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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红作家代表作全国巡展 | 王维新


  王维新,男,笔名楚微、春光、晓文、蒙泰奇、秦千文、北山人等。原籍陕西,现居北京。汉语言文学专业本科学历,高级职称,搜狐网、凤凰网签约作家,中国电视剧编剧工作委员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作家联谊会会员,北京小小说沙龙成员,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陕西省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首届中国文艺金爵奖获得者。

  

  发表小说、散文、报告文学等600多篇,获中国作家年会一等奖等奖励100多次。创作《千河奔流》《渭北明珠》《根植沃土》《生命赞歌》等电视艺术片脚本18部,已在央视2、4、6、8、10频道和地方电视台拍摄播放16部。长篇小说《虎啸天下》在凤凰网连载,并入围“凤凰网首届原创文学大赛”。中篇小说《孽海沉浮》、《欲望归零》在搜狐网连载,电视剧《老街坊的新乐趣》(上下集)由武汉影视公司投资拍摄,在全国18个城市电视台联播。发表作品计600万字。

  

  影视作品有电影文学剧本《魂断桃花岭》《寻找快乐的家园》;戏剧剧本《台上台下》《小南门外》;幻灯剧《在千河那边》;电视剧《谁是你神秘的朋友》,栏目剧《老街坊的新乐趣》《真诚坦白》等多部。电视连续剧《家国情怀》(62集)、《岁月风尘》(41集)、《奔向天堂》(177集)、《金麒麟》(60集)、《红樱桃》(48集)、《野鹤谷》(60集)。

  

  小说作品有长篇小说《奔向天堂》《西楼惊梦》《虎啸天下》;中篇小说集《欲望归零》;手机连载小说《红樱桃》《野鹤谷》《金麒麟》;

  

  散文集:《梅竹楼随笔》《我在河岸等待春天》《飘落的红叶》;诗集《守望天台》《梦回故园》;报告文学集《红尘倩影》《悠悠鱼水情》《再造人生》《红豆杉之恋》;玄幻故事集《碧血化石鱼》;楹联、歌词集《金玉良言》。


手艺人(外一篇)

  

王维新

  

  皇城边上走,京味香可留。

  

  千年手艺人,浪漫谁无忧?

  

  北京城里有一家老字号餐馆,名叫德福楼。它是京津冀一带食客们频频回头的地方,也是湘川广商客宴请嘉宾的理想选择。它在皇城根之所以名气大,客源饱满,是因为这里有一位近乎传奇式的大厨高登榜。

  

  这个人中等个头,喜欢留板寸平头,平时穿着干净利落,看上去十分精神年轻,比他实际年龄要小许多。只是他的面颊上棱角分明,标示着他坚忍不拔的倔犟性格,他手艺高明,厨艺精湛,可是脾气很大,有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劲头,他的口头禅是:“我就不信……”

  

  高登榜老家在通州运河边上的一个手艺人聚居的村子,他祖上是在渡口摆渡的船家。高登榜15岁跟随他的一个姨夫到前门大街全聚德烤鸭店当学徒,后来在王府井、三里屯、白沙沟等地的酒店、餐馆辗转学艺,白案、红案他都干过,凭着一股钻劲和顽强精神,学会了湘菜、川菜、闵菜、淮阳菜系的精髓,对于老北京的四喜丸子、杂酱面、驴打滚等名吃名点更是精通透彻,有人叫他大厨,有人甚至叫他神厨。他曾经被请到北京饭店,当过国宴厨师,如此以来,名声大振,德福楼顾客盈门,日进斗金。

  

  高登榜在京城有一帮子朋友,都是手艺人,有做糖葫芦的,捏糖人的,拉洋片的,绱鞋的,修眼镜的,补锅的,箍瓮的,做鞍辔的,平时大伙在一块拉家常,都感觉自己的手艺后人不愿意学,想让他们学,他们没有兴趣。高登榜一想自己也是啊,他想让儿子高岩学习厨艺,他不屑一顾,说什么:“那是老娘们干的事情,北京纯爷们一辈子围着锅台转,有什么意思!”

