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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百顺||土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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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窑洞

魏百顺

西部岭区土层深厚,沟壑纵横,依坡依势可以挖窑。俗语叫打窑。土窑洞顾名思义,是直接在土崖壁下挖出的,没有用砖石或箍或砌进行加固,是原生态的窑。五十年前砖瓦并不贵是分分钱,但还是要钱的。那时农民除了用鸡用猪换钱再无来钱渠道,粮食短缺也养不了几个鸡和猪。要建房得多年的积攒。唉!关中人祖祖辈辈省吃俭用重复着三件事,盖房娶媳妇埋人。在一个土崖下,挖一个洞,在土墙中间安上木头门窗就能遮风挡雨,除了门窗,基本不花钱,只要出力就能成就一个家。如此简单其实也不简单。远看近看都是土,除了门窗是木头外,就是土窝窝里掏了个土洞洞。外表上和土崖的分别顶多是用白色的土将窑门的土墙刷成白色。害怕掉土一般会在窑的周边抹上一层一人多高的泥也算是装饰。曹哥十二岁前就住在这个土洞洞里。听老人讲,曹氏这个家族是从山西大槐树底下搬来的。想必先辈们也是穷苦人,几乎家家都有一个两个老窑洞。顶部叠加的黑明发亮有一指多厚的烟油显示着它们的陈旧以至古老。

曹哥家的一大一小两个新窑洞是他父亲一鐝头一鐝头挖的。曹哥父亲曾在村里的油坊里劳动,白天上工晚上挖,晚上上工白天挖。白手起家呀,一切得自力更生。窑里面除了炕丶锅头就是做饭的家具啥可说。窑外正面上方即土崖的整个面脑子上自由生长着草和浑身长刺的酸枣灌木。有几棵构树出类拔翠其间,构桃熟的时候,绣球一样万绿丛中一点红,果肉渗着诱人的果汁鲜红欲滴。只在土崖的顶部即额头崖脑上是栽种的迎春花。

春天来了,黄灿灿的迎春花向着朝阳报着春的消息一一万物复苏,阳光明媚!崖畔旁的沟道里丶坡坎上是一簇簇的野樱桃。三月里樱桃花开了,粉白泛红东一片西一片让人醉眼。远远望去象洒向人间的彩霞,这样比喻还不足以表达它们的美!院落的土墙上长着随风摇摆的草。大门前一直到远处的沟里丶河边到处都是树,楸树丶椿树丶柳树丶榆树丶杨树,柿子树。

几阵春雨过后,放眼四周,满目绿色,沟坡上遮天蔽日。走到门前可以看到沟底。沟中间有一条河蜿蜒流过,水清见底,石头间隙小鱼在穿梭着。有一种鱼通身泛着银光,唯独眼睛是红色,乡亲们叫它金板鱼(锦宝鱼)非常可爱。河道的岸边栽满了桑树,渴了摘一片桑叶对角一卷就是茶杯,随处都是沁沁的泉水,清甜甘洌。曹哥他们小时喝了多少次也沒见闹肚子。

河岸边近处大多留的菜地,种植有韭菜,小葱,青笋等。远处是一片片的稻田。站在沟堎上居高临下,绿的树,绿的田,绵延不断,纤陌纵横,方才理解“田"字的由来。穿过小桥,河的东岸唯一的建筑是水打磨的磨坊两层木板房,青砖兰瓦木板楼梯。二楼的木地板上向下系着一条粗壮的铁索用于水槽的升降。木楼梯颤颤悠悠踩在上面心惊肉跳。磨房外边最显眼的是比人还高出许多的巨轮在水的冲力下旋转着,旋转着,溅起的水沫白花在太阳照耀下有时会有彩虹一闪一闪。

冬天万木萧瑟,河被冰封住了,但泉水还汩汩的朝外冒着。乡亲们围着几个大的水泉洗衣服。大妈大姐手冰得红红的,泉水带着地下的热向上冒着淡淡的白气。戏笑声一阵阵在沟道里回荡。沟的上方天空中常有老鹰在盘旋,发现猎物后会突然冲刺下来惊得鸡群开动翅膀嘎嘎乱叫逃命而去。

树上的鸟窝举目可见,崖畔下,沟坡上常常会发现草木丛中野兔野獾藏身的真假窟穴。鸟儿一群一群,空中的地上的树梢的,叽叽喳喳,早上会被鸟的合奏曲唤醒。晚上蛙鸣会赶走寂寞也伴你进入梦乡。现在想想曹哥他们那时和鸟和兽共同生在活在这方土里这片林里,几近原始穴居只是不茹毛饮血。这可能是比较原生态的画面。城里的人多么向往期待这样的田园生活。住在窑洞里向往宽房大屋,能南北通透也洋火上了层次。住在大房里又向往窑洞的冬暖夏凉。乡下人期盼城里人的高雅,城里人羡慕乡下人的闲适。人啊,挂在商店的衣服咋看都好,穿到身上到手了就来了不满意。别人的婆娘自家的娃都只是看着美的一面。言归正传,继续说窑。曹哥住在窑里经历了两次大的危险,让他终生难忘。

一次是他三岁左右,秋雨连绵,一日他们母子待在窑洞里。突然间窑体上方塌方滑坡,瞬间几十方土垮下,像山一般堆落在窑门前,门被彻底封住了,仅剩下半个本就不大的窗户还跟外面的世界连通着,刹时窑里黑得像到了傍晚。黑暗和恐怖同时袭来!只有惊恐!恐怖之极时不会哭泣!万幸万幸人当时是在里边,感谢上苍感谢菩萨!

第二次是他十岁左右的一个夏夜,电闪雷鸣风雨交加。水从沟坡上翻滚直下,电光里,满院子是水,树枝树叶被水冲着涌向门外。闪电划破夜空,炸雷山摇地动。大雨瓢泼,还有个词叫倾注。流不及的水倒灌回来,窑门里有水了。正准备清理,赫然发现,窑里边的地上冒水,窑墙壁上也冒出水来。老鼠洞都冒出水来。对,是滚坡水进了半崖上的老鼠洞。水翻过崖的坎堎了。曹哥父母拿上铁掀冲出门去,无法想象他们怎样“逆流而上“去崖去崖顶上修渠堵水。曹哥的任务是管好弟弟,电还在闪雷还在鸣雨还在下。

几年以后,曹哥村里有一处大滑坡,伤了人命。村里集体搬迁告别了沟,告别了坡,告别了土崖下几百年的袓居窑洞,住上了想往己久的瓦屋柴房。当然曹哥现在同大多数农民一样又拆了柴房盖楼房,还跃跃欲试向城里去。

环境变化真快,不过四十来年,树少了,河小了几乎断流了,鱼沒了,鸟少了。地下水下降泉水早都寻不见了。更沒了那个小桥和水打磨。一切如梦如幻留在久远的记忆中。

作者简介:魏百顺,网名悟顺。83年毕业于渭南师专。教过书、从过政,喜爱文学,经常抒发一些情感小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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