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羊年，再访白羊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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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富厚
羊年正月初二，雪花翩翩光临。说羊象征吉祥，言之有理。有瑞雪陪伴，我再次走进昌平城西南40里的白羊沟自然风景区——白羊城。
巴宗愧对白龙 城以白羊得名
明代，京城西北建有多座隘口、边关，唯有白羊城以动物命名。
相传，山城里住着一位巴宗。在西城门外的山沟里，一道山梁隔开了黑龙潭与白龙潭。两龙治水，使得这里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百姓安居乐业。
一天夜里，白龙给巴宗托梦：“近来黑龙与我争水。明儿个清晨，南山梁上将有白黑两羊决斗。白羊是我小白龙，黑羊是黑龙。请巴宗派人射伤黑羊，助我取胜。”巴宗满口答应。天蒙蒙亮，巴宗带人登上城门楼，见南山梁上果真有两只羊抵着角相斗。巴宗命令最棒的弓箭手瞄准黑羊狠射一箭。哪知黑羊忒狡猾，猛地转身闪开，反倒误伤了白羊。
晚上，白龙又给巴宗托梦：明天一早，请你带着馒头和白灰在山口观看河水。看见白水是我小白龙，扔馒头补充我的体力；黑水下来是黑龙，撒白灰烧它眼睛。不料巴宗记反了，转天，见白水下来撒了白灰，黑水下来反倒扔了馒头。白龙恼怒地发了洪水，把城内外三里长街冲成了河槽。白龙走后，此地风雨无常，百姓苦不堪言。巴宗答应白龙反误其事，追悔不及，遂以白羊作为城名。当年两羊相斗的羊儿坨，天长日久被叫成了大梁坨。另有白羊传说，只是受托之人换成了猎人或拔贡或狄仁杰。
白羊二城 势如犄角
虽是小雪路也滑，我拽着坡上荆条登上了北城墙。站在底座边长13米的敌楼上俯瞰，耳边仿佛响起故老们的侃侃而谈。白羊城为边关三城之一，有新旧二城，相距一里许。
相传唐朝建造白羊城，但缺少史料支撑，不足为凭。《元史》中记载：白羊口千户所，秩正五品，达鲁花赤一员，千户一员，百户二员，弹压一员，于大都路昌平县东口置司。正统元年（1436年），蒙古族额森部落越过长城，出白羊口攻入昌平城。此后始建白羊口堡城，简称白羊城。景泰元年（1450年），调涿鹿中卫后千户所官军守御。正德九年，小王子部落破白羊城侵入昌平州，兵临京城；十一年，再攻白羊口，被守军击退。朝廷震怒，于十五年（1520年）重建白羊城。《光绪昌平州志》记载：“白羊口下隘口，内有附墙台三座，空心敌台十九座，隆庆三年至万历元年节次建。城跨南北两山，高二丈五尺，周七百六十一丈余，有东西二门。” 建城石料就地取材，南城墙条石几百斤不等，与南角沟内的巨石一般无二。北城墙片状石块几十斤不等，采自北角沟无疑。
白羊城属居庸关西路隘口，管辖着清泉、桑木沟、石板冲等九口。白羊城守备还兼制长峪、横岭、镇边三城。城内有骑兵、步兵、日不收军（巡逻）兵、火药兵等814名。驻军最多时有千户4人，百户8人，兵3千余人。
白羊城内一河中流，平地少，不便屯兵、练兵。景泰元年，朝廷在白羊河南坎沿上、五峰山下筑造新城一座即小白羊城。新城一里见方，设东南北三座城门，西城墙不跨山。白羊二城近在咫尺，势如犄角，足见此口之重要。今人极少提及新城，只因二百年前已被庆王坟代替，只留下了南门外、校场、将台和排墙等地名。
