格控制在合同中规定的数量之内，没有超过的。第二，我们只在县地矿局指定的这个古尔岔矿挖金子，没有其他任何矿点。第三，在我们矿上没发现乱打野生动物的现象，首先我们自己不打，而且制止手下的人去打。第四，没有出现其他的违法现象，我们的民工都能自觉遵守法律。我就简单汇报这些，下面还要请各位领导到实地去检查，如果发现什么，都由我韩老大负责。”
韩老大刚把话说完，林业局萨依木局长就问他：“韩老板，你们外面锅里煮的是什么？味道这么大，是不是野生动物的肉？”
韩老大向寇平岗使了个眼色，才笑着说：“萨局长，不错，野生动物肉，但都是狼肉，狼总可以打吧！”
“真的是狼肉吗？”
“真的，不信的话，咱们去看看？”
于是，几个局长、司机等县上来的人都走出帐篷，来到煮肉的大锅跟前看里面究竟是什么肉，只有胡副县长一个人坐在床上没有动。这时，韩老大看帐篷里没有别的人，急忙将一沓钞票塞进他的夹克衫里面。胡副县长并没有拒绝，而是悄悄地把右手伸进衣服，将没有装好的钱重新装进里面的口袋里。
等胡副县长和韩老大一起走出帐篷时，外面的人正站在炉灶旁边互相争论着锅里的究竟是不是狼肉。萨依木说：“我认为三个锅里的不是同一种动物！”
寇平岗说：“都是狼肉，没有错，只不过有些是大狼肉，有些是小狼罢了。”
萨依木不相信，继续说：“绝对不是同一种动物，味道儿也大不一样，有的腥味这么大，有的则小，大家到三个锅里闻闻看？”
寇平岗见解释不清楚，就急着说：“你们要是不相信的话，我去把剥下来的狼皮拿给你们看？”
阿巴斯说：“你赶快去拿吧，不要啰嗦！”
不一会儿，寇平岗拿出来几张狼皮，萨依木一数，只有四张皮子，就说：“才四只狼就能煮这么三大锅肉？”
寇平岗说：“其他也都是小狼皮，剥下来都在戈壁滩全部扔掉了，现在恐怕找不上。”
“找不着也得找，如果找不上就证明你们说的全都是假话。”
“那我到山上去找找？”
萨依木还想继续问下去，却听到胡副县长说：“萨局长，行啦，不要再打破砂锅问到底了！赶快让他们准备一下，把狼肉煮熟端上来，我们还等着吃呢！”
萨依木只好低声说：“好吧，胡县长，就算他们煮的都是狼肉吧！”
胡副县长问他：“萨局长，狼也要保护吗？”
“按理说，青藏高原上的大灰狼也应该保护。”
“你不要说什么按理啦、应该啦，就说狼列入保护动物种类没有？”
“那倒还没有。”
“这不就行了嘛！既然不属于保护动物，他们想打就让打去，管那么多干啥？”
萨依木一听，不敢再吭气。
几个人在外面争论半天，又回到帐篷里。阿巴斯悄悄将韩老大叫到外面，问他：“韩老板，寇平岗和马中海这两个家伙为啥都在你这里？”
韩老大说：“就是呀，当时我的两个兄弟在半路上碰见他们，因为我那个时候正缺人手，就把他们都叫上来了，阿局长你是啥意思？”
“他们现在是你的手下？”
“就是，咋啦？”
“今年一开春，这两个家伙突然跑到我们地矿局来，说他们自己要开金矿，我一听就火了。因为我担心他们要和你抢地盘，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他们狠罚一顿款后，赶走了，没有想到都被你收留下来。不过，他们给你干可以，想单干那可不行。”
“阿局长，多谢你，他们要是给我韩老大干，多少还能赚一些，如果敢撇开我，另起炉灶，我会收拾他们的。”
阿巴斯说：“就是，狠狠地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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