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故事
（五）
惠广弟
2020.01.24
(农历腊月三十日)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眉梢眼角藏秀气，声音笑容露温柔。”这是红楼梦中描写丽质佳人的诗句，今天我用来赞美杨梅芳、谭桂迎两位美女同学。
经过一年多的校园生活，同学们之间相互熟悉了许多，也逐步建立了亲密的同窗友谊。
一九七五年秋季开学后的一天，杨梅芳和谭桂迎俩位同学拿着针线，来到我住的宿舍给我拆洗被子。当时我的心情既感动又矛盾，我真不愿意让她俩拆洗，因为我那个被子不同于其他同学的被子，被子内的棉套是一团乱到不可收拾的棉花套子！
我的家庭成份虽然高一些，但解放后，我爷和我父亲把好多的财产都捐给了国家和村社集体。加之三年自然灾害时期，我爷和我父亲当时的主张是：能卖钱的卖钱，能换粮的换粮，救人命要紧，尽量让孩子们少挨饿。所以就把家里好多的棉布、衣服、鞋袜、床单、被褥等都拿到陕北换成粮食，让家人填了肚子。那时候，我们家里也是非常困难的。
在我接到入学通知书后，我父母就急忙给我准备上学穿的衣服和被褥。我上学穿的衣服以及床单被褥的里料面料都是用新布做成的，唯独就是被子内的被套是用家里人盖了多年的旧被套做成的。我母亲说这个被套还好着哩，就是有些簿。担心我冬天盖上冷，就让我父亲在街上买些棉花添上加厚一点。那时在街上很难买到好棉花，我父亲就称了二斤脱脂棉。这种脱脂棉纤维很短，我母亲把这种棉花添加在这个旧被套上。当时看起来厚厚的，很暖和。谁知经过一年多的使用，新添加的那些脱脂棉全部与旧棉絮分离，变成了小疙瘩。
当梅芳和桂迎同学把我的被子拆开时，大吃一惊，哈哈大笑！这洗了后怎么缝呢？就只好把脱离开的小棉花疙瘩扔掉将就着缝算了。这两位同学帮我把被子拆了又洗，洗了又缝，耽误了她俩近一天的学习时间，也付出了不少的体力。
虽然这是一件看似很寻常的生活点滴小事，但就是由于这些看似寻常的生活点滴小事，积累和加深了同学之间黄金般的友谊；也就是由于这些看似寻常的生活点滴小事，常常荡漾起我心中的感激之情；就是由于这些看似寻常的生活点滴小事，常常激荡起我脑海中思绪的波涛。
拆洗后的被子干净卫生，盖在身上有一种清香和舒服的感觉，但是因为厚度相对减少了，盖在身上就没有原来那么暖和了。
这年冬天我从家里带来了我大嫂在她的箱子底保存了十多年的一个大暖壶，那是我大哥五十年代末在西安上学时用过的。这个暖壶式样很精美，朱红色，呈扁圆形，搪瓷质料，非常漂亮。每天晚上在宿舍里同学们相互传来传去，十多个同学轮换暖脚暖被窝。有一天晚上，渭南的王志杰同学最后使用，睡觉时就放在他的被窝里。谁知他熟睡后没有注意，脚一蹬暖壶从架子床上铺甩到了地面上，咚的一声，暖壶在青砖地面上磕出了鸡蛋大一个深窝，也把外面的搪瓷碰掉了一大片。第二天，王志杰同学不好意思，执意要给我赔。虽然我再三说“不用赔”，但他还是坚持要赔。他在蒲城县城各条街道转了大半天，找遍了大小店面，也没有找到那么好的暖壶。当时，商店里卖的都是用白铁皮压制成的暖壶。我后来回到家，把这件事告诉我大嫂。我大嫂是一位非常通理和善良的女人，她听后说:“不要让人家娃赔，即使人家娃买下咱也不能要，一个暖壶就是再好能值几个钱。那个暖壶就给你了，你以后工作了冬天还可以用。”
在现代物质充盈的社会里，暖壶早已不是人们冬季取暖的用品，但家里人总觉得弃之可惜，把它放在屋子的一个角落里。每当我偶尔看见这个暖壶时，就想起聪明机智的王志杰同学；就想起在寒冷的冬天，同学们下晚自习后，在宿舍里我把暖壶传给你，你又传给他，那种其乐融融的场景；就想起我们当年在蒲师的快乐生活！
“牢记阶级苦，不忘血泪仇。”一九七五年秋季，学校请社会上苦大仇深的老贫农牛大妈给我们做忆苦思甜报告。牛大妈是一位年逾六旬的老人，在万恶的旧社会生活了三十多年，她用自己的亲身经历痛斥那个穷人受尽苦难的社会。
随着牛大妈的哭诉声，同学们个个仿佛都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牛大妈在台上大声哭，同学们在会场下面小声抽泣流泪。
牛大妈的忆苦思甜报告结束后，学校全体师生和牛大妈“共进午餐”。这次午餐是用很脏且有了酸臭味的豆腐渣和粗糙的麸皮做的，同学们把用麸皮做的团团咬在嘴里咽不下去，就喝上一口酸臭味的豆腐渣汤，用汤向下冲。同学们一边吃，一边带着阶级感情含着泪说：“就这么非常难吃的东西，在万恶的旧社会，我们贫下中农都吃不上。”同学们声泪俱下，用心体会在黑暗的旧社会广大贫下中农受到的苦难，体会在幸福光明的新社会里，广大人民群众享受到的民主、自由和幸福生活！
我们这一代人，在青少年时期，参加过多次这样的阶级教育活动。我们对旧社会那种残酷和黑暗的社会制度了解的比较深刻，我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幸福！知道今天的幸福生活是怎样得来的！所以，我们对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倍加珍惜，我们从心底里感谢毛主席和中国共产党的英明领导，拥护和捍卫党的各项方针政策和路线，始终与党中央在政治上保持高度的一致性。
一九七四年十月我们刚走进蒲师校园时，张燕萍同学与我都编入四班学习数学，她那时髦的短发，明亮的眼睛，花枝招展，有个性且“丰韵娉婷”的身影，给同学们留下了美好的记忆.