  

  高登榜眼睛瞪得像铜铃:“老辈的人说了,家有万贯,不如薄技在身,到什么时候人总得吃饭吧。你不围着锅台转,你围着麻将桌转?”

  

  高岩说:“我有远大的理想,我要围着地球转,围着星球转!”

  

  他虽然志存高远,其实,只是买了一辆二手的箱式货车,刷上广告,停在街口收购废旧电器,没有货源的时候,就在车厢里与人打扑克而已。

  

  高登榜心想,本来他的厨艺学到这个地步是多么不容易,他原先打算按照惯例,传儿不传女,传内不传外,可是,儿子不按自己的意图规划他的人生,他感到气愤和郁闷。

  

  德福楼来了一名烹饪技校毕业的姑娘,名叫贾秀红,年轻漂亮,艳若桃李,白似雪梨。她激灵聪明,眼疾手快。被派来给高师傅打下手。

  

  贾秀红一心学艺,但是,平时只是让她择菜、洗菜、切菜,配菜和汤汁,掌勺都不让她干,师傅炒菜时,就把她支开了。

  

  贾秀红的心思高登榜是看得出来的,他很矛盾,是传给她真经,还是不传?他自己一时拿不定主意。回家看望病中的妻子时,他说出了自己的心思,妻子说:“有人愿意学,说明你还有一点利用价值,你不传,难道想带到棺材里去不成!”

  

  妻子的话给他吃了定心丸,他返回德福楼之后,做菜不避贾秀红,一招一式教她。贾秀红心有灵犀一点通,进步很快,不久就考上了二级厨师证,还在全国烹饪大赛中夺得了第二名,她很快成了德福楼的主力之一。

  

  有一天,高登榜看着贾秀红在炒菜,他突然闪现出一个念头,如果,她做了我的儿媳妇,我的手艺不是也算传下去了吗?他为自己的开窍十分兴奋,把后厨的张嫂叫到外面,委托她当红娘。

  

  贾秀红和高岩在禅茶阁见面,高岩一看到自己眼前是个大美女,心花怒放,恨不能马上和她结婚,只是贾秀红没有表态。张嫂给高登榜回话,让他再探探贾秀红的口气。

  

  高登榜觉得自己作为师傅问徒弟这个话说不出口,几次话到口边也没有说出来。回到家里,儿子猴急地问他什么时候和贾秀红订婚,老子说:“还不知道人家愿意不愿意。”

  

  后来,高登榜让张嫂问一下贾秀红的意见,贾秀红说:“高岩是个不切边际的人,我心中另有人选,让他另找吧。”

  

  一月后,高登榜的妻子病逝,贾秀红来到高家帮忙料理完丧事,给高登榜洗了床单、被罩,安慰他节哀顺变,保重身体。她深情地望着师傅,目光里充满了爱怜。这些细节,高登榜没有在意。

  

  上班后,贾秀红每天给师傅泡好茉莉花茶,放在他的旁边,空闲的时候,陪着他聊天。

  

  有一天,高登榜问她:“你不要因为和我儿子的亲事没有成不好意思。你的终身大事你做主。但是,你要告诉师傅你心中的人是谁,让师傅帮你把把关。”

  

  贾秀红满脸通红,羞怯地说:“这个,这个不好说。”

  

  “这孩子,这有什么不好说的。”

  

  贾秀红秀发一摆:“就是您,我想照顾您的后半生。”

  

  “什么?”高登榜大吃一惊:“你要到我家当保姆?”

  

  “不是!”贾秀红口气坚定地说:“我要当您的妻子!”

  

  “开国际玩笑!那我不成了李隆基了?”

  

  贾秀红咯咯地笑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还顾及那么多,两个人只要在一起幸福,年龄、辈分都不是障碍!”

  

  也许是为了实现自己的夙愿,贾秀红把自己的心思给张嫂说了,很快这成了酒店热门新闻,到处议论纷纷。

  

  有人阴阳怪气地说:“从北京到南京,谁见过师傅找学生!”

