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旅随笔（5）
敦煌莫高窟——至高无上的美
我是怀着极其敬畏朝拜的心情，来顶礼膜拜莫高窟的。
对莫高窟的膜拜，是从很多年前读王家达先生的《敦煌之旅》开始的。
莫高窟，中国历史跃动的脉搏，华夏文明浓缩的精华，这里有人类最圣洁的情感，最壮阔的生命，最辉煌的艺术。
公元366年，一个叫乐僔的和尚，行游到此地，在落日余晖中看到了一副宏伟神奇的千佛图，于是在此地安营扎寨，修建了第一个洞窟。从此以后，每个朝代陆续开凿修建了1000多个洞窟。这些洞窟里，是历代民间艺术家呕心沥血创作出的精美彩塑和壁画，把1000多年间的政治，军事，经济，历史，文化以及对外交流等方面的资料形象生动的保留了下来。这些洞窟将绘画艺术，雕塑艺术，建筑艺术彼此关联，交相辉映，和谐而天衣无缝的糅合在了一起，为研究中国乃至中亚、西亚以及印度次大陆的历史，提供了珍贵的资料。
这里，珍藏了人类稀有的文化宝藏和精神财富。
以壁画而言，历代杰出的艺术家们将人世间的厅台楼阁、乐池舞榭、回廊丽柱与佛家极乐世界的华树光环、莲花宝座融为一体，形象地搬上了墙壁，天上、地下、本生、人生与再生协调地融合在一起，雍容华贵，富丽堂皇。
步入石窟，犹如进入天堂佛国，庄严神圣之气扑面而来。那升腾飘舞的飞天，千姿百态的菩萨，美妙绝伦的反弹琵琶；那场面宏大，气势磅礴的《张骞凿空图》、《帝王出行图》和《使者朝会图》；那一幅幅感人至深、催人泪下的经变故事；那包罗万象，令人目不暇接、心醉神迷的古代人民的世俗生活场面……无不以其精湛的艺术风格，超凡脱俗的艺术手法，成为祖宗留给我们的一份巨大无匹的遗产，也是中华民族献给全世界人类的一件最珍贵的古典艺术礼品。
世界上没有第二座艺术画廊可以与之比肩。
再以雕塑而论，从高达几十米的具像到仅有十几厘米的小像，共计2414尊。数目如此众多的塑像群体共跻于敦煌莫高窟，在世界上是绝无仅有的。
这些形成于1000多年的艺术造型，无一例外地达到了中国艺术所追求的形神合一、传神入化的意境。
释迦牟尼的明哲睿智，迦叶的深沉世故，阿难的天真纯朴，以及天王、力士所体现出的男性健美，都表现的是那样的个性突出，栩栩如生。尤其值得一说的是，早期的菩萨原为唇边留着八字胡须的男士，但到了莫高窟，却被天才的艺术家塑造为善良美丽的女性。
一个个身段秀美，气度娴雅，修长的眉眼，小巧的嘴唇，含蓄的微笑，袒露的胸壁中似乎能听见脉搏的跳动，血液的流转。当我们怀着虔诚的心情朝拜这些惟妙惟肖的艺术杰作时，完全可以感到自己和神佛之间已经息息相通，会心会神了。
敦煌遗书对世界文化的影响则更为深远。1900年莫高窟藏经洞的发现，是本世纪初考古学最大的收获，也是人类文明史上的一件大事。英国人斯坦因、法国人伯希和、美国人华尔纳、俄国人奥登堡、日本人大谷光瑞等“探险家”闻讯而动，蜂拥而至，用哄骗欺诈的手段，以区区几百两银子，从愚昧无知的可恨亦复可怜的王道士王圆箓手中骗走了数万件举世无双价值连城的敦煌文物。从那时起，此起彼伏的敦煌研究热一直在世界上久盛不衰，成为国际学术界的一门显学。仅就目前所知，英国图书馆东方写本部藏有敦煌文书11297卷；法国巴黎国立图书馆藏有敦煌文书6000余卷；俄国圣彼得堡亚洲民族研究所藏有敦煌文书11050卷；德国柏林科学院藏有敦煌文书6000卷；英国印度事务部图书馆藏有敦煌文书765卷，法国吉美博物馆藏有敦煌绢画220幅；日本大谷光瑞个人收藏敦煌文物上千件，橘超瑞个人收藏敦煌文物400多件……
敦煌在泣血！中华民族在泣血！
就在此时，就在我们伟大的祖先用智慧和汗水所建造的巍峨的艺术殿堂，即将倾塌之时，就在漫天的黄沙，连年的战火即将把数百个灿烂夺目的洞窟掩埋和毁灭之时，一大批艺术界的有志之士、中华民族的血性儿女。毅然离家舍子，徒步来到清冷死寂的大漠绝地，用自己的满腔热血和全部生命挽救了敦煌，保护了敦煌，研究了敦煌，发展了敦煌，使敦煌再度辉煌，莫高窟重现光彩，使我们的民族因敦煌学的回归而扬名于世界！
这就是敦煌！这就是我们需要顶礼膜拜的敦煌！
我们在叹息敦煌流失了的宝藏时，敬仰那些为了保护敦煌而奉献了青春、奉献了一生甚至献出了生命的人们；也力图理解王道士王圆箓，他也是为敦煌默默守候了一生。那时候国家在遭受着侵略，没有国家强大的支持、支撑，以他区区一人的力量，如何担负得起这重如泰山的责任！或许，他不想看到这些宝物这些艺术就这样被黄沙掩埋永远的消失而力图为它们找一条生路，犹如穷困潦倒将死的母亲为了让孩子逃命而将孩子送人一样，在这样特定的环境、情形下，才使宝物流失吧。
艺术没有国界！
然而，人有国界！艺术家有国界！保护这些艺术的人有国界！王圆箓有国界！！
其实，很多事情无法在时过境迁后评价，公平的评价只能在当时的“此情此景”中。
真的，你没有参与别人的过去，所以不要评说他的现在！就像张爱玲说的：“你如果了解我的过去，你就会原谅现在的我。”
历史无法评说，特定历史情景下的特定事、特定人无法评说。
在遗憾难过的同时，庆幸这些宝物还存活在世！
由于干旱和沙漠化，有人预言敦煌莫高窟在若干年后可能会彻底消失；洞内的壁画因慕名而来人们的瞻仰，呼吸、温度和湿度的影响而受损。所以，莫高窟的门票是需要预约的，每天有参观人数限制，多么希望通过这样的保护，让她存在的时间长一些，再长一些。
我很遗憾，很难过，这里没有留下创造这些伟大艺术的艺术家的姓名，我们欠艺术家的太多，他们也许穷困潦倒耗尽了一生，为这艺术再也没有走出洞窟。也许他们中有艺术造诣堪比达·芬奇、米开朗基罗等世界艺术家，可是，他们却默默无闻不被后人知。
晚上，看了一场大型室内情景体验剧《又见敦煌》，导演的很不错，我们跟随着演出者在室内行走，看到复活了的洞窟人物在讲述着他们的故事。只是剧本写得高度不够，虽然作者大概在力图符合历史真实，但是，格局都放在了个体人的身上，没有上升到国家之高度。
没国哪有家，没家哪有个人喜怒哀乐的基石；再说，每个人的生活中政治因素对个人命运影响最大，“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又见敦煌”，历史已经不能重来，再现的已是经验教训后的反思。
敦煌莫高窟，至高无上的美！
（关于敦煌的介绍文字，大多来自王家达的《敦煌之恋》）
2020年9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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