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与歌“河北雄安新区民间音乐遗产考察系列”第30期，前29期“雄县篇”，“容城县篇”，“安新县篇”和安新县“同口村”，“圈头村”、“北六村”、“马家寨村”、“郭里口村”、“赵北口”、“关城村”、“大马庄”、“西阳村周家吹打”、“西喇喇地吵子会”、“北曲堤村”、“大王村”、“姬庄村”、“北边吴村”、“增庄村”、“西喇喇地梆子剧团”、“大马庄村评剧团”、“安新县西河大鼓”、“王家寨”、“梨园龙灯会”、“北何庄太狮会”，容城县“北张村南乐会”、“戏剧协会”、“西里村也与梆子剧团”、“西牛营村”、“野桥营村”、“小南头村”等音乐会已经刊发，上面视频为白龙村吵子会演奏的《老吵子》。
金革之乐震天地，白龙吵子动人心
容城县白龙村吵子会考察手记
文 ／ 齐 易
12月25日下午17:30左右，笔者开车在保定东站接到了坐高铁赶来的中央音乐学院在读博士张品，她是明天白龙村吵子会的主研人。
26日的考察项目本来是午方北庄的吵子会，可是那里的乐师们要报酬，囊中羞涩的我们本身也是志愿服务，哪有钱去付乐师们的报酬。在协商无果的情况下，只好改成了考察白龙村的吵子会。26日考察项目的主研人本来是河北师大音乐学院的赵书峰老师，可他因故难以前来，考察团队只好另想办法。好在制定工作计划时就已经考虑到了可能有学者因故不能前来的情况，预先安排了许多人做预备队。中央音乐学院袁静芳老师的博士生张品本来擅长研究戏曲，笔者建议她扩展一下研究领域，就把预备队行列里的她拉来了。
笔者知道张品是个才女，25日晚上，被每天要出一个视频直播片头导引的对子折磨得江郎才尽了，就委托张品拟一个明天的对子。张品果然谙熟对子的平仄、对仗套路，出了一个“鼓替唢呐喧天震，艺比冀梆神气存”的上下句，非常有气魄。但是她还不满足，说把河北梆子压缩成“冀梆”比较生硬，笔者也觉得“鼓替唢呐”需要做解释才明白，最后这个对子还是没有用上。
白龙村位于容城县城南方5公里处，南边与安新县接界，是一个有3100多口人的村落。除了吵子会，村里原来还有音乐会、高跷会和河北梆子剧团，是一个传统文化比较兴盛的村落。白龙村的吵子会据说兴起于清末，原来是有唢呐领奏的文吵子，经历了历史上的几起几落后，唢呐现在已经没有人会吹了。今天的演奏中，唢呐应该出音的位置由鼓点来填充，这样就演变成了纯由打击乐器演奏的武吵子。
26日早上天气非常冷，穿过雾霾渐渐升起的太阳也显得没有了温度，笔者在路上拿起相机，给这个失去了温暖的太阳来了个留影。考察团队的车来到了白龙村的村委会，办公楼的北侧即是一个小广场，今天的视频摄录要在这里进行。吵子会的乐师们陆续到齐，张品的乐师信息采集和田薇的拍摄乐师单人照都在村委会办公楼的一个会议室内进行。这里虽然也没有什么取暖设备，冷得如同冰窖一般，但总算是能够遮挡寒风，就觉得很幸福了。
吵子会的李金英会长说村里的秧歌队和梆子班的人也做了准备，他们也想参加摄录。民间文化局内人主动要求参与考察的积极性非常宝贵，各种文化形式的展示也有助于我们全面了解这个村落的文化样貌，经过商量就决定在吵子会演奏完以后让秧歌队和梆子班分别做展示，并进行现场视频直播。但是由于今天的主要目标是吵子会，所以在收集人员信息时只登录了吵子会乐师的，这使同样也早早就来到现场的秧歌队和梆子班的成员颇觉失落。