  

  还有人说:“老公像老爹,妻子像女儿,儿子像丈夫,这日子怎么过啊。”

  

  有一天,张嫂去上街,碰见了高岩,把他拉到一旁,神秘兮兮地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爹给你娶了一个后妈……”

  

  “啊?谁呀?”

  

  “就是你对象贾秀红!”张嫂说:“你不要难过,你可以和你爹竞争,你再找一个比她好的,把她比下去。”

  

  高岩哈哈大笑:“我要找一个美丽的空姐,空姐……”他转过身去,双手捂着脸,笑声未尽,泪水却从指缝中溢出……

  

  高登榜与贾秀红的婚礼在一家教堂举行……

  

  若干年后,高登榜退休居家赋闲。贾秀红辞去德福楼厨师职务,承包了北平楼,当老板娘去了。

  

  据说,高岩后来到澳洲打工去了,多年没有回来。

  

  (2015年4月29日刊于《北京精短文学》4月号。2015年5月26日刊于《中国当代经典文学大系》小说卷。2015年6月3日刊于《当代小小说》2015夏季号。2016年2月4日入选《2015中国年度微型小说》,漓江出版社出版。同年3月8日入选《陕西小小说20年经典》)

  

狂人  

  

  许多年以来,狂人一直活跃在我们的周围,想起他目空一切、不可一世的作派,人们很快就想起他的模样和嘴脸。狂人之狂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他因此而著名,人们在唾弃和咒骂他的同时,倒吸一口凉气,有些担心他做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疯狂事情来。

  

  狂人取得如此显著的成就不是偶然的。说来也怪不得他。他父亲原来是一个鸡贩子,领着他到农村去收鸡,再卖给城乡结合部的烧鸡锅子,当他看到屠夫用刀活活地剁掉鸡头的时候,他吓得索着脖子藏在了父亲的身后。狂人起初并不狂,和普通人一样,后来在社会上混,他发现人不厉害就会受欺负,他要变成混混,把自己变成一个魔王。狂人剃了光头,买了一副漆黑的墨镜,在自由市场花几块钱买了一个假玉石戒指戴在手上,在人多的地方吹一吹,学着港澳影视剧中黑社会老大的样子,嘴上叼着雪茄,走到哪里都是大大咧咧的,还带着几个跟他混酒喝的小喽啰。一天,狂人的母亲给他打电话:“我是你娘……”他立刻回敬:“我是你爹!”他娘叫着他的小名骂他,他才知道真是他娘。他自言自语道,他娘的,我以为是哪个女人骂我。

  

  狂人写作。狂人想在世上冒个泡,在人间留个名。有一天,他突然对写作有了兴趣,疯狂地写,疯狂地寄,写了5年,发出去的稿子都石沉大海。他去找一位高人求教。高人告诉他,要想发表作品必须要有知名度,写的好坏是次要的。是啊,狂人一想也对,自己是无名之辈,人家连信封都不拆,谁看你的东西。于是,他给自己冠以中国一号作家,世界作家,著名的文学大师。这些自封的名号让人耻笑。他还是没有成功。怎么办呢,他想我总要开朵花。

  

  狂人当官。狂人在写作上吃了败仗,没有当上作家,他想调整一下思路,他想当官。他知道凭他的学识、能力,要想当官几乎不可能。他听人说有一条捷径,只要肯出钱就能买官。他走上来了贷款买官,受贿还贷的仕途,五万元买了一个县官,爪哇县县长。他上任以后,疯狂地胡整,想干出一番政绩来,升官发财。他搞了一个万亩广场,耗资2个亿,可惜没有人到那里去,他规定凡是领工资的人每天到广场必须去一次,那里有专人登记,去一次每人发补助10元。他要建造天下第一龙,长9公里,高500米,又是两个亿。他讲究排场,给自己买了一辆加长林肯车,选了美女司机,在自己的住处设立了岗哨,吃饭的路上也是警车开道,摩托护卫,好不神气。有一天,他突发奇想,给武装部长安排组织排练,他要阅兵,武装部只有几个人,地方没有驻军,哪里有兵可阅。但是,他是管钱的领导,不敢得罪他。部长想了想,他和教育局长商量,组织初中以上的学生穿上迷彩服,让县长过一把瘾。他站在用吉普改装的敞篷车上,踌躇满志地笑着,两个脸蛋红红的,他挥动着短促的手指头,活像一个卡通人物。他的这些举措十分搞笑,有人在下面议论说,不是国家元首还阅兵,冒天下之大不韪。他听到这个闲话后很不高兴,决定要把爪哇县改成爪哇国,他就可以当总统了,我阅兵,我做主,你还有什么说的。他安排下属拿出方案,要找人创作国歌,设计国旗、国徽,紧锣密鼓地实施他的狂妄计划。这个远大的目标还没有来得及实现,他受贿事发,被戴上了手铐,走进了他曾经视察过的监狱,成了史上最疯狂的著名犯人。

