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叶《晚投南村》：人生是一场苦旅

人的悲剧性实质，还不完全在于总想到达目的地却总不能到达目的地，而在于走向前方、到处流浪时，又时时刻刻地惦念着正在远去和久已不见的家、家园和家乡。唐代诗人卫叶在《晚投南村》一诗中就表达了类似的情感，这首诗的原文如下：

客行逢日暮，原野散秋晖。

南陌人初断，西林鸟尽归。

暗蓬沙上转，寒叶月中飞。

村落无多在，声声近捣衣。

“客行逢日暮，原野散秋晖”，在离家远行的旅途中又逢日暮；平原旷野中洒满了秋日夕阳的余晖。诗人离家远行，每当迎来一个黄昏，便意味着离家又远了一些。眼下，又逢日暮，望着西沉的夕阳把平原旷野染成一派金黄，诗人并不觉得壮丽，却感到莫名的惆怅。此时，他仍在旅途中，前路漫漫，归途渺渺，又如何不怅惘？

“南陌人初断，西林鸟尽归”，南面道路上的行人已渐渐稀少；西面的树林间暮鸟纷纷归来。诗人趁着天光赶路，时光匆匆，他眺望前路，发现前面道路上已望不见行人的踪迹，或许，他们都已归家，或者投宿安歇了吧。甚至，那西面树林间的暮鸟也纷纷归巢。此情此景，更触发了诗人的归思之情，就算无法归去，找家村舍暂时安歇也是好的。

“暗蓬沙上转，寒叶月中飞”，细微的飞蓬随风在沙地上旋转；枯黄的树叶在月光中飘飞。借着微弱的天光，诗人望见细小的飞蓬正随风在沙地上旋转，越看，就越觉得自己就像那飞蓬，而命运如风，不知自己会被未可知的命运吹向何处？夜幕降临，月出东方，诗人仍在赶路，借着清冷的月光，他看到枯叶飘零，又觉得自己何尝不像这飘落的枯叶，不知何处是归宿。

“村落无多在，声声近捣衣”，距离村落应该不会太远；只觉阵阵捣衣声越来越清晰。借着月光，诗人继续前行。当他的心情几乎要跌落到谷底之时，他隐隐约约地听到了捣衣声，并且，越是前行，这捣衣声越是清晰可辨。这意味着村落就在前方的不远处，这令诗人欣喜，在漫长的旅途中，有一处暂时的安歇之处，也足以慰藉一个漂泊的灵魂。

这首《晚投南村》是诗人传世的唯一一首诗，在前三联中，诗人着重写黄昏日暮之时，在旅途中的所见所感，抒发的是羁旅之悲愁。在尾联中，诗人遥闻砧声，又生出一份喜悦。在一悲一喜中，足见人生漂泊之愁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