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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可朗||被游街示众的父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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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游街示众的父亲

文丨邵可朗

话说1966年麦收刚毕,生产队统一安排秋播。虽然说是三夏大忙季节,但轰轰烈烈的社教运动及文化大革命乃未因农忙而耽搁。早请示晚汇报,大跳忠字舞早晚仍然有绪有组织的进行着。

和土地打了一辈子交道的老贫农民谢贤才,做为扶犁手参加集体上工,耕种地点在村渠西中克郎。性格直爽秉性刚直的他,怎么也看不惯工作组进村后的所做所为,一边吆喝着耕牛,破口大骂工作组组长陈金龙。收工后被积极分子汇报给了陈,陈金龙听了汇报,雷霆大怒,怀恨在心。没过几天,搜事找茬,把谢皂贤定性为反对社教运动的典型专政对象。失去法治和真理的时代,说你是贫下中农,你就是贫下中农。今天你是贫农,明天就可以把你改订为地主或者富农。
常言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此后,批斗谢贤才的群众大会一次接一次进行,每次召开的批斗大会,可怜他回回被红卫兵,社教红,积极分子辱骂和殴打!挨打的次数难于统记,当时的三岁小孩见村里开批斗大会,都知道批斗对象是村东谢贤才。
虽然每次在批斗会上,他都要遭遇凌辱和人身攻击,但是他的个人心态极好,胃口消化功能非凡,能吃能喝能睡着,这也是他能够生存下来的主要因素。老伴看到丈夫整日被批来斗去,自己用手工织了几匹土布,担心被工作组查收,想转移到元君庙娘家带为托管,便选择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她带上所织的土布,走前门怕被巡逻的红卫兵发现,便悄悄从后门攀树上到后院墙,丛身跳到地面。
人常说,怕怕处有鬼,在走到门前官路时,不巧被巡逻的红卫发现。立功心切的红卫兵,把她扭送到工作组组长陈金老的面前。陈金龙早就想报复谢贤才,苦于找不到借口,见此良机岂能放过。第二天等不到天明,便指令生产队长摇铃召集全村群众,在村南戏台召开批斗大会。
陈金龙为了官报私仇,好不容易逮住了这么个泄气的机会,在批斗大会上她受尽了那帮家伙的羞辱,会后在社教工作组的授意下,红卫兵把她连拉带推,带到她老家柴房的后院土墙外。让她把深夜转移土布的来龙去脉当众表演一遍,可怜她一个妇道人家,追于无奈,把布匹盘缠在自己腰间,开始了复原表演。
她身手十分敏捷,第一步先登上了院墙外一个土堆之上,站稳当后。第二步用双手抱搂住一棵红椿树,往上蹭蹭攀爬,爬到了一定高度时,先把一只脚登在院墙上面,然后慢慢放下另外一只脚,人站稳后,双手离树。最让人揪心的是,她从院墙上面朝地面上跳的那一刻。只见她朝地面瞅了瞅,说是迟那是快,只见它嗖的一下跳了下来,轻飘飘落了地,人也安然无恙。
这个当儿有人在下边吹起了胡哨,有些好事鼓动者,还有在工作组面前善于表现的家伙,喊着号子叫骂她。人在屋檐下,焉有不低头。人到困处时,只能任由小人做弄,她也不理会这些。我当时以少先儿童团员的身份在现场,从头至尾全程目睹了整个过程,从内心对她既同情又十分敬服。欣赏她的毅力与坚强,更佩服她面对羞辱她的人,能做到面不改色,不肖一顾,镇静自如的精神状态。
人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动物,也是最善最恶的,是附有双重性又善变的高级动物。收拾批斗完谢皂贤老伴后,紧接着不到几天,狂风暴雨的恶运降到了父亲身上。为了迎合运动的需要与工作组及少数人心里的需求,工作组做出了让父亲和谢贤才挂牌游街示众的决定。这无疑是对父亲心理上的折磨和精神上的催残,父亲一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前人,脸面就是他的生命。一生性格刚正不阿,为官克己奉公清正廉清,在群众中威信极高有口皆碑。但时逢如此疯狂的政治运动,有理岂容分辨,只有引颈认命。
社教积极分子与红卫兵在工作组长陈金龙的授意下,大清早就给父亲和谢贤才描眉画装。他们不知从那里搞来了唱戏花穿的服装,给父亲和谢贤才画好装后,又让红卫兵通知全体生产队的社员集合到一块,工作组长陈金龙看到会的群众人数差不多了,就打发红卫兵去把游街人的家属喊到会场。
母亲和我都在家里,母亲在灶台烧水,我陪着母亲说话唠嗑,水烧开后,母亲正在往电壶里灌水,这时有两个红卫兵走进了屋,让我和母亲去参加父亲游行的欢送会。什么鸟毛欢送会,这是他们的说法,是羞辱人的一种方式而已!
母亲引着我来到了集合会场,会场人声噪杂,相互窃窃私语。人们看到我和母亲来到了会场,举目齐望,异样的眼光中加杂着一种无言的同情。我看见父亲和谢贤才被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全身被换成女人衣服,头上戴着假发。在望胸前一瞅,还给他二人胸前脖子上挂了个纸糊的牌子,父亲胸前的牌子上写着“敌伪分子,四不清干部邵耀堂。”,谢贤才胸前的牌子上写着“与党为敌,死硬分子谢贤才。”,时值酷暑盛夏,正是七月伏天。

