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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
1
2018070期
槐花
作者／赤脚走天涯
诵读／雨今天
编辑／荷岚
延安是座山城，确切地说，延安城是镶嵌在山坳里的。谷随山转，城随谷建。站在城区的任何一个地方放眼望去，四周全是连绵的山峦。在这些山峦上，密密层层的全是树，而槐树居多。一到五月，槐花开了，空气中就弥漫着缕缕槐花的馨香，整个城市就像浸在花海里，年年如此。所以，要说延安人跟花的联系，最密切的，一定是槐花。
我是不特别痴迷花的人，但也从不拒绝。花这种惹眼的东西，其实是没有人不喜欢的。只是有些人常能说出些巧言佳句，而对于我，看看也就过去了。能将某种花说得跟花儿似的，一定是那些会说事的人。但槐花却总能触动我的一些思绪，使我长久地不能平静下来。
关于槐花的赞美之词，自古有之。但古人所指的槐花是“国槐”的花儿，花状小而稀疏，簇拥成团状的“中国槐”。 现在已不多见了，它一般三棵两棵独自生长，没见过成林成片的。偶然能在农村的某幢老宅院里见到，也不会太引人注意。因其生长慢、树冠大，现在只少量用做城市行道树。现在我们通常所指的槐树，是刺槐也叫洋槐。原生于北美洲，十九世纪末才引入我国，真正大面推广种植，是建国以后的事。
从小至今，年年与槐树相伴，日久自然生情。记得还在读中学的时候，我的一位学友曾望着远处山上层层开放的槐花感慨：“五月飘来槐花香！”连续几日，常望着远处的槐花发痴，想必是想写一些关于槐花的文字。很可惜，这位多愁善感的朋友不几年就得了精神病，抑郁而死。对槐花的情感碰撞，永远地停留在“五月飘来槐花香”的程度，再没有前进半步。后来我还到他的墓地探望过一次，是一处长满槐树的安静的处所。他一定不会感到孤独，槐树年年花开，槐花年年飘香。
从那以后，槐花就在我的心里渐渐明晰起来，对槐花也似有了某种特殊的感情。每年槐花开了，我都不由地想起那位学友，想到“五月飘来槐花香”的句子。槐树是我们这地方最普通也是最普遍的树。它易栽易活，生长迅速，是政府重点推广的绿化树种。一年年不停地栽植，现在，满山遍野能种树的地方，见到的几乎全是它了。槐树抽芽比其他树稍晚些时日。直到农历五月，春天的记忆已涂上初夏的重彩；其他果木的花都相继退去，开始孕育果实，槐花才抽出一串串花蕊，不知不觉中，仿佛一夜之间竞相绽放了。
“槐花开了！”人们相互述说着。槐花开了，天气也热了，此时延安的春天，才真正绽放出它所有的激情。女子们换上亮丽的衣裳了，人们的表情更舒展了，似乎每个人的喜悦都显在脸上了。不用说，或者携儿带女，或者亲朋相约，到郊外去，到山上去。去赏槐花，去闻花香。去迎接这个属于他们的美丽时节。
过去的延安山头，除了槐树也只有槐树。远没有现在这么茂、这么密、这么繁。人们对槐花的喜爱也不像现在这么热烈。我早年对槐花的印象，也仅仅是，槐花开了，提上篮筐，与邻居孩子们相互喧闹着、推搡着、结伴上山捋槐花。功课也就语文数学，家庭作业也是有的，但大多数时候谁会认真去做？疯玩够了才想到作业，匆匆涂抹一通，草草了事。 槐花提回家交给家人，母亲会将面粉跟槐花拌在一起上蒸笼蒸上一大锅，但口味似乎跟现在相差甚远。大概是缺油少料的缘故吧，也许是其他缘故吧，总之，没有留下太鲜明美好的记忆。
