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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生斌||父亲最后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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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 诗词 / 小说 / 情感 

父亲最后的日子

徐生斌


父亲去逝己月余了,我恍然在梦里。

2020年4月29日,我接到妻子的电话,说父亲病了,我感忙从高陵陈家滩工地坐车回家。

从12点半到下午5点,我一路奔波,回到了家里。

见到父亲,看着他苍老的面容,我内心很难平静。85岁的父亲坐在家中的沙发上,双眼望着我,他说的第一句话是:“还没吃饭吧,让你妈给你做饭。”

我真的很无语,年事已高的父亲先想的是害怕饿着我啊,泪水在眼眶打转,我背过身擦了!

我问:“那里不舒服?”

父亲望着我,对我说:胃烧的难受。

我拉着父亲的手说:带你去看病。

我拉着父亲,扶着他坐上三轮车,我开的很慢,怕路不好,几分钟后,我把车停在了老医生王秀英诊所门口。

我扶下父亲,慢慢将父亲扶到屋内,坐在了家里的椅子上。

他大口的喘着气。

王秀英医生就问:你那里不舒服?

父亲答胃烧的难受,血压可能有些底。

医生拿听诊器给检查起来。

过了会,医生告诉我:老人心衰严重,胃火大。

我点点头,望着父亲深遂的眼睛和高大的身躯,医生对我说:“给打些针,缓解以下病痛。”

父亲躺在病床上,医生给挂吊针。父亲人高马大,可血管很细,医生慢慢地寻找血管,谢天谢地,针扎好了。

望着父亲,我和妻子,嫂子无语了!

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为了家庭,我只有长年在西安工地打工,挣钱为持家用。另我   心慰的是,2014年终于在队上最好的地段,盖了一座漂亮的三间二层小楼,让年老的父母住上了新房子。

晚上11点多,针终于打完了。我又拉上老父亲回家,看着气色好多了,我也松了一口气。

路程不远,一会工夫,就到家了。我扶下父亲进屋坐在沙发上。

时间在流逝,我心在滴血!

望着父亲,我问:“感觉好点么?”

他笑笑说:“胃里不烧了,好多了。”

我又问:还吃啥不?他说:都累了一天了,你去街上休息去吧!

我说:不急!

他看我们不愿意走,就说:我想睡觉。

我和嫂子扶起坐在沙发上的老父亲,向房内走去。看着坐在床边的老父亲,他呼吸还是有点急,听起来呼哧呼哧的,我也感到老人的心酸。

这是父亲从2016年以来第五次有病,我握着他的手,他望着我说:扶我躺下。

我扶着他的上身,他机械的抬起双脚,妻子给他托掉鞋和袜子。躺好后,我敢紧拿来吸痒机,加好水,打开开关,给父亲戴好管子,过了几分钟,呼吸顺畅多了。

他望着我和妻子,嫂子,母亲,说:没事了都去休息吧。

我嗯了一声,毕竟半夜了。

夏天的老家,晚上还有一丝丝寒意。

我妈说:“你走吧,有我呢。”经历了这几年的风雨,我妈妈也是个称职的贤妻良母。

我嗯了声算是答应了老母亲的话语。我低下头腑身对父亲说:那我俩下去了,有事打电话?

父亲笑笑说:“好多了。你走吧!”

我和妻子走出房间,母亲也跟了出来,我说:“那你关门,我就下去了,你也早点睡。”

走出门,我为母亲拉下玻璃门外面的卷闸门。听着母亲的唠叨,我拉严了门。

望着星空,半轮下弦月挂在天上。我骑着三轮电动车驶向街道。

一觉醒来,天就亮了。我和妻子急急忙忙的漱洗完毕,又骑上三轮车向家走去。

四月的天,一大早还有点凉意,我穿着短袖还有点冷。到家了,我们俩又慢慢地掀开房门,小心奕奕地看着熟睡中的父亲,我旋着的心才踏实了。看着院中忙碌的母亲,我问:“昨晚还好吧?”

