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荔枝的最初认知,是小时候吃荔枝干。
过年的零食盘里,若有荔枝干,那定是最快消失的干果。
荔枝干有大核、小核,大核的只有薄薄一层果肉,不仅不过瘾,还常咬碎核壳,弄一嘴核渣。小核的满嘴是肉,又甜又香,捋出的核只比绿豆大一点,无限满足。
吃得多了,便寻了规律。大核荔枝干外形饱满,个头大,一个个自信爆棚,气宇轩昂;小核的壳都是瘪的,露着怯,不起眼地躲在一边,然而剥开果肉是贴着壳走的,一点空隙没有,满满的干货。
第一次吃新鲜荔枝是来深圳之后。
实在没想到,褐色干瘪的荔枝干,在树上是“赤英垂坠压阑枝”,红缯霞丹,绚丽夺目。什么叫豆蔻芳华青春无敌,这就是。
刚来深圳根本不拿“一颗荔枝三把火”的说法当回事。深圳荔枝一般六月熟,一到荔枝成熟季,公司会在西丽果场包一棵树,一帮子青年人上树摘了吃个够,又大袋小箱的拎回家,开心得不得了。终于明白东坡先生“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的含义了。
今年去西丽果场摘荔枝,拍了些图片。写作社蛛儿以为是杨梅,说她在新疆见到的荔枝都是青黄的,没见过这么红。的确,只有树上熟的荔枝,才有这样的红果。荔枝不耐储存,或不熟就摘,或运过去已变色,能在树上摘荔枝吃,可真是南方人的福气啊。
荔枝原产于中国南方,已有几千年的栽培历史。
最早记载荔枝的文献是西汉司马相如的《上林赋》:“隐夫薁棣,答遝离支”。文中将荔枝写作“离支”。古人已认识到,此水果不能离枝,若连枝割下,保鲜期会长些,否则很快变色变味。因而荔枝又称为“离支”。然而 “离”字终究悲情,后改为“荔枝”。
《本草纲目》载:“按白居易云:若离本枝,一日色变,三日味变。则离支之名,又或取此义也。”
荔枝畏寒,长安城冬季漫长,上林苑的荔枝树,最终没能成活。“一种天然好滋味,可怜生处是天涯。”一方水土一方物,强求不得。
荔枝是古代三大珍果“西凉葡萄、闽广荔枝、吴越杨梅”之一,既美味又养血、安神补肾、延年益寿,是果品疗方的一绝。
为了让杨贵妃吃到荔枝,皇上是想方设法将其运到京城。杜牧《过华清宫》 曰:
“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新唐书·后妃·杨贵妃传》载:“妃嗜荔枝,必欲生致之,乃置骑传送,走数千里,味未变已至京师。”
荔枝到京城,迅速为达官贵人与文人雅士所追捧,赞美荔枝是诗文源源不断地流淌出来。
白居易说得仔细:“壳似红缯,膜为紫绡,瓤肉白如雪。”徐寅曰:“朱弹星丸灿日光,绿琼枝散小香囊。”
黄庭坚把荔枝比作美人:“舞女荔枝熟虽晚,临江照影自恼公。天与蹙罗装宝髻,更挼猩血染衣红。”
丘崈也说“揉蓝雾雾蔷薇浅,半露冰肌玉不如。”
当然,在岭南住过一段时间的苏东坡体会更深。
被贬惠州时写过名句,被贬海南时,途经遂溪要塞“三十里官路”,听说有个荔枝村,便慕名而去。只可惜当时荔枝已过季,村里老人告诉他,要尝本村荔枝,要待到来年五月。
苏东坡遇赦北归时,经过遂溪恰巧五月。天赐良机不能错过,于是他再次来到荔枝村,吃到了村里最美味的荔枝王,如愿以偿。村民为纪念苏东坡两次来到荔枝村,便村名改为“苏二村”。
说起吃荔枝,苏东坡说自己“南来万里真良图”。意思是被贬岭南有荔枝可吃,倒是一种福气了。
荔枝的品种有很多,我偏爱桂味和糯米糍,都是小核,桂味清甜有桂花香,糯米糍糯软肉厚润滑。
每年荔枝快下市时,都会买点剥壳冻起来,想吃的时候随时可吃到新鲜的。
很奇怪,自从吃了鲜荔枝,似乎再也没吃过荔枝干。
忽然明白楚雄朋友说,他们吃菌子都吃新鲜的,从不吃干的。
“因为是产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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