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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谈 | 世上最恐怖的鬼:伥鬼的传说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七月半,去年发的是这篇《怪谈 | 泉州女鬼复仇传说《陈玉梅与叶乃后》》,今年就来说说伥鬼。

伥鬼是种特殊的鬼 ,指的是那些被老虎吃掉的人,其鬼魂就变成被老虎控制的鬼,经常引诱人来让老虎吃掉。

“为虎作伥”这一成语的出典就在于此。在中国历代的各种笔记小说中,关于伥鬼的记述很多,而其说法也各各不一。(比如韩国的鬼怪“苌山虎”,有同名漫画和电影)

伥鬼要引诱别人让老虎吃,所以就会使用很多招数——

一·洪迈《黄花伥鬼》

据南宋洪迈的志怪集《夷坚丙志》记载,伥鬼一般是选定目标后, 手拿白纸,趁选定的目标睡着后,再把这张白纸覆盖在此人的脸上,老虎就会准确无误地把此人吃掉。

书中《黄花伥鬼》一则对此是这样记述的:有一个叫杨起的人,与同乡人任皋起进京赴试,宿于小寺庙中,杨起尚未睡熟,见一穿青衣童子,身高一尺,脸色苍黑,从外进来。

他手拿一张白纸,径直走到杨起的身旁,想用白纸蒙其脸,仅相距一尺多,有人强拉童子臂肘,不能向前,童子却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叹息良久,掩泪而去。

杨以为这是不祥之兆,伤心落泪,也不敢告诉同乡人任皋。当日晚间,他们住进村店中,刚刚上床,童子也走进来,那小童又到任皋身边,拿白纸蒙在他的脸上,蒙后,便手舞足蹈,洋洋得意,似有事得胜之意,任皋却毫无察觉。

第二天,行至三十里路的时候,见有一清溪,潺潺流水,二人就往溪中洗脚,洗完以后,杨起先穿鞋上岸,任皋还在清水洗涤得快乐,不忍上岸离去,猛然听见大声呼喊,杨起回头看,任皋已被老虎衔走。

这时,才知所见童子就是被虎咬死后被驱使的伥鬼。杨起当年省试登科。

二·吴趼人《伥鬼》

伥鬼的可怕之处是神识浑沌,受本能驱使会专门勾召自己的亲人让老虎吃。在清朝吴趼人的《趼廛笔记》的《伥鬼》中,就记载着这么一个故事:

广东清远县有一老汉,带着儿子,背着一头老虎的全部骨头在佛山销售,遇到了买主,在交易中,老汉拿到金钱却悲痛地哭了。

买主奇怪地问他原因,老汉说:“我大儿子死于虎口; 大儿媳妇在田里耕作,亦死于虎口;我妻子上山砍柴,也葬身虎口。”

又指着他的儿子说:“这是我的小儿子, 夜里梦见他的母亲,对他说:某山某树下, 埋有金子,去挖出来,生吃用尽。” 醒来后告诉我,认为这是怪梦而已。

第二天晚上,又在梦里说:“这是母亲的命令,不是妖怪梦啊,我何必骗你,明天前去,我的灵魂会保护你的。”

儿子醒来后觉得惊异,天亮后就去了,带着红纸去了,去祭祀山神和母亲,然后去取金子。快到目的地时,一个老者挡住去路:“山里多虎狼, 你为何冒险进山?”儿子怪他干预他人,不予理睬,继续前行。老者拉住他说:” 千万不能去,去了必有祸端!”