明代王士翘的《居庸隘口论》记载：“关西白羊口号称要害，城西门外去山不十丈……敌若踞山，则我师不敢登城，拓城以跨山，今之急务也。”于是，朝廷未雨绸缪，在城西北3里至36里的山顶上建筑了8座山墩即烽火台。
几百年间，白羊二城是天寿山陵寝西部的屏障，又与长峪城、镇边城、居庸关、上关城、黄花城、古北口构成了数百里长的重要防线。
点燃抗日烽火 拔掉鬼子岗楼
2004年，北城墙下立起一块纪念碑。那是白羊城燃起平郊抗日烽火的见证。
1937年5月，原东北抗日铁血军赵侗、纪亭榭、高鹏一行人，从北平来到白羊城民团汤万宁家议事。7月22日，赵侗等24人佩戴上红下蓝的袖箍，在关帝庙前举行武装起义，人称红蓝箍。红蓝箍奇袭德胜门外第二监狱旗开得胜，营救出共产党员、群众587名，缴获40多支枪，一时震惊全国。8月22日，他们在海淀三星庄整军，成立国民抗日军（党内称平西游击队）。9月8日，国民抗日军在京西黑山扈用机枪打下一架日寇侦察机，敌占区抗日民众的斗志受到极大鼓舞，队伍扩展至1500人。12月25日，聂荣臻司令员接见国民抗日军领导，将其整编为八路军晋察冀军区第五支队。
日寇进白羊城肆意烧杀抢掠，抓民夫赶着毛驴驮弹药，事后在干龙潭半截沟口枪杀了7名民夫，又在东城门南北山坡上修筑了两层岗楼。日本宪兵队居高临下控制着城门口。刘玉清说：“我那时在抗日联合会。1944年秋天，八路军三连要烧岗楼。我和汤文元假装锄地，看仔细后敲锄报信，他们冷不丁冲进去杀了鬼子，烧了岗楼。”对面岗楼鬼子惊恐万状，吓得凉锅贴饼子——蔫溜了。
白羊城在南口城西南约20里处，恰如其旁门。白羊沟与关沟近似平行，有崎岖山路通向关外即口外。古人云：“北方有事，南口必先受兵。”当地人说：“南口受兵，白羊城难得安宁。”
白羊城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直皖、直奉、抗日及解放战争期间，这里战火硝烟不断，百姓悲欢离合，城墙严重损毁。“农业学大寨”平整土地时，曾在城墙根出土了三八大盖枪、大刀片和手榴弹。
沧桑巨变 雄风依存
跨两山之城多似船型，白羊城尤为形象——北城墙敌楼尖如船头，南城墙齐似船尾。旧时，城内陆势平缓处建有守备署、冰窖及贮藏军粮的大仓。钟鼓楼鹤立鸡群，铁钟高约1.5米，重600余斤，悠悠钟声远传十里之外。高岗处的农家院落炊烟袅袅，城里至城东双泉寺三里长街上，商铺鳞次栉比。好一幅山水画卷！
六百年弹指一挥间。白羊城在风雨侵蚀和兵燹中废为残垣断壁，长街毁于洪水，百姓远走他乡。1939年夏，特大山洪冲毁了城门、钟鼓楼、寺庙和民居，柳树连根拔起。修水库时，城内外百姓搬迁到南坎沿上，西城墙南段的条石被民工拆下垒了坝基。城内外承恩寺、城隍庙、天仙行宫、观音庵等十余座庙观风光不再，坍塌隐没于树木荒草中。前年，重见天日的清代碑首如宝贝般被抱进了区博物馆。
圆月美，弯月亦美。白羊城饱经风霜却美韵犹存。
眼下，南城墙条石被白雪映衬得黢黑靓丽；北山顶600多米长的残垣亚赛雪龙；西城墙残高5米的双层护城墩老而弥坚；老态龙钟的马蔺墩烽火台傲然雄踞在城西山巅，共同追忆着昔日的辉煌。
白羊城
李爱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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