一九七五年冬天一个周末的下午，我和张燕萍同学不约而同骑自行车回家。当把自行车推出校门，骑上自行车的瞬间，我俩都有一种神釆飞扬、归心似箭的心情。因为那天走的比较晚，约是下午两三点钟，所以车子骑的很快。当把自行车骑出县城西门外时，天上慢慢飘起了雪花，且越下越大，再向西行了五六里路时，地上已经积了薄薄一层白雪；天上的云层很低很厚，似乎马上就要天黑了；这时，我头脑中突然闪现出不想回去的念头，因为，我家比她家还要远二三十里路，担心雪大路滑，在天黑之前回不到家里，晚上怎么办？
我把不准备回家的想法告诉燕萍同学，燕萍同学说“能行”，而她骑着车子继续向回走。听燕萍同学这么一说，我没有多加思索，回过头就向学校返去。在我向着学校方向行走了二三里路时，心中有一种愧疚的感觉。心想，雪下的这么大，天也黑的这么快，路还有那么远，燕萍同学一个人行在路上很不安全，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些不妥。于是，停下车子，向着燕萍同学回去的方向望了二三分钟，接着又把自行车调转过去，用尽全身力气，骑着车子追赶燕萍同学。当我再向西行了四五里路时，眼见前边有两条岔路，不知燕萍同学走了那条路，这时我只好又停了下来，犹豫了片刻，再骑上车子向返回学校的方向去了。
天黑的很快，雪也越下越大，以后得知燕萍同学由于心急，骑的自行车不断掉链子，加上路面也有点滑，她在天黑之前也没有回到家。她在黑夜中推着车子走了七八里路，不得已在路旁村子一位女同学的家里借宿一晚。
张燕萍同学是一位品学兼优的女性。一九七五年春季，学校另外组合班级后，她被分到六班学习理化。她虽然离开了四班，与我没有同在一个班级，但她那漂亮的身影并没有离开我的视觉，她那通情达理，热情厚道，质朴纯真的言行还常常闪现在我的脑际。上学期间，我曾两次去过她家，每次都受到了她家两位老人的热情接待，这些令人难忘的往事也常常浮现在我的眼前。
在那些年里，我对自已的要求是非常严格的，甚至达到了苛刻的程度。尽管这样，那些靓丽的身影时常还会索绕在我的内心世界。因为，那时我还是一位心花怒放，精力旺盛的青年。
光阴过的真快，瞬间就是四十多年。每当我回忆起这件事情，心中不免有些自责不安，因为我当时只为自己着想，而没有考虑燕萍同学的安全。
自从我与张燕萍同学在上学期间认识后，彼此之间都有一种好感。毕业后几十年来，我们之间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我尊重她的人格，她又不损伤我的尊严，说话做事都非常注意分寸。现在，我们都住在县城，相隔的距离也不太远，每隔一段时间，我们还相互见一见，在一块聊天、拉家常。我们两家人之间也相处的很好。
（惠广弟2020年春节作于富平）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惠广弟,男,1953年6月出生，陕西富平人，中共党员，大专学历，中学一级教师；1976年8月参加教育工作，曾担任初中物理、数学、高中数学等学科的教学工作；业余喜爱读一些有关的人物传和现代史，以及医药保健书籍；2013年6月退休后，为了丰富老年生活，闲暇时偶尔动笔写一些生活中的短小故事，已写的中短小故事有十五六篇约十多万字，其中《老九的故事》《爱情在延续》《我的故乡在原岭山下》已被渭南桃花源书院等书社刊登；《我的故乡在原岭山下》叙写了一些有关我们家乡的历史传说和地理故事，赢得了家乡村邻们的好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