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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访谈 | 秋子红

文学小镇

访





  秋子红,原名宋睿,陕西岐山人。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宝鸡市作协、宝鸡市职工作协理事,陕西省文化厅“陕西文学艺术创作人才百人计划”入选作家。自1999年开始小说写作,作品曾在《延河》《黄河文学》《百花园》《雪莲》《鹿鸣》《奔流》等文学期刊发表,小小说多次被《小说选刊》《小小说选刊》《微型小说选刊》《读者》等转载。曾获天津梁斌小说奖、宝鸡市秦岭文学奖。

薛兆平:您好。读者想要知道的是您怎样走上文学创作之路的。也许这对广大读者和文学爱好者来说有宝贵的启发意义。那么,请您谈一谈好吗?

秋子红:兆平,谢谢你做这个访谈,使我有机会跟大家谈谈我写作的一些情况。我是个地地道道的“书虫”,从少年时代就特别喜欢读书,这些年之所以坚持着写作,我想最主要的原因是自己一直喜欢阅读吧。我中专毕业时,刚刚19岁,那还是上世纪90年代初,人们生活得相当悠闲,尤其我上班的那家车站小镇上的化工厂,工人下班后大多数人用打扑克牌、打麻将来打发时间。我不会打麻将,扑克牌牌技也臭,就用读书来填补生活的空虚。后来,又迷上了买书。我们工厂那时候效益不错,我几乎每个周日休假都去离我们那个镇不远处的宝鸡市,逛一天街,买几本书或者杂志,傍晚坐在返程的长途班车上,怀里抱着几本新买的书,心里感觉特别充实满足,特别幸福。当时我是个很纯粹的读者,偶尔也写写诗歌,但压根就没想过,自己还能写小说!1999年,我刚结婚,有天我妻子给我讲了件她同事遇到的一桩尴尬事,就是这个同事丈夫的同学从外地来看望他们,从傍晚等到天黑,但到深夜这个丈夫依然没回来。那个年代还没手机,刚结婚的小两口单位一般只给一间房,我妻子的同事后来和她丈夫的同学一个在床上一个在沙发上,房子中间拉着布帘子将就着睡了一晚。我记得我妻子当时说她同事对她们说了一句“一晚上,把人能吓死!”我觉着这件事特别有趣,几天后,就根据这个写了篇小小说《冬夜无故事》,后来寄给了《沧州日报》,好像一个月多就发表了,紧跟着还被《微型小说选刊》转载了。这之后,逐渐地迷上了写小小说。后来,认识了《百花园》邹磊老师还有我们本地报社的一些编辑老师,邹磊老师给我发过三篇小小说,一篇被《读者乡土版》转载,一篇被一本叫《意汇》的杂志转载。我之所以从1999年坚持写小小说到现在,一个可能是运气比较好,投出去的发表几率比较高,另一个就是,碰上了好编辑。

薛兆平:您觉得文学给您带来了什么?

秋子红:我一直将文学当成我生活的一部分,生活能给予我什么,那么文学就会给予我什么。比如,幸福,激动,孤独,痛苦,内心里的煎熬和挣扎,还有因文学而在生活中经受的磨难和挫折。我是一个基层写作者或者说底层写作者,我的切身感受是,文学并不能改变你的现实处境,但文学会改变你的内心世界和生活中的趣味,使你与周围的大多数人有所不同。比如说,每天上下班从我们县城这条东西街道行走的时候,毫无意识的,我会注意到超市或者街角那些乞讨的老人或者是残疾人,尤其是冬天,看见一个老人举着破碗站在街边,我心里马上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通常是自己或多或少要给些。有时候,一个人在屋子里坐着,忽然会想起几天前碰上的那个乞讨者。这些可能与高尚等冠冕堂皇的东西无关,唯一能证明的,可能是善良。我记得有位作家说过,文学能使人善良,那么,文学真正给予我的,也可能是善良吧。

薛兆平:对您影响最深的作家和作品有哪些?

秋子红:我前面说过,我是个地地道道的“书虫”,从少年时代读书一直读到现在,自己买的书也不少,知道名字的读过作品的作家还真不少。比如叶兆言的“挽歌”系列小说、苏童的“香椿街”系列小说,还有余华和毕飞宇的小说,曾经佩服得五体投地地喜欢。也许因为经历和生活环境影响吧,我不大喜欢官场小说,几乎很少读过这类小说。我特别喜欢那些写乡土和底层的作家,比如刘庆邦、王祥夫、石舒清这类作家,还有刘亮程,他的散文集《一个人的村庄》《在新疆》和长篇小说《凿空》,我特别喜欢。另外,作为一个以小小说为主的写作者,我想几乎很少有谁不会喜欢沈从文、汪曾祺还有曹乃谦的作品吧。最近这几年,在几位老师的建议下,我开始阅读欧美以及拉美文学大爆炸时期那些作家的作品,比如卡夫卡、博尔赫斯、卡尔维诺这些小说大师的作品,还有俄罗斯陀思妥耶夫斯基、帕斯捷尔纳克、布尔加科夫等作家的作品,我觉得,阅读过他们,你就会知道小说的高度在哪里,经典而伟大的小说是什么样子。当然,还有一种自卑和胆怯,虽然自己断断续续写作将近二十年了,但并没有写出真正的小说,或者说,在小说写作上,也就是刚刚开始。

薛兆平:在您的创作历程中,最难忘的一件事是什么?

