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2016年倒数第10天
前情提要
村长被撤了职以后，就整日闭门不出，谁找他也不见。连任了好几届村长了，不说有多大功劳，但在乡亲们之间的口碑也不坏。说白了，什么村长不村长的，都是乡里乡亲，祖辈们都搁一块住着，其实大家都是念感情的。出了这么档子事情，不少人都替村长惋惜，觉得不应该追究村长的责任。当然，上头的决定不是这帮村民们所能理解的。再者说，村长又不是多大的官。
胡瞎子来到村长家，陪村长喝两盅，解解闷，散散心。村长叹了一口气说，老胡，今年可真够不太平啊，你就说我自己吧，儿子当逃兵给退回来了，到了自己的村长也被拿了。
胡瞎子接着话茬说，我家还不是一样。翠兰腿也断了，还被人骗了一万块钱呢。流年不利啊。
村长点点头，端起酒杯自顾自喝了一口。是，流年不利。今年村里到处都不太平，张有财出去找儿子死在了省城，老赵偷儿媳妇，结果儿媳妇喝农药了，儿子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你说这他妈叫什么事啊。对了，说到老赵，我想起一件事来，我得问问你。村长又抿了一口酒，凑近老胡说，听人说，老赵跟他儿媳妇的事，是你跟他儿子讲的？
胡瞎子一愣，随即满脸怒色，什么，谁说的？胡说八道。
村长说，老赵自己说的，上次亲口跟我说的。
胡瞎子一拍桌子，啪的一声，对村长说，老赵放狗屁，老子什么时候看见他爬灰（土话，跟儿媳妇有奸情的意思），我找他算账去。
村长拉住胡瞎子，你别急。我也不信你会说这个，再说你也看······村长咳嗽了两下，“不见”两个字，没说出来。然后，村长接着说，前段时间修路的时候，你是不是去过老赵家，当天中午他儿媳妇就死了。是不是？
胡瞎子想了想，点点头说，是，当时翠兰腿断了躺在床上，天热屁股都捂出疮来了。我听说老赵家有种药膏，抹两下就好。所以，我就去找他借。可当时家里没人，我就回来了。对了，半路上还碰见老郭呢，那天你不是让他挨家送救济款吗？他当时跟我说，早上去老赵家，有人在。他把救济款给了老赵儿媳妇呢。
村长说，这就对了，我估摸着当时两个人正在家呢，你去的时候，正好撞见了。老胡，你看不见，但老赵怕你听见了。因为，那天正巧，小赵比平时早了一个小时回家，结果撞见了。
胡瞎子点点头，后来的事情，我也知道。但我还真不知道，老赵竟然以为是我告的密，回头我找他去。
村长说，不说了不说了，来喝酒。胡瞎子也就不再说话，两个人默默的碰了一杯。
过几天胡瞎子真去找了老赵，结果老赵不在家，听别人说，去了县里。胡瞎子往家走，刚进门，发现家里有人，而且似乎还不止一个。胡瞎子问翠兰，谁来了？
还没等翠兰说话，胡瞎子就听见有人站起来问，你是胡春华？
胡瞎子愣了一下，自从退伍以后，好久没人叫他的名字了，都是瞎子或者老胡的叫。胡春华这个名字，对他自己来说，都有点陌生。胡瞎子想了一下，才说，我是胡春华，您是？
翠兰这时候抢先说，二位警察同志，你们坐，坐下来喝茶，有话好好说。
刚才说话那个警察继续说，不用了，我们是县公安局的，我们接到举报，说你替人算命过阴，宣传封建迷信思想。而且，据上次山火主犯朱老太供述，她上坟前曾到你这里过阴，上山烧纸也是按照你的要求做的。所以，我们现在要带你回去，协助我们调查。
一听这话，胡瞎子还没傻，翠兰先傻了。翠兰哭着说，警察同志，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家老胡一直都是奉公守法的。再说，给人算命的也不止老胡一个，你们不能只抓他一个吧。
警察说，别的我不知道，我们只是奉命带胡春华回去协助调查。说完，警察就要带胡瞎子走。
翠兰一把拉住警察的手，大喊着，你们不能抓他走，你们不能抓他走。
这时候，另一个警察走过来，拽住翠兰，把她拉开，说，你不要妨碍我们办案，否则，连你一块抓回去。
翠兰说，你抓我，你抓我，把老胡放了。
警察说，胡闹。
翠兰还想冲上来，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胡瞎子开口了，说，翠兰，你别哭了，也别闹，警察同志不是说了吗，只是回去协助调查。你在家，好好照顾自己和我娘，我去去就回。
翠兰咬着下巴说，你们等着，我去找村长。
胡瞎子摇摇头，别去了，村长够烦了。听我的，在家呆着，我没事。
警察说，你们说完没有，说完就跟我走吧。说着就把胡瞎子带走了，翠兰跟在后面，一边哭一边说让警察把自己抓了，换胡瞎子回去。就这样，翠兰一直跟到停在学校门口的警车旁。终于把警察给惹毛了，严厉警告了翠兰一番。
可翠兰就跟没听见一样，继续跟他们耍无赖。胡瞎子说，你再这样，他们把你也抓了，家里的老娘怎么办？你想过没有，快回去吧，我没事，一定能回来过年的。
翠兰想了想，也是，我要是也被抓起来，把卧病在床的老娘一个人丢在家里，那还不得饿死。想通了这一点，翠兰只好放手，眼看着装着胡瞎子的警车呼啸而去。翠兰在心里念叨着，老胡，你可要回来过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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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茶人老七。
2016年最后的100天，坚持每天写一篇文章。
题图摄影：Marielou Lolilop
图片授权基于：CC0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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