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湾村的“两大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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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海洋

　　在小洪河南岸的陆湾村里有个“两大怪”。这头一怪是河里舀鱼。不定是哪个好日子，男女老幼齐上阵，站满了小洪河的两岸。老人，孩子手持各种大大小小的锅碗瓢盆，年轻的则拿着长长的舀网。满河的鱼儿好似开了锅的饺子，纷纷从河底漂了上来。这些鱼儿仿佛灌了酒的醉汉，晕晕乎乎，全没有了往日的轻盈灵巧。轻松地就被乡亲们请进了锅碗瓢盆。然后的接连几天，整个村子里煎炒烹炸，香味缭绕，好像沉浸在节的喜庆里。

　　可整个村子只有一个人不吃鱼，他就是陆湾村的另一大怪——老陆头。老陆头不仅不吃鱼，还不让村里人抓鱼吃鱼，甚至连水都不让村里人喝。你说这人怪不怪？老陆头是村里的退休老教师。年轻时就喜欢读书看报，关心时事。退休以后，这习惯也就保持了下来，自费订阅了许多报刊杂志。自从村后的河里出现漂鱼现象后，他就感觉这事不寻常，肯定是环境出现了问题。报刊上介绍了不少这样的事例，如果不找到原因，给予根治，是要出人命的啊！老陆头仔细观察河水，发现水色浑黄，并且飘出阵阵刺鼻的气味。他就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循着河道往上游找。真的就找到一家皮革厂在往河里排冒着白沫的污水。

　　老陆头到厂里找到负责人，苦口婆心的陈明利害，劝说不要拿全村人的生命开玩笑。那负责人却见怪不怪地说：“大爷，这上游百十里大大小小的厂几十家，你不能光找我们一家啊！”

　　老陆头知道自己的劝说起不到多大作用，就开始一趟趟往城里的主管部门反映，所得答复无外乎是“正调查呢！”“正研究呢”。老陆头心里气不过，暗骂“敢情你们没有喝着毒水，吃着毒鱼啊！”。

　　每当河里漂鱼的日子，老陆头就循着河岸挨着劝说人不要捕这鱼吃。说这鱼和水都被污染了。可看着满河翻滚的肥美的鱼儿，谁有心听老陆头絮叨这呢。有人偷着说，人老几辈子都吃这鱼，喝这水，恁大的河呢，有啥事？这老陆头闲人多怪！

　　唾沫都溅干了，也没有人愿意放下手中的鱼网。老陆头累的回家饭也不吃了，坐在桌旁生闷气。老伴不由埋怨起来“你恁大年纪了，操那心干啥？你还能活几天，清清闲闲过你的日子不就完了。”。老陆头忽地一下子蹦了起来，“人命关天，你说我操啥心？死老婆子懂哩啥！”老伴听见这话，一气去住了女儿家。

　　这天傍晚，老陆头照例便吃完饭边看新闻联播，吃着吃着，听到电视里的播音员字正腔圆说着什么“河长制”、“湖长制”。听着听着，老陆头一扔筷子，拍着大腿哈哈大笑起来。

　　没过，村里来了一个工程队，说是这里水污染了，国家批钱给打个深水井。村里人才明白之前老陆头讲的都是真的，再也没人去河里舀鱼了。到了夏天，河里的水变得清凌凌的，老陆头破天荒地拎着渔网下了河。如今，陆湾村的两大怪也就只剩下了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