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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人生海海》睡着之后

      现在的我生活在2022年,有自己的家庭和孩子,居住在一栋高楼里,显然是刚刚搬进来,到处都是新家具,还有堆满纸箱的房间。我们打算回老家看看,听说那里有个不错的郎中。

       当我一迈出楼门,看到的却都是土青色平房,被雨水冲刷的墙壁斑驳不堪,人们都穿着粗布衣裳,女的挎着篮子,男的担着扁担,到处都是灰蒙蒙的,看不清爽。我领着大女儿三拐五绕地找到那位郎中,竟然在一个集市边上,却怎么看怎么像个摆摊卖货的。要不是为了给老祝家延续香火,我怎么会冒这个险?既然来了,就看看吧。几番交谈之后,我并没看清郎中模样,反而来了一个不高很瘦的女孩儿,乱蓬蓬的头发像个乞丐,穿一身打满补丁的衣服。她拽了拽我的衣服,跟我说了一些话。我看向郎中问:“这是哪一年?”

       “1967年。”

      “1967年?怎么会?这不是2022年吗?”我慌了,忙抓紧大女儿的手往家跑,他们看着我,像看一个疯子。

      可就是这样,我还是多次出现在郎中的摊位前,也多次遇到那个乞丐样子的女孩。每次她都会严肃地跟我说一句话:“陈屯桥下一见。”我知道,我被盯上了,而且我知道要见我的人是谁。害怕和不安冲到脑顶,他们不会放过我的家人,他们凶残起来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我跑回家,同家人商量:“我现在处境太危险了,不能连累你们。我们还是分开吧。”

      老公说:“你要清楚,我们活在2022年。”

       “可他们都活在1967年,难道我们不出门了吗?看着孩子们饿死吗?还是看着他们被带走?受酷刑?他们还那么小!”我确实像个疯子一样,被恐惧支配着,“不行,我还怕他们找孩子姥爷的麻烦。我得通知他们想办法逃离。”

      最后商定——离婚!这样就没有了任何关系。可是回老家怎么会带结婚证?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我想去民政局问问,没有汽车,也没有电动车。我走在路上,看到几位年轻人骑着28自行车,有说有笑。女生坐在后座,拽着前面男生的衣角。我多么羡慕,又多么难过。进了民政局的门,蹲坐在长廊的尽头等着“宣判”。我必须这么做,只有这样才能保全其他人。

      我恍惚着,又清醒着。听到老公喊我,就进了一间屋子,里面呜呜泱泱好多人。原来这里办离婚手续只需说身份证就可以,我们前面有一个小男孩儿办理业务,说是爸爸刚刚死在监狱里了。我一转身,情景全变了。我猜应该是办好了手续,我看到老公那无助、嫌弃、憎恨的眼神。我告诉自己必须打起精神,现在我孤身一人再无牵挂,誓死要与恶势力斗争。

      是的,我被红卫兵抓走了,跟十多个人关在一个屋子里。我跟他们讲我怎么就变成了他们的跟踪对象,跟他们讲“文革十年内乱”,跟他们讲未来的幸福生活。突然,门被踹开,是小瞎子带着一伙人来了。我认得他,因为他就是《人生海海》里的那个罪大恶极招人恨的小瞎子。这时,他还没有被上校割断舌头,挑断筋骨。只见他甩打着手里的皮鞭,露出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问:“咋样?伤都好的差不多了吧?把他们拉出去,接着斗!”在批斗会上,他们说我是国民党之女,是大汉奸。我也知道这是把上校的罪状安在了我身上。但更可恨的是他们要检查身子。我也知道上校因为小腹上刻的字所受的屈辱。“曾经他为保住里面的秘密甘愿当太监、当光棍、当罪犯,现在却要主动示人,宁愿被老伴痛骂也要给我看。我心里的悲伤本来已经要胀破,这会儿终于破了。我哽咽着上前帮他穿好裤子,系好裤带,抱着他啜泣,泪水灼伤了我的双眼。他奇怪我为什么哭,我奇怪这世界怎么会这么残酷无情。”这是麦家写下的。可我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这个世界的残酷无情。

      我被带到一间没有窗户的屋子,里面有一张医院用的床,旁边还有一个简易的橱子,摆着各种剪刀、镊子……一张桌子上竟然有一台电脑。我趁医生外出拿东西的空改写了程序,竟然穿越回来了。

      看着这百花齐放的名人植物园,我放声大哭。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想起了《人生海海》中的好多句子。比如“生活不是你活过的样子,而是你记住的样子。”比如“人言可畏,人心叵测。有些人的心是黑的,存心用来害人的,有些人的嘴是专门长来放屁造谣的。”再比如“ 人要学会放下,放下是一种饶人的善良,也是饶过自己的智慧。当一个人心怀悲悯时就不会去索取,悲悯是清空欲望的删除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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