母亲说:“有点拉肚子。”

我说:“家里不是有氟派酸吗,等会给喝点。”我问母亲:“敢喝羊奶不?”

母亲说:“能喝,我去拿。”她托着蹒跚的脚步,去西边不远的红强家取鲜奶。

我心很沉。这么多年,就是一米五高个子的老母亲,每天支撑着这个大家庭,她布满皱纹的脸上,如刀刻一般,留下岁月的痕迹。她任劳任怨,虽然每天唠唠叨叨,但毕竟也是80岁的人了。母亲很瘦,每天总是忙前忙后,看着单薄的,清瘦的母亲,我知道自己是个不孝之子,我感到肩上的责任和担当!一个儿子应尽的义务,孝道!

6点半,父亲醒了。他急急忙忙的穿衣服,我知道他要上侧所了。我扶他去家里卫生间的蹲便上。

人老了,说小便,又想大便。他坐在座便上,努力的使劲,脸挣的通红,呼哧呼哧的声音很大,我立在身边,看着心酸。

时间在流逝,我心在仿徨。

过了十分钟,父亲让我拉他起来,给他擦尻子,穿好衣服,我扶着父亲,他不让扶,说自己走。走到堂屋客厅,又坐在他常坐的沙发上,我给拿来治拉肚子的氟派酸,阿莫西林。端来温开水,父亲喝了止泄药。

我问父亲:“还荤吗?”

父亲答:“还有点。”

我说:“血压还低。”

父亲的病很杂,冠心病,心脏病,前列腺,低血压……

时间在流逝,我心在跎蹉!

耐心等到八点,我又骑着电动车,将父亲拉往王秀英珍所。

医生听了父亲的心脏和胃等等,然后说:“血压还低,心脏强点了。”

我听后,心里也轻松了许多。我说:“我爸有点拉肚子。”

医生说:“今天给换个药,消炎药照常,再给加个脂肪乳。”

我说:“行吧。”

划完价,加好药,我给扫了微信,一共一百三十六元整。

打上针了,我坐在连椅上,不停的看着吊瓶,看着药水一滴一滴的流进父亲的身体。

过了会,母亲不放心也走路下来到珍所看望父亲。父亲看见母亲说:“你下来干啥,娃在这里就行了,你回去照看家里!”

母亲看着父亲说:“家里没事,我来看看放心。”

母亲没文化,用不了手机。每次打电话,都是父亲接通,她才要过去接电话。每次都是千叮咛万嘱咐,然后才挂了电话。

两小瓶打完了,就剩一瓶脂肪乳了。

十二点钟,嫂子从中学做饭也来到诊所。好心的王秀英医生还为我做了早饭。非让我在她家吃饭。

学叶菜糊汤,农村山上的一种野菜,小时候经常吃。我吃着饭,和医生两口拉着家常。

纯朴的乡民,善良的人们,我心里非常感激这份乡里人的善良和朴实。

正好这天镇上逢集,敢会的人不是很多。从诊所到镇上,也就百十米距离。

吃了两个馍,喝了一大碗学叶菜糊汤,肚子有点胀。

我笑着说:“我一个人吃了你俩个人的饭。”

秀英姨笑着说:“大小伙正吃饭呢!”

我和嫂子两个看着针,坐久了好无聊,看手机又应响别人,这里需要安静。

我对嫂子说:“你先看会,我去街上转转。”

嫂子说:“你去。”

灞源位于蓝田县东50多公里的山岰里。南北宽约10公里,东西长约30公里。这里风景如画,物产丰富。这里胜产土豆,玉米。杂粮黄豆,花豆,小豆,麻子,荞麦等多了去了。灞源镇今天逢集,妻子为了补帖家用,在街上开了个“纸花店”。所以今早没有来看望老父亲。

街道上人很多。

有各种小吃,商贩们的叫卖声,不绝于耳,二五八的会,远路人就是来买点菜,水果和农具。

人们议论着今年菜价有点贵。议论归议论,人们还是大代小代的往家买。

到了妻子店里,妻子敢忙就问父亲的情况。我说:“好点了。”

她望着我关心的说:“嫂子看针,你去休息会。”

我说:“不用。”

呆了半个小时,我又不放心父亲,就又转回到诊所。

我刚进门,母亲就从家里下来了,望着母亲,望着一个有担当的老母亲。我内心很感激母亲。一个任劳任怨的中国女性。我一辈子珍爱的母亲。

我说:你怎么来了?

