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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说樱桃花已发,今年不作看花人】今人推崇的樱花,为什么一直不是主流?

 病中酬元宗简

(唐)张籍


东风渐暖满城春,独占幽居养病身。

莫说樱桃花已发,今年不作看花人。


一不留神,就到了樱花刷屏季。




这两年春天在上海,总能见到关于顾村公园周末拥堵的报道,为的就是樱花。这个公园主打樱花特色,然而让游人郁闷不已的是,常常一路排队排下来,也没见到多少樱花,光是车堵车、人挤人了。


非周末是不是会好点呢?小宝学校组织春游,也去过顾村公园。回家后大人问樱花好看吗,他想了想:“人多,好多学校都带小朋友来了。”


唉,上海人真像两千万的笼中鸟,但凡天气好点,便忙不迭地想往外跑。古人说得好: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这年头,想看个花可不容易,人头攒动处,相思成灰时啊。


现在,一看到赏樱盛况的报道,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俗话说,天下无不美的花朵(大王花好像有点臭?),我承认樱花颜值不错,一树盛开时很灿烂,很多花树连在一起也颇梦幻,在这个看脸的年代还是挺拿得出手的。可是,我只想在这里说说不怎么喜欢它的话。


先从花本身说吧,樱花这几年流行了起来,简直就是退化嘛。这花原本起源于中国,据说是唐朝的时候由遣唐使带到日本的。但爱做花下客的中国诗人们对樱花向来不甚感冒,古诗中关于樱花的描写很少,偶尔提到了也是轻描淡写,将其作为背景。



诗人们对同期开放的其他花朵显然更为青睐,除了正面特写,还赋予引申意义。脍炙人口的例子太多了,像“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讲了一个发生在春天的爱情故事;“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寄托若有若无的思念;“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描摹微妙轻柔的春天感觉。李花的存在感弱一些,但也没漏掉,一般是和桃花连在一起说的。“艳若桃李”是对美人最高的评价(之一)了。


所以,尽管樱花自古有之(据说已有2000多年的栽培历史),但中国人最终选择了桃李杏梨,天真喜气的,淡雅从容的,温和含蓄的,代表着蕴籍之美,表达的是乐而不淫、哀而不伤的美学精神(淫,过分的意思,不要想歪了呀)。


相比之下,樱花花期短,而且总是一树开一树落的,显得神经质和偏激。虽说后来在邻国发扬光大,改良了品种且升级为国花,但我们也没羡慕的必要啊。樱花易落,盛年易逝。我们来看看在日本,樱花树下发生了什么。


一则传闻:明治时代的一个女孩跳瀑布自杀,她不是厌世,也不是失志,而是面对这么灿烂的青春,怕它一旦消失不知道如何是好。思来想去,不如像樱花一样,在生命最美的时候随风离枝。


一个说法:“花中樱花,人中武士。”樱花成为武士道精神的载体,极端的表现就是二战后期执行自杀式飞行任务的“神风特攻队”,有一个支队取名“山樱”,队员们将樱枝挂在胸前出发赴死。樱花成为“靖国之花”,在靖国神社内大量种植。


一些自杀的文化人:从芥川龙之介到川端康成,都在留下传世作品后自杀身亡。其中最有轰动效应的,自然是选择切腹的三岛由纪夫了。他有句话常被引用:“在我们的古典文学里,红叶和樱花是热血和死的暗喻。”因此提到这些作家的死,一般都要扯上樱花。


唉,虽然不怎么喜欢樱花。但事已至此,樱花也太无辜了点。发生了这么多不愉快的事,其实樱花也不想的啊。谁让它被做作的日本人看中了呢。


硕果累累,瓜瓞绵绵,是生生不息的中国文化。因此,樱花在中国历来不是主流,大概也和它不结果有关,有的品种好象结,但不能吃。“樱花红陌上”更像是日本的景象,中国的田野里不大有,反而城市里有些樱花林,多半是为纪念中日友好而栽的,要么就是迎合这几年兴起的赏樱潮新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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