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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里民间传说故事】踢盆儿

      很久以前东障伊家庄有个大财主叫伊世元,这个伊员外家大业大却从不小看贫困百姓,还经常接济遇到困难临时揭不开锅的穷苦人家,在方圆左近享有善人的称号。

      其实要说伊世元是善人不光表现在他对穷人乐善好施这一方面,更令人称道的是他精心抚养外甥,通过言传身教把孩子教育成人的感人故事。

(图片来自网络)

      原来,伊世元有个姐姐出嫁在本村,姐姐、姐夫不幸染病双双离世,撇下一个幼子叫结实儿,孤苦伶仃无人拉巴。伊世元夫妻膝下只有一个女儿,眼看外甥沦为孤儿无人照管就接过自己家来抚养,这样结实儿就来到了舅舅家里做起了少爷。

      本来伊世元家没有男丁,结实儿又是自己的外甥,就分外的疼爱,那真是举在头顶上怕摔着,漱在嘴里怕化了。在外人看来对待亲生子也不过如此。

      结实儿自从来到舅舅家,那真是一头跌进了蜜罐里,天天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日子过的好不快活。眼看结实儿一天一天长大,整天价游手好闲,么活儿不干不说还结交了一帮狐朋酒友,吃喝搅闹,扰的四邻不安。这时就有人提醒伊世元:“孩子该疼疼,该娇娇,俗话说'棍棒底下出孝子’,彻天这么宠着恐怕调教不出什么好孩子来。”对别人善意地提醒伊世元只是一笑了之,对自己的外甥还是听之任之,不稍加一点儿管束。

      要说事儿还真叫旁人说着了。这一天结实儿又纠结集一伙酒肉朋友到酒铺喝酒,酒至半酣结实儿和一酒友一言不合将起军来,酒铺老板眼看这几个角要打架,怕打破碗碟,赶紧上前规劝。不承想这伙酒冒不识好人歹,一起上前把酒铺老板打个半死,仗着酒劲把酒铺储存的数十坛老酒也全部捣碎洒光,然后一个个晃晃荡荡扬长而去。

      砸了酒铺,打了老板,官府接到讼状派人缉拿主犯结实儿。结实儿酒醒后知道闯了大祸哪里还敢回家,只得东躲躲西藏藏,夜间睡在当街的秫秸攒(cuán)里,第一次尝到了受颠痫的滋味儿。伊世元看到外甥闯了大祸,后悔不迭。赶紧当(dàng)地换钱,加倍赔偿,又各处打点,才免去结实儿的牢狱之灾。

      一场官司下来,伊世元已搭进去多半个家业。官司平息,伊世元觅人把结实儿找回家。跟外甥大半月不朝面,眼看黄瘦的面皮都脱像了,看来连惊带怕每天像过街的老鼠一定遭了不少罪。伊世元不由得双眼落泪,连忙吩咐家人跟外甥做饭,让他吃饱后好好睡一觉。

      捅了这么大篓子,舅舅不仅没有责怪,甚至连句抱怨的话也不说,这让结实儿心里越发觉得不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要求舅舅惩罚。伊员外看到孩子知道悔改,越发收不住眼泪,上前抚着外甥头道:“孩子,人年轻哪有不犯错的,只要知道悔改就行了!”

      “舅舅,我犯得可不是什么小错儿,你看把你一辈子辛辛苦苦挣下的家业都揍进去了,我莽撞,我该死!”

      “唉,什么死活的,日子不是人过的么,只要知错改过,以后踏踏实实的干,什么日子过不好!再说没跌过大个子的人是不容易教人回头的。孩呀,舅舅我年轻时也曾糊涂过,和你现在犯得这点儿错相比,你这点错儿真算不得什么。我那时年轻仗着你姥爷有几亩地,染上了赌博的坏毛病,直到把家中所有的东西赌光,要债的人天天上门逼债,没有办法儿,我铤而走险甚至杀人越货,你姥娘看到我这个人实在没救了,含恨悬梁自尽了。你姥娘的死算是唤回了我的良知,从此下决心痛改前非,从给人佣工做起,克勤克俭,终于把败落的家业又撑插起来。日子过好了,我广结善缘,捐款修庙,帮助穷人,力求赎回年轻时犯下的罪过。我知道我这后半辈子就是天天吃斋念佛多做善事也抵不了从前犯下的罪恶,老天一定会惩罚我的!不过你现在知道悔改还不晚,人在做天在看,好人终归会有好报的。“

