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的差距(一)
文/杨亚利
高堂宏恩深似海，
春晖寸草记心怀，
孝亲敬老是伦理，
为子报答理应该。
我认识他两年多。因为我一有空就推着我妈在广场上看跳舞唱歌，他也同样推着自己的老母亲来广场，这样经常见面，他妈和我妈见了就像亲姐妹拉着手说不完的话。我和他也有了共同话题，说老人在家里的生活状况，说老人饮食习惯，说老人的身体变化。
听熟悉他家的人讲，他妈妈今年近90岁了，前两、三年生活就不能自理。大哥退休在家，弟妹都在上班，抽不出时间昼夜照顾老母亲。兄、弟、妹就商量着照顾老妈的事。因为父亲早已去世，如今母亲出门就要坐轮椅，在家去卫生间都困难，谁来照顾呢？弟妹都提出让大哥照顾。只有大哥有条件。一是大哥退休了，他和嫂子俩人生活。二是大哥儿子上班，孙子大了，上学不用接送，吃饭在学校，小两口完全可以自己管孩子。谁听了都认为大哥照顾母亲理所应当。弟妹还提出，大哥照顾母亲，她们为大哥付保姆工资，就在全家认为商量稳妥了，母亲有亲人照管的时候，大嫂提出母亲不能和她俩人住一个屋子里，让弟弟给他俩口租房必须和母亲同在一个单元，这样他们照顾母亲就方便了。弟弟为了母亲想方设法满足嫂子的要求，租了和母亲对门的房子，这样好极了，如同在一家。本以为一切都妥当了，这时大嫂又提出了一个问题:到底每月给她多少保姆费？得说清楚。弟妹俩问嫂子要多少，嫂子和哥早已商量好了，回答：“市场价。你们打听去吧。”哥嫂已把“孝悌忠信，礼义廉耻”全然不顾，一心钻进了钱眼！真是“此时有子不如无”。弟妹气愤、恼怒、不解涌上心头，都默默无语了。妹只好留下来暂时照顾母亲。继续想办法。
从此，这个老二就当了免费的“保姆”了。此时我在想：这个大哥有何颜面住在弟弟租的房子里？有何颜面面对骨肉至亲的弟妹们？更有何颜面面对恩重如山的老母亲？虽然弟妹们不愿指责大哥，但是身为长子的大哥 难道就不愧疚吗？
三个年头了，这个老二儿子在蓝田照顾母亲，家里的妻子不支持，只要他回到西安家就和他吵架。还好他亲家也退休，就这么一个女儿，亲家就专门接送两个外孙子上学，使他在蓝田安心照顾老母亲。
我看到他每次推老人出来，老人腿上都盖条小被子，我问他原因，他说怕把老人膝盖凉了。我有次见他把老人从洗足店推出来，我问他:“推姨去那儿干啥去了？老人洗脚还用去那里？”他说老人的脚穿鞋不舒服，上卫生间走几步就疼，去给修脚。我问修一次多少钱？“30元”。我又在想:一个男人能做适合老人口味的饭吗？或许每顿饭都在凑合，我也想了解一下这个儿子有没有耐心、有没有伺候母亲的本领，问他：“你给老人每天吃什么呢？”没料到他说得头头是道:“每周给老人吃两次肉，还要熬排骨汤，每天喝半斤奶。”我深知老人牙齿都不行，肉能嚼碎吗？就问他：“老人牙不行，你咋样给做肉呢？”他说：“我有办法。把肉做熟后，给姨吃时把肥肉、瘦肉要剁的比炸酱面的肉还要碎小和米饭伴在一起。菜要多煮一会儿，要软。吃面条时煮熟，自己先吃，给老人要继续煮，把火开小不能不开火，要是不开火放锅里，那就泡软了，不好吃。要用小火多煮一会儿。我尝一下不用咬，舌头能压碎就好了。再把烧好的排骨汤舀两勺，放上炒好的菜，很有营养的！”
夏天中午太热，他每天早晚两次把老人推到灞河岸边，或者推到白鹿广场，或者推到天鹅湖去。为的是母亲看看繁华的地方，也为母亲见见新鲜事物，更为了母亲心情愉悦。
他还给我说，到了节假日，弟弟放假，换他回西安，可是老母亲就是舍不得他走。走时反复叮咛：回来早一点儿。去年春节。他提前做好准备，过年不回西安，陪母亲在蓝田过年。妹妹坚决不同意，执意要叫他回西安与家人团聚过年。妹把母亲接到自己家。过了初五，母亲就嚷着要回蓝田，要和他一起回。妹千方百计把母亲留到初十，实在留不住，就给他打电话，他接到电话像接到命令一样赶到妹家接妈回了蓝田。我问他:“你不怕你老婆骂你不管自己家？整天住在蓝田。”他笑笑，说：“不怕。人要有良心，我不管姨，良心不得过去。她骂着骂着就没劲骂了。”说完，又憨笑了。看来他的确不在乎老婆骂他。
他从不直呼我大名，叫我“老二”。(因为我妈给别人介绍我时，总是说我是老二） 见了我，第一句就是:“老二，你家姨整天光盼你回来推她。你回来了姨就能出门了。”我在西安给孙儿做饭，每到星期五我妈就打电话，盼望周六周日两天推他去广场或人多的地方。我妈总是在我面前唠叨：你看人家那个儿咋恁好呢？天天推他妈。又给那个姨说：你儿好得很！你命大的很！给周围的人指着大个子儿夸：这个儿世上少有，对他妈好得没法说！
有一天，我妈再次夸这个大个子儿时，有个70多岁的老太太悄悄给我说：“那个儿不是亲儿子，是这个老人的奶儿。老人是他的奶妈。”我真不敢相信这话是真的！随即便问：“你咋知道的？听谁说的？”老太太见我怀疑，又解释说：“他们和我在一个小区住着，几十年的邻居。我能不知道？这老人的小儿和我儿子在一个单位上班呢。”我赶紧打破沙锅儿问到底：“这个儿从小吃老人奶水长大的？”老太太说：“他刚出生几天，他妈没有奶水养他，把他就送来了。在这个奶妈跟前长到两岁，不用吃奶了，他奶妈舍不得送他回去，他也哭着不回去，就留下了。那时他奶妈就大儿一个娃，后来还生了一儿一女，这个奶儿就是老二了。到了上学的年龄，家人才把他领回去了。但是只要放假，他就来了。工作了还是那样，好像奶妈家就是他的根。”听了老太太一番介绍，我对这个奶儿肃然起敬！可他从未给我讲过他的身世。似乎他就是老人的亲生。我也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兄妹们商量照顾母亲之事没让他参与，毕竟他不是亲生，没有责任的。
我这时才确确实实的看到了世间真有不是亲生胜似亲生的故事。看到了一个有良知的大男人的赤子之心。回过头来再想一想亲生儿子的作为，这样的人能不受到道德的谴责吗？能不遭到众人的唾弃吗？
哎！我不由得叹息，同称儿子，做人的差距咋这么大啊！
2022.1.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