儿子说:“我母亲命令我去的,哪里会有祸端?”老者说:“你母亲是不是死于虎口?”儿子说:“你怎么知道的?”老者说:“我不仅知道,而且还知道你去取金子,金子不仅得不到,还会丧命虎口。”

儿子大惊失色,问:“你是怎么知道的?”老者说:“怎么知道的你不要问。”老者指着一棵树说:“你爬到这棵树上看会看到一切的。”

儿子按他说的上了树,一棵老榕树,再看老者已经没有了踪影,于是四下瞭望,也无踪迹,觉得惊异。当时太阳快落山了,忽听到有虎啸声,树叶都吓得簌簌落下。

他大惊,藏身到树叶浓密处,偷偷观看,看到他的母亲引领着老虎到这棵树下,彷徨四望,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其母与老虎说话,听不懂说的什么,话没说完,老虎咆哮怒吼,其母抚摸老虎脖子,像是安慰似的,老虎便安顺。其母又开始徘徊眺望,啾啾地发出鬼叫的声音,虎又咆哮,这样一直到天亮。

听到鸡叫声从远处传来,老虎和其母才离去。天亮后,战栗而下。疑老者为山神而感之也,焚所携褚帛以谢之。踉跄归,备述始末,相戒不复入山。

三·蒲松龄《苗生》

《聊斋志异》里也有一个关于伥鬼的故事,叫《苗生》。说的是一个叫姓苗的年轻人,言谈笑语粗鲁豪放,喜欢喝酒,力大无穷,可以扛起一匹马。

他为人热情,也很大方,但情绪喜怒无常。有一次他认识的几个学生一起攀登华山,他带着猪肘子和酒坛造访,说要款待大家。

大家吃肉喝酒很开心,就说要写诗。苗生争辩说:“尽情地喝酒多么快乐,何必冥思苦想地作诗呢。”大家不肯听他的,还规定作不出的就罚酒三杯。

于是只好作诗,酒过三巡,大家的语句慢慢地粗俗起来。苗生叫道:“就到这里已经够了,如果能饶了我,就不要再作诗了吧!”

大家还是不听他的。苗生再也忍耐不住了,突然模仿着作龙的吟声,引起山鸣谷应。他又起身一俯一仰地像狮子一样舞蹈。

大家的思路被打乱,也就停止了作诗,再次举杯饮酒。喝到半醉时,大家又交相吟诵考场上的八股文,彼此间连连赞赏。苗生不愿意听这些吟诵,就拉着龚生猜拳。

他们划拳了好一会,可其他文人之间的吟诵和赞赏还没完没了。苗生厉声厉色地喝道:“我已经全听够了。这种文字只配在床头对老婆读罢了,大庭广众之下刺刺不休太让人讨厌了。”

大家听了这话面有愧色,更憎恶他的粗鲁,于是就越发提高了嗓门儿吟诵起来。苗生气极了,趴在地上大声吼叫,立刻变成了一只老虎,扑上去咬死了各位客人,然后咆哮着离开了。幸存的,只有龚生和靳生两个人。

靳生在这一科考中了举人。过了三年,再次路过华阴,忽然遇到嵇生,他是当年在山上被老虎咬死的。靳生见了他吓了一跳想赶紧逃跑,他一把抓住马络头不让靳生跑。靳生就下了马问他要干什么。

嵇生回答说:“我现在是苗生的伥鬼,为他服役好苦啊。必须让他再害死一个读书人,才能替代我。三天以后,要有个穿戴着儒生衣冠的人被老虎咬死,但是必须咬死在苍龙岭下,那才是代替我的。那天你多邀请几个读书人到这里来,这就是替老朋友着想了。”

靳生不敢分辩,恭敬地答应后告别了。回到住所,他冥思苦想了整整一夜,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是个好人,最后他决定,豁出去违背约言,听任伥鬼惩治,也不会去害人。

这时恰好有个表亲蒋生来了,靳生向他讲述了自己遇到的怪事。蒋生是有点名的读书人,县里有个尤生考试名次排在他前面,他心里非常嫉恨。听到靳生的话,暗中想要陷害尤生。

到家以后,就写了一封信邀请尤生,和他一起去苍龙岭游览,自己就穿着便服去,尤生也不知道他的用意。到了苍龙岭的半山腰,他摆上酒菜,恭敬备至地招待尤生。

恰巧这时知府也登上了苍龙岭,知府和蒋生是世交,听说蒋生在岭下,就派人召呼他上去。蒋生不敢穿着便服去,只好和尤生交换衣帽。衣帽还没有穿戴好,一只老虎突然跑过来,叼起蒋生就走了。 

