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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火烘肉

我在八岁的时候就帮舅妈带孩子了。舅妈是母亲唯一一个弟弟的老婆。舅舅自从当兵就直接从部队转业到外地工作。

除了过年基本上都是不在家里。舅妈带着一个六岁大的儿子和一个一岁大的女儿就住在我家隔壁。这也是父母亲为了方便照顾她们,将她们挪过来在一起生活的。连那一间房子都是父亲花三十块钱买的。

舅妈家重活理所当然的都是父亲帮她做,她自己做工分,那一岁的小表妹就是我和六岁表弟照看,表弟是个淘气的小男孩,除了偶尔会摇一会儿妹妹睡觉,其余的都是他自己玩耍。再说他也只有六岁,表妹基本上都是我带,母亲若是做完了家务也会帮着照看。

那个时候谁家有小孩,都是老人,亲戚,邻居义务帮忙照看。就像是自家的孩子一样,不需要有什么感谢的。尤其是双抢有的不用上工的老人,一人要照看好几个孩子。

记得那年夏天的双抢,舅妈把米洗好了放在锅里,煮饭的水都上好了,还用瓷碗装了一些火烘肉放在锅里蒸,让小表弟看到我母亲做饭就开始烧锅。并让我看着点小表弟做饭。怕他做不好。

那六岁的小表弟还真能,饭烧开了还知道不加火,等锅窿的余火焖一会儿,然后只要加上一两把草柴烧,他那老道的样儿,定是经常帮舅妈烧锅的,一点也不需要人教。不一会儿就会闻到锅巴的香味。饭也就烧好了。

锅里不是有蒸火烘肉吗?饭好了那火烘肉也就自然的发出了诱人的香味。表弟闻到了肉香,迫不及待的端来了一个二号板凳垫脚,将锅盖掀开,拿筷子夹起了两块火烘肉,又将锅盖盖上。

小姐姐我们一人吃一块,表弟高兴地说。别看表弟人小,有什么好吃的总是会给一点给我。那时侯只有忙时才有一点火烘肉什么的,我们家要是有一碗肉,我们小孩子一人只能吃到一两块,母亲就会说,小孩子不干活少吃点,即便是干重活的父亲和哥姐,也只能多吃一块罢了,人多嘛。好吃的少不经吃。

看到了香味扑鼻的火烘肉,谁不想吃啊!听到了小表弟的话,我毫不客气的和他一人一块吃了起来。带有烟火熏烤味道的火烘肉,吃在嘴里有嚼劲,真香。就在我们津津有味的吃完了。不一会儿舅妈就收工回来了。她揭开锅盖一看,夸赞表弟饭煮得不错。看了看那碗里的肉,接着又说小武子:“你吃了两块肉吧?”小武子是表弟小时候的名字。

我吃了一块,表弟如实回答,我数了八块,少了两块。还有一块呢?舅妈又笑着说。我真只吃了一块,不信嗯问小姐姐。此时的小表弟不知是故意不说我吃了,还是忘记了。我的心在紧张得砰砰乱跳,生怕小表弟说我也吃了。那该有多丑啊!我在心里暗暗地说,早知道舅妈数了,不吃就好了。这情形让人多别扭啊!说出来很丑不说尴尬也自己跑到脸上了。

也许精明的舅妈看到我的表情,心中早有了答案。她只是笑笑没有再说什么。回家吃饭的时候,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母亲。母亲听后只淡淡地说:“吃了就吃了,吃下去了还能吐出来呀!不好意思说就不说吧。以后不吃就是了。”

第二天仍旧是小表弟烧饭,舅妈依旧是蒸了八块火烘肉。这小表弟别看他只有六岁,真的很聪明。饭好了他拿出粘板,把那八块肉,一块切一小条下来,然后又招呼我也吃,经过了昨天那一幕,我再也不会吃了。

上工回来的舅妈,吃饭的时候,夹起那火烘肉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就笑着说,“小武子,厉害。昨天按块吃被我发现了,今天分块吃,当我是傻子啊!”这调皮的小表弟其实一点也不怕舅妈,他在和舅妈斗智呢!不管舅妈怎么说,反正肉已经被他吃了,此时他只是一个劲的陪着舅妈笑。几家人一起坐在巷弄里边乘凉边吃饭时,舅妈就把小表弟偷肉吃的事情当笑料说给大家听。

母亲听了不太高兴地说:“小昂杰(小孩子)吃一点就吃一点,有什么好说的,大不了你少吃一点就是了”。舅妈正在饶有兴趣地讲述着,听到了母亲的话,仿佛明白了什么,立即收住话头不再接着说。只顾低头吃饭了……

也许是血缘关系,不管脾气暴躁的舅妈怎么和爱管闲事的母亲闹别扭,表弟仍然是每天都要到我家来玩,母亲对她这个娘家侄儿也是格外的关爱,只要小表弟犯错,舅妈一训斥,母亲就会护着。家里有什么好吃的也总是留一点给小武子……

后来小表弟一家随舅舅搬去城市了,我的父母去世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表弟一家,那调皮而又有些可爱的小表弟,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再见了,可儿时那些纯真的记忆仍旧还历历在目!人常说亲人之间的思念是有感应的,不知表弟此时是否也想起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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