可怜父亲和贤才二人上身穿戴着女人的宽袖绸衫,父亲下身穿的是女人的大红旗袍,谢贤才下身穿的是女人的深绿色旗袍,每人手提一个黄色铜锣,另一只手拿着击打铜锣的小木锤。谢贤才一直面不改色,挺胸仰脖时不时的使劲敲几下手中的锣锣。内心不知做何感想,表面看不出他的羞涩,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到把会场上的小孩子逗惹的起哄大笑不至。看到这种场景,谢贤才竟然把铜锣锣敲打的更响亮,只听:哐哐哐,当当当,把在场的大人小孩惹的轰堂大笑。

父亲一直低看头,偶尔扬起头向四周瞅瞅,估计在瞰找我和母亲。一往开会都在晚上,每次母亲都把我拉到不显眼的人群背后,那里最黑暗就是我和母亲坐的他方。这次母亲以反常态,把我拉的靠前坐在人群中间,正好端对着父亲和谢贤才站立的地方,相互看的都十分清晰。我抬头看见他们把父亲画抹成那样,还给头上套了一幅女人的假发,又穿了一身上绿下红极不合体的女人服装,不由我刹那间鼻子一阵阵发酸,不争气的泪水奔涌而出,顺着眼眶滴落在胸前的衣襟之上。父亲抬头也看见了我和母亲,就在我和父亲眼神交汇的那一刻,好似一把尖刀扎到了我心上,我移开了和父亲对视的双眸,心里一阵阵发楚,低下头儿的同时抽泣的哭出声来了。
这时只听母亲在旁边大声呵斥道:”儿子抬起头来,好好看着你这个与人民为敌,不思悔改的父亲吧!”母亲的态度是乎有些反常,我一时也搞不明白,其实自从父亲上了学习班,在两干会接受改造两个月多以来,父亲与母亲的从未见面,也可能母亲当时的用意是,想进一步引起父亲对我们关注,我年幼没能弄明白母亲当时的良苦用心,反而到哭泣的更利害了。只听母亲用底沉而严厉的声音说:“住声!别哭!把委屈留回家再哭,不争气的东西。”,听了母亲的话,我是乎明白了母亲的用意,必定我这种哭泣伤心地表现,是少数人所希望看到的,我便努为地止住了自己激动的情绪。

就在这时,父亲和谢贤才就要起程游街走了。走在游街队伍最前面,安排的是扛着红旗的红卫兵战士,红旗上沾贴着各种语标,游街队伍中间的是身背大刀手执红樱枪的红卫兵,紧跟在父亲和谢贤才身后,后面紧紧跟随着工作组,社教红,极积分子与少数群众,还有一群天真无知的孩童,喊天呼地跑前跑后跳跃大呼小叫。当时按排游行的路线是,向西到北雷村,然后朝南到诸家村,又转头向东经后程村,前程村,潘村,野家村后,又转头向北到北王村,在向西返回谢家寨群众会原会场。

邵可朗(清风),蓝田玉山人氏。陕西《作家摇篮》杂志签约作家。粮农身份,现四处打工觅食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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