秋子红:嗯,写作上难忘的经历很多,就说说这几年吧。2013年,我上班的工厂关门了,也就是说,自己失业了。当时春节过后,我还没有再找工作,就是用读书和在附近一些单位打零工来打发时间。就是在那个春天,我心说不写小小说了,咱也试着写个长的。刚好给一家单位活干完了,就在家里写起来。那个小说写了有一周时间,有一万五千多字,我记得写到结尾的时候,我忽然特别感动,可以说当时热泪盈眶。就是说,自己的文字把自个都感动了。写起后,我将小说投给我们陕西的一家文学刊物,大约十几天后,就接到编辑部的电话,说是留用了。当时我还有些不敢确信,心想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但一个多月后,这篇小说真的在那家杂志发表了。前段时间,我读了西安一位作家朋友的小说,特别感人,我也觉得那个小说写得特别好。后来就在微信上给他留言。我这位朋友回复说:他当时写得时候,自己都流泪了。从这两件事里,我的感触是:如果你的文字连自己都没有感动,那你凭什么要读者感动?你的小说写起后连自己都忘得光光净净,那读者能记住多少!


薛兆平:您最新作品有哪些?或者您近期的创作计划是什么呢?

  秋子红:这个问题其实挺难回答的,我从没有给自己定过一些很具体的写作计划,比如一个月写多少,一天写多少字之类的东西,一般是,心里有感触,内心里将一个故事想完,接着再抽空动笔。但一些写作设想还是有的。在工厂的时候,我一直住集体宿舍,写作环境特别糟糕,读书还行,但写作的时候思路极容易被同宿舍的同事打断,因此只能写短一些的东西。最近这几年,写作环境相对来说好一些,在打工的单位有一间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办公室,可以不受别人打扰地写自己想写的东西。比如短篇小说,我想在写小小说的同时,好好写一段时间短篇小说。因为自己一直生活在县城、小镇和乡村,我想我未来的小说还是以自己的生活为素材,写小镇上还有乡村里的一些故事,这些是我熟悉的,也是我写作上的源泉吧。

  薛兆平:在这次文学小镇作家访谈结束的时候,您还想对全国读者和文学爱好者,或者特定的什么人,说点什么呢?

  秋子红:我记得当初写作的时候,许多老师对我说过几乎是同一句话:多读,多想,多写。我想把这句话送给喜欢文学和写作的朋友们,同时也是希望自己牢牢记着这句话。我碰到过不少朋友,他们数次跟我谈过他们想写小说的想法,但遗憾的是,他们一直没用动笔去写。我想对这些朋友说,写吧,管它能不能发表,坐在电脑前,将你心里所想的那些故事写完后再说。我特别喜欢“写作者”这个称呼,我也希望自己一直是个老实而勤奋的写作者,在写作的过程之中,抵达自己的目标或者理想。否则,一切都是空谈。就像刚才对你谈了那么多,如果不写,是不是会成为一个笑话!

  最后,再一次感谢兆平,让我有机会跟大家交流自己对文学和写作的一些感受和想法!

文学小镇

作家访谈

作家秋子红

嘉宾

云袖


文 / 秋子红

  云袖是凤鸣镇天顺魁的大掌柜冯满堂,从耍钱的牌桌上赢回来的。

  冯掌柜好赌,一月里三十天他有二十八天半在牌桌上和人耍钱推牌九。那剩下那一天半他在干嘛?当然是算账。凤鸣镇天桥街整整半条街是天顺魁的粮行皮货店绸缎庄,一月里柜上那些白花花的现大洋,该冯掌柜坐在西厢房的太师椅上,噙着水烟拨拉着算盘,噼噼啪啪算上一天一晌午。

  那一年,腊月初八晚。在凤鸣镇陈团总设的牌局上,冯掌柜手气好得十个手指蛋上像是镀了金,牌桌上白花花的现大洋哗哗啦啦净往冯掌柜的身边跑。冯掌柜呲着牙摸着牌,心里稍稍一合计,今晚赢回了先前输的钱不说,那一摞摞白花花的现大洋,就是他闭着眼打牌,一月两月的甭想输完。有一个北山来的皮货商,先是将褡裢里的现大洋哗哗啦啦输完了,紧跟着食指上的金镏子抹下来戴在冯掌柜的手上了,后来,北山里的皮货商红着眼说:“爷家里还有一个黄花大姑娘!”几局牌下来,北山里的皮货商拎起空空的褡裢,一声不吱出门了。

  那晚后半夜,冯掌柜回来了。人刚在楼门口下了马车,就吆吆喝喝着管家吩咐下人打水洗脸,烧火做饭。管家嘿嘿笑着凑近冯掌柜:“掌柜的今晚手气咋样?”冯掌柜喝了一口茶,咕噜咕噜涑过口,“噗嗤”往地上一吐,边用热毛巾擦着脸,边亮着嗓门说:“赢回了一个黄花大姑娘!”

