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浩然《赴京途中遇雪》：人生的归宿

开元十六年（公元728年），孟浩然离开家乡前往长安准备参加科举考试，他对前途既充满期待，又有些犹疑。在赴京途中又值大雪漫天，于是，他在风雪旅途中写下了《赴京途中遇雪》一诗，这首诗的原文如下：

迢递秦京道，苍茫岁暮天。

穷阴连晦朔，积雪满山川。

落雁迷沙渚，饥乌集野田。

客愁空伫立，不见有人烟。

“迢递秦京道，苍茫岁暮天”，通往京城长安的道路遥远漫长；岁暮严冬之时的天色苍茫暗淡。诗人在岁暮之时离开家乡，踏上前往京城长安的旅程，这本是万家团聚的时节，他却离乡远行，孤独与乡愁令人惆怅。面对眼前的漫漫长路，他觉得像极了自己的人生路，前途未卜，令人期待又惆怅。而此时，严冬时节的天色苍茫暗淡，好像在酝酿一场风雪，这又为他增添了几分愁绪。

“穷阴连晦朔，积雪满山川”，连绵的阴沉天气已持续了一整月；此时的积雪覆盖了高山大川。诗人还记得，自从踏上赴京之路，天色一直阴沉沉的，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种天气竟持续了整整一月。如今，终于落了雪，寒风携裹着漫天飞雪，打在他的身上，也打在大地之上，不多时，远处的高山大川都已被积雪覆盖，望去，世界一派银白色，却更使人感到苍茫寂寥。

“落雁迷沙渚，饥乌集野田”，孤雁在水畔沙渚处迷失了方向；饥饿的乌鸦聚集在田野之中。诗人望见，由于漫天飞雪与满山积雪，使人不辨天地，以至于有大雁掉了队，在水畔沙渚处迷失了方向；而那远处的田野中，饥饿的乌鸦聚集在一处，似覆地的乌云，它们发出的“哑——哑——”的叫声令人感到凄楚。诗人觉得自己就像孤雁一样，找不到归宿，而又不愿似乌鸦觅食一般去往京城，追名逐利。

“客愁空伫立，不见有人烟”，游子心中感到怅然若失却只能茫然站立；放眼四顾也不见有人烟。诗人望着这一切，止住了脚步，伫立在苍茫的雪天里，突然觉得自己是如此孤独，自己的忧伤，无处诉说；自己的追求，无人理解；自己的人生，渺无归宿。赴京还是归乡，诗人拿不定主意，这时，哪怕是一缕炊烟也能带来些许抚慰，可是，放眼四顾，却不见人烟，这该是何等的孤独寂寥。

从踏上旅途的那一刻起，诗人就在思考此次旅行的意义，读书科举，出仕为官真的是自己的追求么？人生难道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么？旅途中的这场大雪，又给了他重新思考，审视人生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