这个结局很令人唏嘘。因此作者在点评这个故事时说,“故,令人憎恶痛恨的是苗生——也不是苗生。“

四·袁枚《猎户说虎》

袁枚在《子不语》也收录了伥鬼的故事。《猎户说虎》认为伥鬼行动时,一定要凭借某种动物,如鸡猫鸭狗之类,在老虎前面的两里处活动嘴里发出汪汪的叫声。

这个设定也出现在韩国恐怖漫画《伥山虎》里

老虎就随着这种声音进退,对付伥鬼的办法就是在听到伥鬼的叫声时,把钉子钉到树上,然后击毙伥鬼所附的动物。

五·戴孚《荆州人》

并非人人都甘心为虎作伥,也有伥鬼可以制造“老虎“。《广异记》中说了一个反抗老虎的故事。说湖北荆州有人进山时,遇到伥鬼,伥鬼出其不意将虎皮套在他身上,这人就不由自主地变成老虎,受伥鬼指挥

三四年间,这人被驱使搏食人畜及诸野兽,不可胜数。虎身人心,虽然心里千般不愿,但没法抗拒。后来,伥鬼领着他经过一座庙,这人化作的老虎突然窜入庙里,想摆脱伥鬼。

很巧,庙里有位号称能伏虎的高僧,这人就留在庙中吃斋饭,半年之后,虎皮脱落,变回人形,才向和尚们讲清原委。

之后他告别和尚出门,没想到那伥鬼还在,又拿虎皮套住他。他再逃回庙里,下半身已成虎形,只能在庙里念经吃斋,逐渐回复人形。此后,他一直到死,也没敢出寺庙一步。

六·佚名《湖海新闻-夷坚续志》

人为有灵悟、有情义之物,伥鬼身死于虎吻,而不思为己报仇,反而心甘情愿地为虎服务,伤害同类。这实可谓糊涂之至、可恶之极。《湖海新闻-夷坚续志》有感于此,述说了一个教训伥鬼的故事:

说有两个处士叫马拯和马沾,相约在南岳衡山碰头。马拯遇到一个老僧,相谈甚欢,留马拯吃饭,可是没有油盐了。于是马拯让童仆去买,老和尚陪他走出去了。

过了一会,马沾也到了,他说他看见一个老虎在吃人,吃人后又变回一个老和尚。一问细节才知道,被吃的正是去买盐的童仆,而老和尚回来后马沾一看:原来他正是老虎。

天晚了,老和尚要请他们住僧房,两人说喜欢睡在斋堂。他们把门紧锁,半夜老虎几次来撞门,两人用力顶住,门才没有被撞开。

第二天一早,两人说是后院一口井里传出怪声音,把老和尚骗到井边。当老和尚凑到井口看时,马沼一用力,把他推下井去。和尚一落水,立刻变成了老虎。两人搬来大石头,把它砸死了。

杀完老虎,两人下山。迷了路,后来幸亏遇见一个猎人,就住在搭在树上的窝棚里过夜。半夜里,马拯突然被树下的人声吵醒。他借着月光一看,竟有几十个人,叫嚷着要替老虎报仇。

猎人告诉他们,这些人都是被老虎吃掉了,可死后却替老虎开道,成了伥鬼。马拯骂道:“你们这些伥鬼,死在老虎嘴里,还要为它痛哭报仇,岂非大惑?!”众鬼大悟,相与舍去。

此外,这样的故事还有很多,《趼廛笔记》中《伥鬼王》,《右台仙馆笔记》卷十二,《异闻总录》卷一,《太平广记》卷四《原化记》等等。有兴趣的可以自己找来看哦~

《伥鬼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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