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锄木先生）
惟锄有木
神与哀歌——我的圣经
文/惟锄有木
就让我卑微的心在你足下成为盛开的花环啊，好么？
你曾吻遍我颤栗的体肤，你仁慈的赐予使我在光与影中年轻，而我也甘愿在生与死中为你衰老。
这是我一生最骄傲的请求：我甘愿芬芳你垂落的裙裾，不忍让它沾惹世俗的尘埃。
当生命穿过今日的漏斗，你愿听我“沙沙”的歌声么？抑或，我将为此愧疚，因我的奢望打扰了你神圣的沉思？
2、
我知你有美妙的歌声，而你沉默，为让我听清世界的声音，好让我加入对它的合唱。
在梦中，你对我吟唱着歌声。醒来后，我已忘记了歌词。可那动人的旋律却还在敲打我渴求的灵魂。
我知道你就在哪里，却如同一个醒来的梦，只留给我一个朦胧的印象。
3、
我要再次愧疚：面对你无时无刻的给予，我却还提出更多的索求。
在你面前，我摘下面具，我以为你会嘲笑我的虚伪。
你却用柔软的唇给我的虚荣，我的恐惧，我的享乐甜蜜的吻。
是你把我的真诚，我的勇气，我的质朴留给了我。
4、
呵，去掉我诗歌里多余的修辞吧，面对你的简约我感到羞愧。
早晨起来，你是一滴花瓣上晶莹的露；晚上睡眠，你是一朵梦的墙角里的花。
你总是沉默，爱。我却感觉你对我说了好多的话。
我明白，正是我想要装饰你的愿望让你失色。
5、
呵，我是否应该停止对你的赞美呢？
你是在永是春的芳厅蹁跹飞舞的蝴蝶呀，我却永是想为你的翅膀献上荣誉的黄金。
但当我赞美的词语刚从我的唇齿飞出，你已经在它们不能到达的花蕊里吮蜜了！
你说就让它们长成一片芳菲，让后来的蝴蝶短暂的栖居。
6、
呵，你总是静静地从我的前方走来，我却总是在醒悟后只看到你的背影。
为了与你同行，我经常选择失眠，却错过了你的催眠曲和你梦中嬉戏的邀请。
醒来后当我懊恼地垂首于晨起的床榻，却又错过了你唤醒的铃声。
当我悔恨，当我停滞，当我悲伤的海洋即将淹没我心灵的巅峰时，你又自后方安静地来，拥抱了我。
7、
呵，我总是对你许下各式各样的愿望，转瞬又将它们丢到一旁。
当它们随着记忆的潮汐涌入我的心海，我还在许愿未来，还在走这无法回头的旅程。
你不抱怨，也不责怪。你只说，前方还有你在等我。
8、
我仍然无法停止对你的赞美。还有谁的权杖，不为将人禁锢，而给人自由呢？
空间修葺着距离的监狱，思想还在试图挣脱躯体的牢笼，而美梦一次又一次向现实低头。
就连爱，就连所谓的爱，也试图穿过心的“鼻眼”给我套上奴役的缰绳！
就当我要赞美，你却这样对我告白：在每一个瞬间，我不忍，我都在逝去。
9、
你从未曾对我召唤，我却忍不住时时来到你的面前。
就算这是我为了让自己快乐而呈送上卑微的请求：
请你撤去群星的面纱，与我相见！
而你沉默着，在浩瀚的星河里继续未尽的遨游。
10、
呵，渡船在黄昏的银河靠岸，行色各异的旅客即将登陆瑰丽的梦境。
我却在失眠的断桥上徘徊，试图在雪痕里寻觅——你曾停留的印迹。
第二天，他们告诉我你在梦中热情的馈赠，纷纷赞叹你赋予的惊奇。
我羡慕，当我独自低回，那闪耀星光，可是你在擦拭我流泪的眼睛？
11、
我的苦难自心头飞出，呵，啼哭的飞鸟啊，茫然寻找前行的路途。
我将把你供奉，在头脑劈裂的深处，建你朴素的殿堂。
你可愿身披旭日的光芒和弦月的银辉来听我的心曲么？
呵，自梦中流泪濡湿的霜枕啊，可是也早已厌倦了这辗转的歌声？
而我在等你。
12、
呵，沉默的旅者呀，歇歇你不息的步伐，好么？
我已邀来冬风在群树的枯弦上弹奏着迎宾的冷曲。
我已邀来飞雪在天地的宫廷里展示起留客的旋舞。
而你却不接受我多余的敬献，匆匆带走我的今天，
又走向无垠的天边。
13、
啊，我的童年还抱着幼时的玩具浮现在我的眼前。
那记忆里永不凋谢的花朵，此时，在我的心头枯萎。
啊，你用之调和芬芳的颜料，在我的身心题诗：
幼儿......成年......成熟......衰老......
