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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人湖事:立夏喫乌菱

本文采用吴方言菱湖闲话,首发于公众号“吴语今说”,作者清远山人,湖州菱湖乡土作家,详见文末。

立夏,是二十四节气之一,是标示万物进入旺季生长的一个重要节气。历书:“斗指东南维,为立夏,万物至此皆长大,故名立夏也。

立夏喫乌菱音视频

视频制作:浙北奇石   音频配音:姚建华

又快要到立夏了,老家过立夏的习俗,是要喫(吃)灰鸭蛋(咸鸭蛋)、喫(吃)寒豆饭(碗豆饭)、还要喫(吃)乌菱的,记得小辰光听老年人讲过:“立夏喫(吃)了乌菱,乌蚊就不会得来叮你了。”

老家勒拉(在)湖州城南的一个江南水乡古镇浪,镇名古称'秀溪’,也称做'凌波塘’,老早(很久以前)镇边个河浜漾荡水面浪,到处种满了菱,古人有诗云:'丛丛菱叶随波起,朵朵菱花背日开’。因盛产菱,所以后来连镇名也索性改叫了菱湖。

记得小辰光,每当釆菱季,大街上嫩菱堆得小山一样高,卖得便宜煞,讲是一分洋钿一斤,一般畀伊(给他)个五分洋钿,也弗用称了,直接畀尔(你)一大洋锨,可以装得拍拍满满一大竹篮子。

菱生长勒水面浪,釆摘季节辰光很短,只能等大部分菱成熟了,划着极小的、椭圆形个菱桶轻轻釆摘,釆摘个辰光虽然会得蛮小心,也难免有弗少早熟个菱,会得落脱到水底里去了。

到了来年春天,港里个水慢慢交变暖热起来了,古人讲 : 春江水暖鸭先知。勒拉菱湖,港底浪个菱,比鸭还要晓得得早。勒立夏前头,沉到水底浪向个菱,已经发出芽来,长岀了长长个嫩茎,努力地向水面浪伸展着。

菱湖地区个农家,有一种专用个器具,叫“菱拖“('拖’,念作'它’音),专门用来拖乌菱,两条各长约一米个大竹条,呈八字形机翼状分开,上头用细绳子,扎紧一排排削尖个小竹片,绑上铁链,捆根长拖绳,沉到头年种过菱个水面下脚去。划只小船,来回拖动,长长个菱芽头,就夾到竹片缝里,一般每次拖,多少总有点收获,运气好个辰光,菱拖拉岀水面,会得看到夾牢了一大串乌菱,也算是种菱个村民发明个一种补偿性收获吧!

镇上个西栅玄坛庙湾角浪,有个木材行,木材行外头有条大江,是浙江省八大水系中个东苕溪,也是汇入太湖个主要水源河,菱湖人习惯叫伊龙溪港。江南个河流水势平缓,但水位蛮深,江中筑有一个长宽各有廿几米,用长木桩加竹篱笆围起来个菱屯。

每年秋天,供销社就勒菱屯边开称收菱,菱湖周边村坊浪摘了菱,会得一船一船摇过来卖,供销社过磅称后,就往菱屯里向倒下去,浮起来个是嫩菱,弗耐储存,旋吤(马上)捞岀来运到镇上卖脱,半卖半送,十分便宜。沉下去个是老菱,屯勒水底,到了冬天,菱外层嫩皮畀水蚀软了、烂了,剩下来个菱木质内皮呈咖啡色了,菱湖人称之为酱色,格就是有名的“菱湖酱菱“了。酱菱汰干浄后,装了麻叉袋,每年有成千上万包酱菱,堆勒龙溪港岸边,等勒用大船来装出去,听讲都是岀口的。

江中菱屯个河泥里,每年都会有不少呒没捞完的菱,到了来年初夏,就会长岀菱芽,变成乌菱,水乡孩子个盛宴也到了,我们那个辰光,正是物质匮乏年代,可以喫个东西蛮少,嘴也就特别號食(馋)。乌菱勒水底泡了好几个月,咬起来甜丝丝,生脆脆个,有一股水乡特有的味道,又富含蛋白质,对伢小把戏(小孩),吸引力大得弗得了。伢也会效仿着做个小小个菱拖去拖菱,一淘小朋友们会一连好多日脚,日日到菱屯那边去拖乌菱。

立夏边了,镇里个街路浪、弄堂里,也能看到拎了一串串乌菱行走个人,有叫卖个,也有买回家过节用个。

听老家人讲,吤歇个人,种菱呒没以前多了,已呒没人去拖乌菱了,菱湖街浪向,也看弗到有乌菱卖了。是啊,吤歇小把戏有吤交关好东西喫,人工又值铜钿,啥人还会再去拖乌菱啊!菱湖个小把戏,只怕也已经弗认得乌菱了。

时代勒拉飞速发展,交贯(很多)民俗个东西,也慢慢交退岀了伢大家个视野,退岀了伢大家个记忆了。

再过若干年后,只怕是诗仙所描述的“渌水浄素月,月明白鹭飞,郎听釆菱女,一道夜歌归。”个美好意境,也将不复存在了……


菱桶和菱拖(音)

酱菱和四角菱


乌菱

乌菱普通话版,曾在2018年06月24日 湖州日报 发表刊登。这次正值立夏节气,为推广吴方言文化,作者特意用吴方言菱湖闲话改写,并增加了方言音频,望能引起老湖州的童年共鸣。


end



作者:清远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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