在韩卫华老师把视频直播设备调试好后，耿兆飞架摄像机陪视频直播主持人张月来到采集照片和录入信息的场地，对相关的考察工作进行了介绍。然后张月又请吵子会的另一位会长郭凤坡（他也是村里的副书记、副主任）谈了吵子会的相关情况，以及村里对传统文化的重视和支持。在等候吵子会排列队形准备演奏的时间里，张月老师还从乐种学的角度介绍了“文吵子”和“武吵子”的区别，增强了视频播出内容的学术性。
在10:30左右，肖建明老师从白洋淀高铁站接来了刚刚从北京赶到的中国非遗保护中心高舒老师。她是此次考察的最终成果之一《河北省音乐类非遗丛书·容城县卷》的分卷主编，所以要尽量多地掌握考察的相关情况，刚刚从美国短期工作回来，时差还未倒过来，她就赶来了考察现场。
准备工作就绪，一段试奏后，吵子会开始了正式的演奏，他们的第一首曲目是《老吵子》，这是他们从前辈那里继承来的吵子演奏。它由一个较大的鼓与一个小鼓交替演奏，小钹、小锣与大钹做音色上的对比，还增加了乐手之间自由的相对而击等即兴发挥，使演奏场面变得比较活跃。最后两个鼓手一起演奏，小钹、小锣也不再与大钹交替，而是奏起了与大钹相同的节奏，全曲在宏大的气势下收束。
天气真冷，为了御寒，酒量很好的张品甚至把一小瓶二两装的北京二锅头喝了下去。在考察团队里，喜欢喝酒的人有视频指导韩卫华和中南大学的硕士生张庆辉，可女孩子这样豪气的还没有见过。昨天晚上韩卫华和张品就想喝酒，可偏偏让不懂酒趣的笔者把大家领到了一个回族人开的牛肉拉面馆去吃拉面，为了尊重穆斯林的规矩这酒没有喝，没想到今天被用来抵御风寒了。
白龙村吵子会的第二首曲目是《大鼓吵子》，这是他们从安新县大淀头村大鼓会发布到网上的视频里学来的。这首吵子曲在演奏乐器方面只有一个更大的鼓和一群大、小钹。其大、小钹的节奏一致，都只是整齐划一的一拍一音。鼓的节奏有疏密的变化，由于擂动大鼓非常费力，只好由几个鼓手交替进行。虽然钹的节奏单一，但是乐师们随着演奏的声响狂热地围绕着大鼓而即兴跳跃和扭动，带来了一种非常热烈的效果。
民间的文化组织之间往往有着共生关系，在白龙村，秧歌队、吵子会和梆子班在人员上互通，有的人同时在好几个组织。这种共生关系还体现在当某一种文化形式衰亡时，这个组织的成员常常会转而在另一种文化形式里满足自己的精神需要；而某种文化形式又死而复生时，现有的文化形式会给其提供一定的人才及器材的便利。在白龙村吵子会三起三落的历程中，2008年吵子会是在王国安（北京知青，后未返城，曾在白龙小学教学）的提议下又兴起来的，当时本村梆子班的鼓师李老臭（早年曾在吵子会打鼓）等武场乐师纷纷加入吵子会，为吵子会复兴提供了最初的人员基础。
这次考察虽然预先没有计划摄录村里的秧歌队和梆子班，但是既然人家做了准备，就要请这些艺术形式也做一展现，这样也有利于考察者对村落的各种文化形式做一个整体的关照。先上场的是村里的秧歌队，她们在吵子会乐师们演奏的秧歌鼓点伴奏下依次出场，她们的表演与24日那天在小南头村见到的一样，也是由“搂沟”“担水”“插秧”“割稻”“扬场”“梳头”“照镜子”“摆花”等一系列对农耕劳动过程和传统生活场景高度艺术性概括表达的动作所构成，看来这套传统秧歌动作在雄安新区三个县里有一定的普遍性。