当你合上死亡的笔记，又将在谁的额头作画呢？
14、
当我向夜晚怨叹着白昼的离弃，它却不愿多听，粗暴地催我入眠。
因为沉思我更加迷惑，因为挽留我终将失去。
呵，我这个愚夫啊，我在你白昼的使者面前遮掩缺点。
未料到，在你夜的遣使身边一一呈现。
15、
呵，夜的邮差投递你寄来的包裹，我在梦里一一签收，醒来后却两手空空。
才发现原来我才是你的旅客呀，我却奢望成为你的朋友，你的主人。
为怕世人的嘲笑，为掩饰我的卑微，我身心疲惫。
为了微薄的口粮，今天，我又来到你的当铺。
啊，我无力赎回我的昨天，我只有典当我的今日，却在明天的协议上不慎署名。
16、
我和你一起旅行，我的旅程是寂寞的，你却有各式各样的朋友。
我和你一起旅行，我的旅程是有限的，你却没有自己的终点。
然而我却茫然，我过多的欲望使我盲目，使我劳累，使我被裹挟巡游。
面对美妙的风景，你从不停留，你从来不忘自己的本意——行走。
呵，我生有双目，却从停留的一刻只学会了盲目。
17
啊，欢乐将你厌倦，你这自忧愁困难中飞出的歌声啊。
有多少许下的诺言，无法兑现，无法编成芬芳的花环。
在眉畔升起的月亮，我就是那个对着美梦空空长叹的人啊。
别人在梦里欢笑，在梦里喜乐，至少在梦中有过幸福。
我却因为无梦而常常失眠，我就是那个写梦的写歌的人呀。
18
今天，我要开始神与哀歌的主题，为温暖那些活着的记忆。
你在我的心海散步，忧愁的浪花打湿你的足迹。
我是一首已经写好的歌词，期待你忧郁的歌声，而你沉默着。
那些富有的、欢乐的人不来我孤独的酒吧，也不来分享我的寂寞，更不会留下动听的音乐。
哪又是谁在我年轮的琴弦上奏着忧愁的旋律呢？
19
呵，我在赞颂这样的人。
他富有却不轻贱贫穷，他如一个朋友一样在身旁躲过，避免打扰踟蹰的你前进的方向。
他贫穷却不仇视财富，他的笑容因涂抹阳光而金光灿灿，他学会如何用心取暖。
他孤独，他寂寞的歌声在晚宴上传唱，却带起温暖的眼神，如月光映照夜花。
如微风，就在你的面上吹动了笑容。
20
我的朋友，是你的欢乐让你入魔，还是你的追求让你着魔？
你短暂的极乐，正在生成痛苦的恒星，欲望火种只会留下悔恨的灰烬。
是你的痛苦驱使着你这样做么？还是空虚的深渊在召唤你迷途的脚步？
你撒下的黄金并不能使麦粒早熟，并不能在秋天收获。
我写下这样的文字，祈愿你的幸福。
21
命运让我做这样一个歌者。
失聪者对我报以掌声，不因他听到我的歌声，只因看懂我是为他歌唱。
但盲目的人无动于衷，于是我一字一字地念诵，他仍然沉默着，如同不肯回应的神灵。
我知道，我祈求的大于我的能力，但因为祈求，我觉得富有。
22
因拒绝随波逐流而沉沦的人啊，什么样的痛苦让你窒息呢？
神秘的造物啊，是不是因我对你裸裎苦痛让你发笑呢？
看到先知的背影，因我想看到他的面容，于是我赶超到他的前面。
可是当我回头望的时候，却再也看不到他，啊！超越让人迷失呀。
23
求你怜悯。不是怜悯施与我身，而是怜悯那些让我感到的痛苦的人。
神，我的大门紧闭，此路不通。但在向你许愿时，我才发现自己的可笑和贪婪。
正是因为这样，我们谁敢大声说出藏在自己心里最深最真的愿望呢？
啊，因为这些美好的愿望，我们都是有罪的人，我们都是服刑的人。
24
有人穿上衣服，为遮掩丑陋；有人穿上衣服，为裸露美丽。
