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小哥

桐城蜗牛 微言喜语 

文/如梦

        小哥离开我们已快到两年了。这中间只梦见过一次，梦里他还是从前的样子，我也不知道他已经去世了。

        昨晚是第二次梦见小哥，好像是天快黑了，我走在一条两边有很多树的僻静大道上，猛然看见小哥走在大道上的树边，我见那身影像小哥，便走近细看，果然是小哥，过得比生前我最后一次见他时要好，脸色有些红润，也胖一些，穿着一件黑色的皮夹克。

        他见我叫他，扭头看了看，然后就像没事人一样的快步往前走。我惊喜的追赶着他，一边大声说着：“小哥是你吗？大家都说你死了，你没有死啊！真好！”梦里我的喜悦之情无以言表。他好像要躲着我，我却步步紧追。终于在一条横向的公路上追上了他。

         此时他已经停了下来，靠在一辆像电瓶车又像自行车的边上，我问他是谁的车，他说是县里头的人送给他的，我还是一个劲地说，活着就好，走，到我家吃饭去。此时已经醒来，可思绪还停留在梦中，梳理了半天才缓过神来，那种原以为是真实的惊喜，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美梦……

        最后一次见小哥是在养老院里，二姐说小哥半边身子不能动弹，住在养老院里，人瘦得不成样子了，和原来已经看不出是一个人了。本想中秋节回家看他，婆家的侄女说，那家的养老院，身体不好的老人住进了，要不了多久就会归西的。叫我要抓紧时间回来，小哥在那里熬不了太久的。这话听得有些吓人，第三天孩子们就请假陪我一起回家了……

        养老院的大门是锁着的，不允许外人随便进出，我们在外面叫了好长时间，才有一位跛脚老人来开了门，记得是刚立秋没几天，天气还是如夏日一样的热。小哥躺在小铁床上，就睡在走廊上，脸黑得乌气腾腾的，原来健壮的身躯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了。牙齿全部掉了，如果不仔细辨认，根本想象不到那就是当初人称长得如一品官一样的小哥。

        额头上手胳膊上都有破皮结了壳子的地方，那个女院长不等我问就解释道，那是褥疮，我没有细说，也弄不明白褥疮怎么会生在额头上，手胳膊上。照理说那根本不是生褥疮的地方。小哥的头就枕在铁床的横档上，我说这样赣着脑壳会很难受的，随即让孩子去他房间拿枕头。院长立马说，不能用枕头，容易生褥疮。我不便和她争辩，暂时没让孩子去拿枕头。过了一会儿，我觉得那样真的很难受，执意让孩子去他房间拿来了枕头，一看那枕头上满是斑斑血迹。院长立马解释这是褥疮造成的。已经结痂了。我不想和她理论什么。只是说了一句，做这一行需要有爱心，做好了也是为子孙后代积德。院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借故她要做饭了，就走了。

       她走后，我轻声的问小哥，有没有人打你，因为家乡人说，那个养老院里虐待病人，打，还不给吃饱，很多老人都是饿死的。小哥没说话，因为边上有人，我又问他们待你好不好，他轻轻地说：“没有那么好哦！仅这短短的一句话就说明了，外面的传言不是空穴来风。因为小哥是个很大度的人，从不愿意说人什么不好的事情。

        听二姐说那里不让给病人吃带油荤的食物，我就带了一点桂圆红枣牛奶。小哥一个劲的对我说他饿，我喂了几个桂圆和红枣，边上的人就说，不能喂了等一下要吃饭了。我想也对，可小哥的眼睛一直都是盯在食物上。已经是中午了，我们只好含泪和小哥作别。

        孩子只有两天假，第二天返程时，我又买了一套衣服鞋袜，还有食物再去看看小哥，烈日下我们在紧锁着的铁门外等了将近半个小时，那个跛脚老人才来开了门。小哥仍然是睡在走廊上，不知是什么原因，头放得很低，脚那头高出许多。我让孩子把铁床放平，小哥又说他饿，我喂他吃了半瓶罐头桔子，边上有老人就在催，不能喂了，不能多吃。我只好把余下的放在他的边上，让他过会儿再吃，然后对他说，我要走了，过年再回来看他，他望着我轻轻的点点头……

        第二天我打电话给大姐和二姐，让她们要常去看看小哥。第二天二姐去了，电话对我说，小哥的房间里一样食物都没有看到，我买的新衣服鞋袜都没有看到。后来大姐家孩子说，不要再买东西了，去了几次，头一天送的东西，第二天再去就没有了……

        果然如人所说，小哥腊月初七就走了，养老院里的人把小哥的遗体运到火葬场以后，才通知家人的。对于小哥我们姐妹都有很多愧疚的，他的一生命运坎坷，而我们都要各自顾着自己的生活，无暇给予他多一点关爱。

         那年的冬天特别的冷，他应该是在等着我回去的，我猜想着一定是在那里又冷又饿，他即便苦撑着，最终还是没能等到我回去。（我要等孩子放年假，才能一起回去。）这也是我心中一直深藏的痛。只愿他在天堂里真如我梦中看到的那样，过得很好………

作者简介：如梦，不是文人，也喜欢凑凑文字热闹的一介草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