  第二天,云袖便被人领上门来了。冯掌柜只瞟了一眼,心一下凉了半截儿。云袖瘦得像枝柴禾棍,虽说虚岁早过了十六,可模样至多也就有个十二三。冯掌柜上上下下打量了云袖半晌,最终朝管家一摆手,领厨房做个烧火丫头吧。大太太不愧是吃斋念佛的人,心到底是软,大太太瞧了瞧哆哆嗦嗦躲在管家身后,眼盯着地皮的云袖,说:“留我屋里吧。”

  几天后,北山里有一家曲里拐弯的亲戚忽然登门来访,大太太吩咐管家专程取出那套冯掌柜从紫云山买回的青花茶具,给亲戚沏茶。云袖到底是从乡下来的,看见满屋的人,端着盛茶碗的碟子站在人背后,气都不敢喘一下。亲戚和大太太二太太唠嗑唠到兴头上,一转身,胳膊肘正撞在云袖手里的碟子上,“咣当”一声,几只茶碗叮叮当当落在地上,都碎了。亲戚的脸登时红到了耳茬跟。大太太呵呵笑着说,碎了就碎了,我前晌还说要换套新的呢。晌午饭吃罢,北山里的亲戚前脚刚出门,大太太一拐棍抡过去,云袖打了个趔趄,额头上早青了一大片。云袖张嘴刚要哭,可瞅瞅大太太松塌塌的眼皮下,一双剪子似的眼睛,登时就止了声。

  后来,管家按着大太太的吩咐正要将云袖往厨房里领,在一旁磕着瓜子的三太太咯咯笑着说:“大姐不要我要,我身边正缺个陪夜的使唤丫头呢。”

  冯掌柜心说,三太太平时比猴还精,今儿莫非日头从西边出来了。后来,知道了原委,冯掌柜“扑哧”一下就乐了:怪不得大太太二太太常说三太太是个狐狸精!

  冯掌柜好赌,深更半夜的回来,那是十有八九的事。这在二八月的没啥,但搁在数九寒天,虽说马车上有棉帘子挡着风,可赶个十里八里的夜路,冯掌柜的一双脚,冰得像从雪地里起出的两只白萝卜,没有三太太在身子下捂半宿,绝对暖和不过来。就为这,三太太嘴上虽没说什么,心里其实早犯嘀咕呢。现在倒好,三太太有了陪夜的使唤丫头云袖,自己总算是解脱了这桩苦差事。

  冯掌柜一回来,服侍冯掌柜洗涑上炕后,云袖正要出门去隔壁的西厢房。三太太在炕上说,云袖你睡炕东头吧。云袖到底是个姑娘家,脸刺啦一下就红了,低着头站在炕下,身子却没动。冯掌柜在炕头上咳嗽了一声,云袖便哆哆嗦嗦上了炕。

  灯熄后,三太太说,云袖你把棉袄脱了睡。云袖蜷着身子,一双手死命抱着胸脯。炕对头,冯掌柜重重咳嗽了一声,云袖哆哆嗦嗦解开了棉袄扣子。不久,一双男人冰凉冰凉的一双脚,忽一下就伸到了云袖的怀里。云袖身子一激灵,嘴里气都不敢呵一下。那双脚在云袖怀里搁着搁着就不安分起来,一蹭两蹭的,就碰在云袖胸前一团软呼呼的东西上。炕头上,冯掌柜和三太太咯咯咯笑成了一片。

  云袖用被子蒙着头,一双肩膀一抖一抖……

  北山刘十三的土匪围攻凤鸣镇是在三年之后。

  那晚,刚掌灯,就听城门口响起一片爆豆似的枪声。不久,冯掌柜就听人说,刘十三的土匪和凤鸣镇陈团总的保安团交上了火,陈团总的保安团吃喝嫖赌,根本就不是刘十三那帮土匪的对手。冯掌柜朝管家吩咐了几声,领着一帮老老少少的家眷,向凤鸣镇南的凤凰山跑了。后半夜,管家派人来报信,刘十三的土匪撤走了。冯掌柜进了门,整座宅子被翻了个个儿,马坊里槽头上四匹马两头骡子没了,楼上盛粮的麦包露出了底,管家心疼得快要哭出了声。冯掌柜噙着水烟,鼻子里哼哼了一声,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后来,冯掌柜和三太太点着灯下到冯家后院的窨子。窨子里,冯掌柜几十年攒下的白花花的现大洋,半个子儿没剩,全没了。冯掌柜一屁股坐在地上,“呜哇”一声,像个老娘们一样哭出了声。临了,管家一查问,冯家上上下下柜上的伙计家里的下人一个不漏,个个都在;冯家独独少了一个云袖。

  年根,北山上忽然出了一股女土匪。不劫路不绑票,专打劫凤鸣镇方圆几十里内,富得流油的财东掌柜。

  传说,那股女匪领头的,名字就叫云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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