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祖籍是安徽庐江,即三国时期东吴名将周瑜的故乡。
父亲随部队走南闯北,解放后定居北京。母亲后来也随父亲居住北京。北京住了十几年,直到我三岁时回了安徽池州。在江南池州待了十几年,最后举家迁回老家巢湖。
庐江当时属于巢湖地区,离巢湖市只40多公里,等于回了老家。
父亲因工作原因转了大半个中国,乡音一直未改。我曾听过妈妈与一北方人说普通话,还挺标准。然而在家里,父母仍操一口乡音,有时词义曲解,让人忍俊不禁。
有一年暑假,母亲带我回老家看外婆。
正是花生成熟的季节,住在舅舅家的外婆,一大早就在院子里跟她的儿女们聊天。
“上午乃花生,两个双子,乃完给小伢们倒花生。”舅舅对外婆说。
“乃么多,一个上午哪乃得完。”
“中。”
我听了吃吃笑。这要是外乡人听了,肯定一头雾水。
“乃”字多重含义。“乃花生”的乃,意为连根拔起。比如,乃草、乃藤子等。“乃么多”的乃,意为“那”,乃么多即那么多的意思。
一次几个闺蜜聊天,说到什么事情不可能。范范突然冒了句:
“哪有这么好!讲乃东西。”
几个人先是一愣,接着笑得前仰后合。
“倒花生”的倒,我初听以为是盗。心下思衬,许是大人拔完了,小孩贪玩,会去花生地里窃剩下花生。后来明白,应该是“倒”。翻过来倒过去,在地里寻找没拔干净剩在土里的花生。
老家方言里还有个字,喝水的喝,同活着的活同音,都读“喝”。
老家过年忌讳说死字,或者不活了之类的话。因此,别人请你喝水,即使不想喝,也不能说不喝,否则就成了“不活”。
有一年过年,同学家亲戚的孙子招呼爷爷:
“爷爷,喝茶。”
“好,乖孙子。”
一会儿孙子见杯子水少了,又殷勤地给爷爷添满。
“爷爷,喝茶。”
“好。”
这么来来回回,爷爷喝了有四五杯,孙子还在继续添水。
爷爷一看急了:“不吃了不吃了,再吃就胀死了。”
老家最好笑的方言,莫过于将“洗”读成“死”。
死菜、死衣服、死澡......
夏天一到傍晚,妈妈就开始催促全家人洗澡。此时若有外乡人听到一家人愉快地进行如下对话,估计会晕倒。
“小丫头啊,死澡!”
“我等下死。”
“你先死,你死得慢。”
“你们先死。”
“快点,快点,你死过着我再死。”
您若不信,此时便去我的家乡转转,全城都在讨论谁先洗(死)的哲学问题。
小时候三伏天,傍晚的时分洗澡花开了,散发着浓浓的香味。
哥哥用冷水将门口的地面泼了一遍又一遍。地面从嗞拉拉冒汗,到渐渐凉透下来。哥哥从屋里搬出凉床,爸爸端盆热水擦,说这样才能擦去积汗,不会粘。
凉床一会儿便凉了下来。妈妈和哥哥端出用井水冰了的西瓜和绿豆汤,围着凉床乘凉。
星空下,一家人津津有味地听爸爸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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