到了寒假，老师交待的唯一任务就是，开学除了寒假作业还要交来一斤槐树籽，这个任务对于当年的我们一点都不难。随便哪一天，几个同学一同上山，用一根粗铁丝弯个钩绑在一根长棍上，将一簇簇长了籽实的槐树豆荚连同树梢从枝头折下来，再将豆荚摘下装在帆布书包里用力揉搓，干透的豆荚成了碎屑，比绿豆粒还小的猪腰形的槐树籽就从豆荚里分离出来。虽然籽粒很小，每个豆荚里也只有几粒，但半天的功夫，就能揉出半书包来，远远超出学校规定的数量。这些种子，交到林业部门，育出小苗，小苗自然又栽到了延安周边的山山洼洼上了。
以后每年学校都要组织参与植树，所有栽植的树种，也全都是槐树，价值较高的常青树也有，但是都在近处栽植，一般是交给社区或单位的大人去栽。我们的腿脚快，从杨家岭到宝塔山，从清凉山到万花山，还有一些不知明的山山洼洼，谁能记得清？几年后，偶然再次来到这些地方，早已是“今非昔比”了。从前的荒山野岭，早就被葱茏的槐树林所取代，到了槐树开花，也是“漫山香雪”。
对于槐花的真正喜爱，是早几年的事。随同事驱车一同去延安南边的某个县城。车行至半道，看到路边槐树林下的一户放蜂人家正在摇蜂蜜，又没有当紧事情，停了车下去想看个究竟。放蜂人将沉甸甸的蜂巢一片片从蜂箱取出来，削去表层的蜡封层，放进摇蜜桶内，快速摇动手柄，清亮亮的蜂蜜就流进蜜桶了。他们动作娴熟，紧张有序。我们看着眼馋，提出想买点蜂蜜。养蜂人边干活一边解释：“没有瓶子啊。”其实是在推辞我们。“等你们回来时，带个瓶子给你们装上一些，不算钱。”是啊，他们哪有时间接待我们这些小客户，路边正停着一辆等待装蜂蜜的轻型卡车，车上已经装了大半车盛满蜂蜜的大铁桶。地上还放着几只，等着装蜂蜜呢。
由于蜂蜜出得太多，没有多余的桶盛放，他们就地挖了一个两米多长的土坑，铺上厚实的塑料膜，将摇下来的蜂蜜零时储放在土坑内。我们惊喜地看着那坑散发着浓郁甜香的蜂蜜惊叹：“没想到，这小小的蜜蜂竟能产出这么多的蜜？！”养蜂人看看我们，高兴地在一旁解释：“今年的槐花正赶上了时间，没有下雨，蜜流得旺。”想不到这放峰也跟种庄稼一样，收不收，得看年头。看来今年的槐花蜜，又是个好收成。槐树多，槐花多，蜂蜜多，蜂农的收入就自然多了。那一桶桶价格不菲的蜂蜜，就是那一串串不起眼的槐花奉献的呀！离开忙碌的蜂农走不多远，同样的景象同样出现在路旁，我也像是跟养蜂人有了深深的情缘，很替他们高兴。望着路边槐树上挂着的一串串洁白剔透的槐花，心头油然萌生了一丝敬意之情。
今年五月，有远方的朋友来延安，正逢槐花盛开。携她一同登上凤凰山游玩。登高远眺，延安城区，散落在层层叠叠的青山之间，美丽而安详。徜徉在花香四溢的槐树林里，看着远方朋友望着串串槐花兴奋的样子，拿着槐花凑到鼻尖闭眼的样子，我倍感欣慰和自豪。槐花在我的心里，早已超出了花的概念。它是朴素、纯洁和美的化身，它不仅装点着我们的生活，更是在创造、滋润着我们的生活。槐花是散花仙子送给人们的吉祥礼物。延安少了其他的任意一种花，都不会使人觉得有多少缺憾，要是没有了槐花，那一定是所有延安人都不能接受的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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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赤脚走天涯,文革年代出生，自由职业，喜好旅行，偶然写点小散文。曾种过地，经过商，教过书，留过洋。现供职于某商会组织。人生格言：用双脚度量人生，用劳动感知世界
诵读者简介
于涛，山东枣庄电视台记者。热爱诵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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