  

  狂人坐牢。狂人灰溜溜地走出监狱的大门,成了一无所有的穷光蛋。他要凭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把疯狂进行到底。有一次,几个明星来本地走穴演出,狂人大驾光临,前往剧场出席晚会,走到门口被收票的拦住了:“你的票呢?”“没有票!”“想白看,没门!”“你知道我是谁?”“我管你是谁!”“老子刚从里面出来。”“原来是前科犯啊。”“什么?你狗眼看人低。”说着拳头上去了,那个小伙子眼窝青了,门牙也掉了,鼻血也流出来了。很快有警察涌上来。他被定罪为破坏公共秩序罪,又被关进去了。狱友看见他笑了:这么快又回来了,坐牢也上瘾啊。”狂人做出一个扭捏的姿势,满不在乎地说:“天当被,地当床,我潇洒,在苍黄,老子依然很疯狂。”狱友说:“看不出你的文采不错啊。”狂人骄傲地昂着头得意地说:“可惜你才知道,老子是著名作家。”“作家?”狱友摇了摇头,显然有些不相信:“怎么没有看到你的作品啊。”狂人沉醉地说:“我的作品接近曹雪芹的《红楼梦》,那家伙是供不应求啊,还没有轮到你这里就没有了?”狱友心想,吹吧,吹牛暂时不纳税。

  

  狂人挨打。狂人走在大街上乜斜着眼睛,搐搐鼻子闻街上的香味。他走到一个卖烧鸡的摊子跟前,问老板说:“你卖烧鸡你幸福吗?”老板笑着说:“我挣到了钱,我当然幸福。”“那你给我一只吧?”“为什么?”“我来分享你的幸福。”老板往外推着他:“擦了鼻涕玩去!”狂人转过身瞅着那香喷喷的烧鸡,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老子当年发达时,你如果能请我吃一口,你八代祖宗都感到无尚光荣。现在老子落难了,别说吃你一只鸡,你送给老子都不要,你知道我是谁吗!等我以后东山再起,先杀了卖烧鸡的。”

  

  狂人走进茶馆,看到那里人多就挤过去神秘地说:“某某某你知道吗,她是世界名人,是我的密友,刚才给我打电话我没有接。”他左盼右顾,在察看别人的反应,他感到火候还不到位,接着又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接她电话吗?不知道吧,她一定会拜访我的,我准备接见她,和她会晤。”旁人只在旁边笑他。大家在窃窃私语,哪里来的神经病!不知天高地厚。他又喋喋不休地讲起他的高谈阔论,鼓吹要建立公共帝国,他说他要破除婚姻私有制,实行资源共享,他已经把妻子租出去了,号召大家积极响应。有人说什么地方冒出来一个疯子,把他打出去。几个小伙子走过来把狂人抬起来扔到了门外。正好一个打牌输了钱的人走过来没有地方出气,朝他猛打一顿,狂人摸着嘴角的血迹骂道:“那个孙子打爷爷?!”

  

  (原载《北京文学》2015第2期,《微型小说月报》第4期转载,《读者》系列丛书转载。2015年4月10日被世界大学城等网站转载:http://www.worlduc.com/blog2012.aspx?bid=30711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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