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州人吃“臭”嗜“臭”的饮食传统,源远流长。这儿自古盛产别致的“臭”食,从毛豆腐到臭鳜鱼,都令人垂涎。流连忘返于涓涓溪水之中,怅惘在徽州故里时,不来一条臭鳜鱼。你的徽州之旅都不算真正的完整。
臭鳜鱼的臭味不能算是美食上的一种发明,而是路上的一种发现。臭味的发酵本身就是一场颠沛流离。
徽州无江河大鱼,旧时外出经商的男人们总会想着法子带几条大山里不常见的鳜鱼给妻子孩子尝尝鲜的。只是路途遥远,放坏了怕浪费,只能撒盐腌上,一路颠簸,路上发酵的发酵,腐败的腐败。
这一系列转化,却赋予了鳜鱼异常的鲜美和新的活力。正是凭借着这种不可思议的腐化,将普通的新鲜提升为更深层次的腐鲜。臭成了一种刻骨铭心的美味。
臭鳜鱼的味道,不喜欢的人别说闻到,看一眼就会受不了。而嗜臭的人,会期待着一碗白饭,一边扒饭,一边就觉得那别人鼻中的臭味,到了自己嘴里,却都是鲜香的。这种复杂的味觉感受,就好像人与人之间扑朔迷离的感情,说不清,道不明。
吕氏春秋里记载,有个浑身散发臭味的人,他的爱人,亲戚,兄弟,朋友,都不愿和他一起生活交往。他自己苦恼至极,远离亲友,迁到了海边去居住。
但却有一个人非常喜欢他身上的味道,天涯追随,寸步不理,愿和他相守相依。吕氏春秋记述的这个很有味道的人,却没有留下名字。我猜如果他去了徽州,会叫“凑桂瑜”。人们要么爱死了他,要么会恨死了他,因为他确实很有味道。
要慢慢咀嚼,慢慢适应,才能分辨出这其中真正的浴火重生的至味到底好在哪里。
臭鳜鱼的味道拒人于千里之外,只为真正懂得的人喷涌留香。外表朴素无华简简单单,内在却韵味悠扬,故事深长。柔弱细致的内心,等待最浓郁的汤汁将它填满。
鼻翼两侧蒸腾着温热的臭味,热气裹着嫩嫩的鱼肉与舌头接触,在嘴里翻几个个儿,舌头自能分辩良莠。不用说,一个字,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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