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里木沙漠披上绿装七十七
七十七 他咋这样的人，把人往死里骗呢？
巴森一行三人一路驱车南行，下午到达卡拉米兰河岸边的卡特里西村。从这里沿河再往上走就没有大路，汽车行不通，巴森就让库尔班从牧民那里租用三匹马，想骑马上去。库尔班磨磨蹭蹭，与几家牧民啰嗦几个小时，不知说了多少的废话，到晚上才谈妥一匹马每天的租费六十块。巴森和吴益民都嫌太贵，说其他地方租一匹马一天才二十块。库尔班却说：“咋办呢？牧民都是这样，凡有人来到他们的家门上买东西，都要价高。比如说，在且末街上买一公斤羊肉才十六块，而到牧区来买却是十八块钱。不信你们去问问，牧民想问题就是和巴扎上的人不一样嘛！”
巴森这时并不知道库尔班自己要从每匹马的租费中抽出二十块钱，这就是为什么他一下午和那些牧民谈不拢，原因就在这里。牧民们认为库尔班什么也没有投资就要白拿二十块，而他们实实在在提供几匹马，就应该拿四十块才对。巴森和吴益民对这些事一无所知，因为听不懂一句当地人的话。他们无计可施，只有听之任之，由库尔班为他们安排。
三人骑上马沿着河边牧羊人走出的一条蜿蜒小道，逆流而上。两边的河岸尽是堆起来的巨大石头，马匹就穿行在这些巨石之间。其实这根本称不上是路，是一条乱石沟，而且越往上游路越难走。
马儿一会儿猛然向上一耸，越过一道坎儿；一会儿又猛然向下一冲，跨过一道沟。巴森和吴益民两人都很少骑马，特别是走这种路，他们几次差一点被摔下来。吴益民有些害怕，就对巴森说：“巴经理，咱们不要去了吧！这种路实在太危险。”
巴森说：“走吧，都到了这个地方，咱们不要前功尽弃！”
他们艰难地行走三四个小时的路程，来到一处三岔河口，河沟分成左右两条。走在前面的库尔班把马停下来，问巴森：“巴经理，走哪条沟！”
巴森一听，先是感到诧异，接着很不高兴地反问他：“库尔班，你怎么问我这样的话，应该问你自己呀？”
“哎，还是听你的，你是经理、是领导，你说咋样走就咋样走。”
巴森哭笑不得，心想跟这样的人真不知说什么好，便问道：“库尔班，你是我用钱雇来的向导，往哪儿走是你的事，走错你要负责任。”
库尔班嬉皮笑脸地说：“我负啥责任呢！刚才我就说过要听巴经理的嘛！”
巴森忍了忍，还是心平气和地对他说：“库尔班，你好好想想，究竟走哪条沟，你不是说对这里非常熟悉吗？”
“熟悉是熟悉，可我是很多年前来过这里，现在已经忘记。”
巴森见他真的不知道往哪里走，不由的要发火，他大声对他说：“今天你要是不把矿找到，我把你扔到河里去！”
库尔班见巴森真的生气了，心里有些害怕，就随便指向左边那条沟说：“好像就在这条沟。”
说完，自己先骑着马往左边沟里走去，巴、吴二人也跟在他的后面。三个人刚走不大一会儿，库尔班见对面裸露岩石山的半山坡上有一片很普通的白色大理石，就对巴森说：“巴经理，咱们到了，那就是你要找的玉石矿点！”
巴森问：“在哪儿？”
他指着那片白色的石头说：“那不是吗？”
巴森似信非信，吴益民也说：“那叫什么玉石？”
但是，三个人还是把马拴好，走过小河，来到那片白石头跟前。巴、吴二人见那些纯粹是普遍的白石头，并非什么玉石，才真正知道他们上当了。巴森瞪圆眼睛问库尔班：“这就是你说的玉石？”
他点点头，直起脖子说：“就是呀！我觉得这就是玉石，如果不是的话，那就是走错路了，要么咱们再到左边那条沟看看？”
巴森大怒，一巴掌扇在库尔班的脸上，骂道：“去你妈的蛋！你这个混帐东西！”
打完，他对吴益民说：“走，回！”
吴益民边跟他走边说：“他咋这样的人，怎么把人往死里骗呢？你不知道就不知道嘛，搞这种名堂干啥呢？”
被打一个耳光，库尔班似乎并不在意，他跟在巴、吴后面，他们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回到卡特里西村时，天色将晚，他们互相不说话，一路默默无言。到达村子停车的地方，巴、吴先上到车上，库尔班跟着也进到车里坐下。小车开到卡拉米兰河边时，巴森见河水比过来时大很多，不敢轻易开车过河，就停在河边上，下车来观察，库、吴两人也下车来观看。河水浑浊不堪，带着浓浓的泥沙，因正值洪水季节，卡拉米兰河水每天在午后便要上涨，午夜又恢复常流水。
库尔班知道这里洪水的规律，只因挨了一耳光，所以并不想实心实意去劝阻他们。巴、吴二人并不清楚洪水的厉害，在他们的眼里，河水并不大、水面也不宽，只是流速太急。三人站在河边看一阵子，巴森对吴益民说：“你淌水下去试试，看水深不深？”
吴益民便二话不说，挽起裤腿，就往水里走去。水下尽是大小不一流动的石头，这些石头随着洪水而滚动，并发出低沉的轰隆隆的响声，人在水里无法站稳脚跟。巴森见吴益民深一脚浅一脚摇摇晃晃地试探着往里面走，并不觉得有什么危险。这时库尔班好像突然良心发现，冲水里的人大喊道：“吴师傅，别过了，快回来，太危险！”
不知道吴益民是否听到库尔班的喊声，也许即使听到，他也不愿意照他说的那样退回来。在他还没有到达河的中间洪峰处时，水深已到他的大腿，库尔班见状，又喊一声：“回来，吴师傅！”
他的话音未落，只见吴益民突然倒下，消失在洪水中，再也看不到他的一影子。
站在河岸的两个人突然都愣住了，等巴森反应过来，才知道大事不好。他问库尔班：“人呢？”
他一脸的无奈，说：“不知道，可能被水冲走了。”
巴森这才说一声：“找呀！”
接着，他就和库尔班顺着河边往下走，寻找很长时间，但什么也没有发现。此时，夜幕已经降临，周围的一切都朦朦胧胧，山、水、人、车都在朦胧中看不清，只有清楚的洪水声响彻在卡拉米兰河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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