接下来是村里梆子班的演唱，张闺女和李金英先后演唱了《蝴蝶杯》里田玉川的《忽听得谯楼上响起更点》和胡凤莲的《江岸上打过了二更二点》两个唱段。在她们演唱的过程中，笔者了解到伴奏乐队的板胡、二胡和笛子等几位演奏者，都是一年多之前因为老乐师去世没有人为村里的梆子班伴奏了，硬打着鸭子上架才自学的。他们也不识谱，全凭耳音听记演唱者的旋律，再从乐器上摸索演奏出相应的乐音来。在板胡琴师的面前虽然也放了一个谱架，但这只是为了在琴师忘记下一句唱什么时看一眼唱词，从唱词就能够联想起相应的曲调来。
张闺女和李金英唱完之后，笔者面对摄像机即兴讲了一段关于民间票友组织文化意义的话。笔者认为民间票友组织存在的意义，不在于其演唱水准的高或低，而在于他们是中国戏曲艺术坚实的群众基础，有这样一个群体在，他们就可以向周边熟悉的人、他们的家人、他们的下一辈去传达中国戏曲文化的魅力，这是中国戏曲艺术生生不息的一个重要原因。
然后，赵向菊、陈分弟等演唱者，又唱了《听罢言不由人笑容满面》《八一三日寇在上海打了仗》《又来了民家女替父伸冤》等唱段。正当张月在以主持人的身份讲最后结束的话时，笔者突然想起来还没有拍吵子会全体乐师的合影照，而吵子会的人却在演奏完之后走了不少。应该是演奏完之后趁着人整齐立即拍合影就对了，现在人已经不全了，再把人找回来就费了大事。经常为工作的事情被笔者吼的资料员田薇，这次终于可以报复一下了，她也向笔者吼到：“你今后工作要多用些心！”李金英、郭凤坡两位会长听说还要照合影，赶紧分别发动人打电话通知已经走了的乐师再回来，还好，大部分人又回来了，只有一个人到安新县去办事，实在赶不回来。
照完合影，就还剩访谈一项工作了，大家决定晚些吃午饭，赶着把访谈做完。中午12:30左右，在村委会的会议室内，笔者和高舒、张品老师对郭凤坡、李金英二位会长进行了访谈，了解了乐社的历史，两个人与吵子会结缘、学艺的经历，以及平常组织大家练习及出会参加各种仪式活动的情况等。
大约在13:30左右结束了访谈，考察团队收拾设备往回返。下午张品老师坐高铁返回了北京，晚上19:30左右又迎来了河北师大音乐学院的杨青老师，她是明天要考察的西牛村吵子会的研究者。考察团队如一泉活水不断更替，一个个学者怀着求知的愿望而来，经过一番田野工作的陶冶，又带着考察素材和研究任务回去。民间文化经由学者的关注而增强了活力，学者们也在田野工作中增长着对传统文化的认知，以自己的辛勤劳作为学术大厦的建构增砖添瓦。
白龙村吵子会演奏《大鼓吵子》
白龙村吵子会考察摄录研究成果目录
考察者：齐易 高舒 张品 张月 韩卫华 耿兆飞 田薇
考察时间：2017年12月26日
（一）视频
摄像、制作：韩卫华 耿兆飞 张品 田薇
1.演奏
1.1.《大鼓吵子》
1.2.《老吵子》
2.访谈：
受访：郭凤坡 李金英
采访：齐 易 高 舒 张 品
（二）图片与说明文字
1.乐社成员信息
1.1.图片（14张，摄影：田薇）
1.2.文字信息（录入：张品）
2.乐器
2.1.乐器图片（7张，摄影：田薇）
2.2.乐器文字信息（整理：田薇）
3.考察工作花絮
3.1.齐易摄工作照（附文字说明）
3.2.田薇摄工作照（附文字说明）
（三）文字
1.考察手记 齐易
2.研究文章 张品
白龙村吵子会访谈
一个民间、民族和世界音乐的交流平台
微信公号：土地与歌/folk_music
荔枝电台：土地与歌/FM404427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