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粒/《秋风起》（小说新作连载80）

（80）

妮妮把果果送到幼儿园，还没有走到妈妈的写真室，爸爸的电话来了。

“妮妮，在哪？说话方便吗？爸爸想跟你谈谈。”

“刚送果果到幼儿园，5分钟后，我回到我妈妈住处打给您，妈妈住处就我一人，妈妈早早就去干活了。”妮妮回答。

“好”，郝德权挂了电话。

“去干活了？路萱文去干活了？她能找到什么工作呢？去餐厅洗碗吗？”郝德权一时想不出路萱文能去做什么。

5分钟后，妮妮很准时打来了电话。

“说吧，爸爸，我也有许多事情想问您呢。”妮妮开门见山地说，隔着时空，也能明显的听出谈判的语气。

郝德权本来有许多关心妮妮的话要说，但听到妮妮这样的语气这样的问话，忽然就很生气地想：“用这种语气跟老子说话，老子的事还轮不到你管！”这么想着，说出的话就变成了：“你妈给你教了什么了？你问吧！”

郝德权生气生硬的语气妮妮也听出来了。

“请您以后和我说话不要黑我妈妈好不好，否则我们的聊天就进行不下去了！不过，我告诉您，我妈从来不在我跟前说您的坏话，请不要以您的心踱我妈妈之腹！”妮妮硬生生地顶了回去。

“你就一个叛徒，我对你哪点不如你妈妈了？算了，我们不争执这个了，你说你有话问爸爸，问吧。”郝德权的语气缓和了下来。

“爸爸，您是对我很好，我也没有背叛过您，不知道您说的叛徒是什么意思。才两年，我以为我回来了会是一家人其乐融融，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支离破碎，爸爸，这是为什么？”

电话这头沉默了一会儿，郝德权才接话：“妮妮，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希望你能理解并接受这些变故，有些事情没有好坏甚至没有对错，你以后会明白的。”郝德权说。

“爸爸，那您一个人在家怎么生活呢？您的胃又不好，自己怎么照顾好自己呀！”妮妮还是说出了心疼父亲的话。

郝德权听后喉头一热，觉得该告诉妮妮自己的情况了，否则妮妮几天后回来，怎么接受一个大不了她几岁的腆着大肚子的后妈呢？

“你妈妈没有告诉你吗？”郝德权问。

“告诉我什么？”妮妮反问。

“爸爸的情况呀！”郝德权回答，觉得自己亲自对妮妮说出，怎么这么难以启齿。

“没有，妈妈只告诉了我她自己的情况。”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一会儿，郝德权终于开口说：“早上你听到的女人的声音，不是爸爸在外面找女人，是爸爸又结婚了。不是爸爸没有提前告诉你，是你妈妈不让我告诉你，说她慢慢告诉你。”

这一次妮妮更是惊讶的一时回不过神，更不要说接受了。

“您又结婚了？这么快？您就这么薄情，顷刻间就可以换一个爱人？告诉我她是谁！爸爸，您的感情也太烂了吧！”妮妮被这一突如其来的消息惊的语无伦次。

“妮妮，你先别下定义，你听爸爸解释。”郝德权这么说着，却发现自己找不到一个合理的理由。解释什么？难道自己不正是妮妮说的薄情和滥情吗？

“这么说，我回家，家里就会有一个后妈？我不要后妈！”

尽管妮妮已经大学毕业，不再是小孩子了，但是“后妈”还是让她一时无法接受。

妮妮说着，在电话这头哭了起来。

郝德权心里也很难受，觉得再无法继续说下去了，于是说：“妮妮，别哭了，你又不是小孩子，爸爸希望你能理解。”

“我不理解！早晨听到那个女人声音，就不是个善茬，我不要后妈，我宁愿您天天去找坐台！”妮妮在电话这头哭着吼道。

“妮妮你冷静一下，爸爸有事，以后给你慢慢说。”郝德权说完这句话，匆匆挂了电话。他想到过妮妮的反应，但他潜意识里认为这是路萱文的事情，路萱文会处理好，他没有想过是他和妮妮谈这件事情，所以妮妮如此强烈的反应他忽然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挂断电话，他立即给路萱文打电话。

“萱文，快回家看看妮妮。”路萱文接起电话，听到郝德权急切的这句话。

“我刚打电话给她说我又结婚了，妮妮接受不了后妈，跟我在电话上吵了两句就哭了，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所以你快回去看看。”

从昨晚和妮妮的长谈中，路萱文确定妮妮已经长大有了自己的判断能力，虽然她不接受，很难过，但是她会冷静面对，不会有什么过激的做法的。于是路萱文对郝德权说：“那是你们父女间的事情，请你不要打扰我，我很忙！”

“路萱文，你在忙什么，你不会低贱到给人洗碗吧？我是妮妮的监护人，但是妮妮已经超过了18周岁，已是成人，万一出了什么事，你和我都有责任，难道你就不心疼她吗？”郝德权恶狠狠地指责到。

路萱文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郝德权，请你注意用词和说话语气。你不了解我，也不了解女儿，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路萱文说完，也不听郝德权再说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

郝德权原本打算再问问路萱文在做什么，他担心妮妮，妮妮会不会想不开，但是，电话里传来了挂断的声音。

郝德权又气又急，路萱文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这些年，她何时敢骂过他，何时对他用过这样的词语！用如此河东狮吼的声音和语气！

路萱文挂断电话，急忙打给妮妮。

“妈妈，我马上到您写真室了，我来帮您干活。”妮妮愉快地和她说着话，完全没有郝德权电话里说的坏情绪。

路萱文挂断电话，才想起刚才骂了郝德权，她忽然觉得好解气，多少年平静的婚姻生活中，从郝德权升了官起，她其实一直生活在郝德权的操控和歧视中，虽然，当时的这些情绪没有影响到他们的感情，甚至彼此并不知道，可就在刚才的那一通通话中，路萱文却有了这样后知而打回去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