      听完舅舅一番痛说家史,结实儿感动的痛哭涕零。

“舅舅,你养我小,我养你老,你的好心一定会有好报的。将来我如果过好了,你就有享不尽得福,要是我不成器过地下了街,讨口凉的我也得温成热的先供你老人家吃。“

      “孩子,难得你一片孝心,话说到这里,下辈子我就是托胎成一头驴,我也得托到你家里,我要帮衬着你把日子过好!“

      “哎——舅,你怎么说这话,像你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托成驴?要真是咱爷们儿投缘,拜上天所赐,您真托成驴在我家,我决不让你上一天套,下一天地!“

      就这样,这爷俩通过交心以后,结实儿改新革面,痛改前非,床前孝敬舅舅,精心打点家业,一个红红火火的日子又重返舅舅以前的辉煌。伊世元看外甥果然不负自己的教诲,心中深感欣慰,只是年事已高,偶感风寒卧病不起。结实儿虽尽心伺候还是留不住老人的性命。就在舅舅刚咽下气时,家人来报,自家的驴降下一头小驴驹。结实儿一听不禁骇然,连忙嘱咐家人每天两清栏,跟驴驹儿喂上好的草料。平时一得空闲结实儿就经常牵着驴驹儿出外遛弯儿、打滚儿,像伺候老人一样待承小驴驹儿。

      这一天,天气晴朗,结实儿牵上毛驴去赶清河岸边的傅庄集。集市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结实儿来到生资杂货市,蹲下身来要选几个盆罐。谁知稍不留神毛驴忽然挣脱纲绳漫着摆放好的一大溜陶盆陶罐,展开蹄脚把盆啊罐啊踢了个粉碎。

      看到毛驴踢碎了自己的陶罐器皿,摊主气急败坏的抄起烟袋杆照着驴的面门砸了下来。要说一个平常的烟袋窝砸到驴脸上不会造成多大的伤害,可是这个卖陶器家什儿的烟袋杆儿与平常的烟袋杆儿有所不同。一般人可能因为好抽烟,所以就架一杆旱烟袋,而卖盆罐陶器的人不可能都会抽烟,因为所从事行业的关系,在集市上摆摊儿,为显摆自己货物火候的好坏,就要找石头敲一下,器皿发出的声音清脆就说明火候好,如发音沉闷那就不用说了,次品一个。因为这个原因,为了减少到集市上找石头的麻烦,再说沿河崖一带的集市找块石头更是不易,所以凡是卖陶器的都手持一根烟袋管,而且一个铜烟袋窝做的特别大,就是为了敲陶器验质量用的。结实儿看到摊主偌大一个烟袋窝朝驴面门砸去,连忙飞步上前把驴头抱在怀里,大声喊道:“踢坏你多少东西我照价赔偿,不要伤俺娘舅!“

      卖陶器的摊主见有人不顾一切护主驴头,赶紧住手。问结实儿为什么管毛驴叫娘舅,结实儿把以前自己经历细讲一遍。然后请摊儿主清点踢坏的陶器价值多少。摊主细点一遍,所坏器皿价值一吊二十文钱。就在结实儿从褡裢取出钱赔偿时,摊主忽然问道你舅舅叫什么名字?当听到“伊世元“三个字时,摊主好似触电一般,连忙喊道:“不用赔了!不用赔了!”

      结实儿一脸的不解。摊儿主上前拉着结实儿的手道:“想不到你舅是伊世元伊员外,他可是个大好人!当年我摊上事儿眼看连饭都吃不上了,听说伊家庄伊世元是个大善人,就上门借钱,不想他当时摊上了什么官司,手头也很紧,见我上门求贷,二话没说就借给了我。我千恩万谢,保证日后发达了一定登门拜谢奉还银钱。也是出于贪心,后来做生意赚了钱日子好过了,却迟迟没有还钱。再后来听说他去世了,觉得死人嘴里无找对,也就昧着良心不想还了。想不到他老人家今天还是来讨债了,不多不少整一吊二。

      听完卖陶器摊主的一席话,结实儿打心底由衷的感叹:天道轮回,是非善恶终有一个了结。从此以后,处处行善,最后落得个老来无病而终。

金甲新

      这个故事讲完,新社会了,因果轮回现在的小青年儿也都不信了。伊世元的故事我可是听老一辈啦的,据当时的人说这绝对是真事儿。伊世元前半辈子作过孽,老天罚他转胎成驴,他后半生迷途知返又做了不少好事,虽托生成畜生却没有受罪,这也算上天对他的褒奖吧。无论怎么说做人呀要实诚,只有问心无愧,活的才踏实;心里没鬼,活着轻松,死了也安生。做人只要规规矩矩不坑不骗,也就不会招来驴踢盆儿了。

讲述人:金甲新,农民,79岁;

搜集整理:王守学,孝里民间文化学者;

采集地点:长清区孝里街道孝兴家园;

采集时间:2024年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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