难道说我们的身躯是丑的么？
我们生来纯粹、裸裎。但正是众人为我们披上枷锁，教导虚伪。
当我们痛恨自己的时候，却又把这痛苦给予我们的孩子。
25
如果有人能从对于我的嘲笑中感到欢乐，那何尝不又是我另一个收获呢？
正如有时我不忍让一朵花盛开的心破碎，可我就就那样做了，我亦不知这是对还是不对的。
正如往糖水里加糖，不觉得更甜。即使向善的人也为自己的罪行麻木了。
为什么心中藏着同样罪恶的人会越来越紧密，而心中一直怀着同样善良的人却必将分道扬镳呢？
26
怜悯我吧。那些对他人的痛苦无动于衷的人其内心正经历着比他眼见更深的痛苦。
你会有这样一个人，在他需要你时，你慷慨应诺；在你需要他时，他无动于衷。
那么在他再次请求你时，请高兴地答应吧，只有视你为亲人的人才这样肆无忌惮了。
如果他不是你的孩子，而是你的朋友。
但我们做的，恰恰相反呀。
27
为了编制敬献与您的美梦，我拉上窗帘，拒绝了群星的邀请。
为此我殚精竭虑、彻夜不眠，当曙光惊醒我的沉思，才发觉我已错过了奉献的时间。
但当我早早的进入梦乡，来到您的座前，您的使者却告知我您正安眠，拒绝了我的敬献。
如果我说，我是今天的我，而您是明天的我，那么这一切都是真实不虚的啊。
28
四月，你和着花香来过我的梦庭。
你这无垠的世界啊，你的美丽大于我的眼睛，以至于我无法认识你的美丽。
当你拖晨醒的鸟啼告诉我：在我的梦里，你曾缩小为一朵紫色的槐花落在我的脚下。
当我为此懊恼不已，那扑面的风又悄悄地说：我就在这里。
29
你说每一朵花都是神的献词，那么它的歌声呢？它们寂静地开放并保持沉默，谁又能听到呢？
我日日念颂着的是梦的影子么？我不知慈悲，不知怜悯，和众人一样只为自己祈求幸福。
我总是在失望之舟上哭泣，却忘了我正在希望的湖泊上呀。
30
乘坐时间之舟在您的领地漂游，我又该赞颂什么呢？
那些敬仰的话语如此美妙，以至于我无法说出。
就如生命的花朵，在每一刹那凋落，却又在每一刹那盛开。
我只是沉默着，含着敬畏的心，为证明我理解那些我无法表达的话。
31
哦，我承认。我先是迷上了你的容颜，而后才爱上了你的心。
但我觉得，在初见的那一刻，你就俘获了我的全部。
我自以为飞翔的天空，不过是你宽容的怀抱。
于是那生命的花朵在以爱为名的天空次第开放。
32
我知群星是你不休的琴键，我亦被其一次次催眠。
每一次我满怀敬意聆听这安魂的旋律，醒来后却遗忘了它华美的篇章。
我知道，我需要被自己感动。
我知道是我的痛苦成全着我的欢乐，我却向您奢求纯粹的幸福。
我是否和别人一样贪得无厌呢？我为此失眠，您却赋予我不期而遇睡眠，给我安慰。
我遗忘了那些话，在梦中醒来！
33
爱，你是否真是无所不能的呢？
有人因为嫉妒我而嘲笑我的失态。
有人因为可怜我而嘲笑我的卑微。
有人因为同情我而嘲笑我的残缺。
我该对之报以怎样的歌声来表达我的善意和对自己的安慰呢？
每当此时我怎么总为自己的手足无措而感到羞愧呀！
34
那个在我心里指示我向善的我，让我对您报以感激。
那个在我心里诱使我向恶的我，让我对您心怀敬畏。
我原以为那心里的两个我是不共戴天的敌人，今日才发觉他们竟是水乳交融的爱人。
我为此惶恐，这正是我今日忏悔的原因呀！
35
我不得不走上这旅程，我的旅程充满疲惫。
每一日在星辰中漫游，这生命的旅程何时能够结束呢？
