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水县
第二届全国安全小小说大赛作品展
小小说
怎么不打人
文 / 张爱国
中午，留留和守儿三口两口划掉一碗饭，碗一推，跳下椅子，拎起书包奔出去。刚端起饭碗的奶奶急忙追上去：“活猴子，你们又干什么去？”
“别管，我们不洗澡。”守儿头也不回地叫一声。
“活猴子，不能洗澡，天凉，会感冒！守儿，你怎么打不怕？再被老师打，我不管了……” 奶奶紧走慢跑到院门外，两个孙子已不见了影子。
留留和守儿今年都是11岁，是堂兄弟。他们一岁不到就跟奶奶过，四五岁时就不太听奶奶的话，但那时奶奶有杀手锏——他们一调皮，奶奶就说：“再调皮就给你们娘老子打电话，叫他们过年都不回家！”两个小家伙一听，就会老实一段时间。可这两三年来，也不知道他们是因为奶奶告不告状父母都很少回来，还是因为他们早已习惯了父母不回来，奶奶那句话毫无作用了。这不，这几天天才有点热，他们吃了饭就扎进上学路上那口新挖的水塘里，不到上学时间不出水。
昨天下午，他们还玩过了头，到学校迟到了。留留的班主任是一位二十出头的女老师，教育留留野外游泳很危险，就让他进了教室。守儿却没那么幸运。他的班主任李老师五十多岁，本村人，折下一截树枝，对着他光光的腿肚子一顿打，警告他再敢下水，打断他的腿。
下午放学，留留老远就叫道：“奶奶，弟弟被老师打了！”奶奶一看守儿的腿肚子上有几道血痕，眼泪下来了，立即给远在南方的儿子打电话。守儿爸爸很生气：“都什么时代了，老师还打学生？妈，你立即找人把守儿被打的地方拍下照片，留做证据。你明天再去学校告诉李跛子老师，学生要教育，但教育不是简单粗暴的打骂。警告他不得再有下次！”
今天上午，奶奶走了一个多小时才来到学校，李老师不在，她找校长，儿子的话她不会说，只抹着眼泪说：“我这两个孙子，从小到大我没打过一巴掌，他们娘老子也没碰过一根指头……”后来，校长一再保证老师不打她孙子了，她才唠唠叨叨走了。
现在，小兄弟俩又来到水塘边，留留书包一丢衣服一蹬就跳下水。守儿站在岸边犹豫着，想下去又怕老师打。留留一边戏水一边愤愤不平：“李跛子平时不打人，昨天却打你那么毒，不就是洗个澡吗？你别怕，奶奶上午到学校找校长了，李跛子再敢打你，你爸我爸就要回来找他算账。快下来吧，他不敢打你了。哎呀，水多凉啊！哎呦，小鱼咬我屁股呢……
守儿一咬牙，跳下了水。
这一玩，又玩过了头，直到下起了雨，他们才从水里出来。到了学校，第一节课都下课了。留留的班主任把他叫到办公室，又一番“野外游泳危险”地教育后让他回教室。李老师却不然，又用树枝对着守儿的腿肚子、后背抽起来。守儿哭叫着再也不敢了，李老师也不停手，直到校长跑来劝阻。李老师瞪着眼：“再下水，我打死你！”
听说孩子又被老师打了，兄弟俩、妯娌俩立即开上两辆车赶往老家。次日午后，四个人将车直接开到校园里，径直走进校长办公室。留留父亲指着校长说：“都什么时代了，我们老家怎么还是这么野蛮落后！你们这些老师怎么还打人！”
“校长，他李跛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我孩子，你管不管？”守儿父亲翻出手机照片，“你校长要是不管，我就把这些照片发给教育局，教育厅！”
“什么教育局教育厅？直接发网上，发微信！”留留母亲抱着双臂，很不屑。
“你让李跛子来，向我们守儿道歉，向我们保证！”守儿母亲猛拍校长的桌子，“要不是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我们现在就让他另一条腿也跛……”
校长刚有机会说话，就听门外有孩子哭叫着：“老师老师，淹死人了淹死人了……”
“谁谁谁？”校长冲出门，一看是守儿，“杨守儿，谁怎么了？”
“我哥我哥，杨留留，淹死了！”守儿一屁股坐到地上，“下雨水深了，我哥不知道。我哥还叫我也洗澡，我怕老师打……”
杨家四口人冲出来，哭叫着跑向水塘：“留留啊留留……老师啊老师，你怎么不打人……”
张爱国，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见诸《小说选刊》《小说月报》《光明日报》《读者》《意林》《青年博览》《澳门日报》《澳洲日报》等国（境）内外二百多家报刊，近百篇作品被收入各类选本（年选）和排行榜，数十次获得各类文学奖项。已出版作品集《情义无价与做人之道》《谁看见了石头开花》等7部8版，约150万字。
《叫魂》被改拍成同名微电影，《胖石匠》入选2014淮安市中考语文试卷，《捉贼》《寻找酒秘方》《中午的黄昏》等20多篇入选中高考模拟试卷，有作品被翻译成日文。
文学小镇（公众号：zhaopingshuzhai）专注于访谈、文学和情感三大品牌栏目。由作家、编剧薛兆平主持，其主要作品有小小说集《父亲的煤炉》、中短篇小说集《心灵的救赎》、畅销书《好婆媳相处的66个妙招》《保鲜爱情保鲜自己》以及电影《嫁给安平》《深度猜疑》《心路》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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