在我的祈祷中你却说，在虚无中找寻呗，那现实的足迹，留下过喜乐和迷题。
36
女人呀，爱是两个孩子。
一个让你觉得骄傲，另一个就让你感到卑微。
一个让你觉得安宁，另一个就让你暗自闹心。
他们在这一刻是一体的，下一刻就各奔东西。
你若不把它们都搂在怀里，它们就让你东奔西跑，不能自已。
37
莫名的威能啊。我向你忏悔。
我时时欺骗自己以达到欺骗他人的目的。
当我发觉，我只有在欺骗中才觉得真实。
我不辨真假，难分善恶，于是我也有这样的疑问:威能之主，您是真实的存在或只是我虚妄的怀疑呢？
38
那一次我没有向乞讨的人给予施舍。我以为我获得了额外的收入。
但当我翻开自己的口袋，却没有多出一分硬币。我心里为此感到不满。
但当我听从你的指引学会了施舍，我心里竟有了莫名的满足。
我始信，你是在那里，你是在这里。
39
我听你宣讲贫穷的原因:
若你的欲望大于你的现实；若你的眼睛大于你的心灵；若你的付出大于你的回报。
但这并不是贫穷的原因，若你产生愿望的能力大于实现愿望的能力。
40
那些真正伟大的人不在天上而在你的身边。
他和你一起用过早餐，一起为了明天空空地长叹。
当你笑时他不一定为你而笑，当你哭时却一定陪你痛哭。
他们或许平凡，或许自命不凡；或许被你所爱，或许被你所恨。
但请给予他们必要的尊敬吧，因为对你来说，那些真正爱你的人，才是最伟大的人。
41
呵，夜幕低垂！
我即将被拥上王座，即将被赐予梦的王冠。
多么悲哀！
在梦中，那一个我将给我多么荣耀的国度。
醒来后，那一个我将给我多么残酷的徒刑。
42
在梦中，我打开了我。
那个我，他欢乐，他悲伤，他嬉笑怒骂。
醒来后，我关闭了我。
于是在心的暗处那个我发出愤怒的啸叫让我醒来后也不得安宁！
43
醒来呗，在我梦中睡着的你！
拿起你的画笔作画在梦的殿堂，抑或让你唇齿中绽放的花朵飞到夜空做梦的星星。
呵，和着你的苏醒我盛开的心花不愿老去。
44
为什么哭泣呢？为了往日逝去的欢乐么？
心是透明的水杯，若不倾倒昨日的苦痛，又如何迎接新注的欢乐呢？
所以我总是说，为明日的欢乐，我已选择哭泣，选择伤悲，选择不可抗拒的痛苦了。
45
我的主，今日我向您请教善良。您只是敲打着透明的沙漏，沉默却不发言。
你弹奏着我的心，如一首美妙的乐音，我却无法发声。
是否善良是沉默，是在尘埃中结开的花朵，是不歌唱的芬芳？
如此，我将伏身如沙，在世俗的洪流里学会卑微，学会在小角落里安宁地绽放。
文/惟锄有木
我心已是沙漠如果泪能成为化石
如果雨能成为尘埃
我心已是山巅
如果你渴望爱情
我值得温柔以待
如果时间能够回流
我与你见还是不见
如果命运能够改变
我们有缘还是无缘
如果一切已经注定
我值得温柔以待
如果明天就要死亡
我们会否善待彼此
如果地球就要毁灭
你是否会让我抱紧
如果愿意再爱一遍
我还值得温柔以待
你是宿命，我是流年
你是远方，我是陌客
如果彼此偶然相逢
我值得你温柔以待
我是层云，你是飞鸟
我是枯树，你是春风
如果注定彼此纠缠
我值得你温柔以待
编稿：楚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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