母亲说:在家呆不住,不放心。

我理解母亲,母亲和王秀英很要好,原先王秀英是灞源镇卫生院医生,副院长,人家吃黄粮(就是吃国家饭,正式工,)平时就缺苞谷面,时常家中磨面,母亲就给王秀英拿点,加上哥哥和王秀英大儿子是同学,所以我们很亲近。

病房很小,也容纳不下几个人,加上两个床位。我对嫂子说:你忙你回,这有我和妈妈。

嫂子走了,我又坐在连椅上,望着父亲,望着吊针瓶。一切是那么的安祥。和母亲说着话,心里也不急了,不慌了。

不一会儿,临床的人针打完了,人走了。病房就剩父母和我。

一点钟,父亲要上侧所,我手扶药瓶,一手扶着父亲,母亲也拉着父亲另外一只手。

侧所在后院,我扶着父亲,穿过堂屋向后面走去。

侧所很小,只能容纳两个人,我举着吊瓶,和父亲进了侧所,父亲解开裤带,我扶着蹲下去,他又累的呼哧呼哧的,努力的使出吃奶的劲,大便很受罪。

过了十分钟,也只拉了一点点,父亲说:好了。

我连忙用另外一只手,从口袋拿出卫生纸,在父亲的尻子上擦,擦了两次才干净。我扶起父亲,他又呼哧呼哧的。提起裤子,母亲推开门,给父亲系好裤带。

回到病房,坐在床边父亲喘的很历害,我敢紧扶他躺下,盖上薄被子。

过了几分钟,父亲出气平稳多了,望着父亲,心里酸酸的,我多想为他老人家分担一点痛苦,可是是不可能的。

时间在流逝,我心在仿徨。

时间过的真慢,在外面工地干活,总感觉时间好快,在家感觉时间好慢长!

脂肪乳打的很慢很慢。父亲心脏不好,安装的启搏器。父亲也一直看着点滴,我说;“你想睡睡会,看针有我呢。”

父亲笑笑嗯了一声。母亲也笑了。

我看看父亲母亲,他们恩爱了一辈子,从没见他们吵过架,一值都是父亲说啥就是啥。母亲从来不返对。一个十一人的大家庭,能在全村树立榜样,于父母的善良,宽厚是分不开的。虽然早在1992年,我结婚后就分家了,但只是挣钱是分开的,吃饭还都在一起。平常我和哥哥常年在外,妻子在街道娘家地皮上盖的房子里做纸活生意,家里也只有父母和嫂子。孩子们都在外面,打工的打工,上学的上学。

尊老爱幼是中华文明的美德。也是我这个大家庭的美德。

下午四点钟,父亲又要上侧所,我和母亲又扶着父亲去后院上侧所。

我扶父亲蹲下,又听着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心好沉好沉。看着父亲受罪的样子,我心想,是不是拉父亲去西安二院,让父亲能少受点罪呢?

父亲这次拉了很久,差不多有二十多分钟,他才说好了。我又敢忙从口袋掏出纸,擦了屁股。一只手使劲的拉父亲,也许是蹴的太久,我费了好大劲才将父亲拉起来。母亲推开门,又为父亲系裤带。听着呼呼的喘气声,我和母亲扶着父亲向病房走去……

虽然只是穿过一甬道,可父亲还是很吃力。到了床边,父亲呼呼的喘气声比上次还历害。

秀英姨从外面进来,看了看父亲,急匆匆走出了房间,不一会,又急匆匆的来到床边。手上拿着两片药片,让父亲敢紧吃下去。我敢忙拧开为父亲准备的温开水,让父亲喝下了药片。

秀英姨又忙着让我帮忙取出吸氧机,让给父亲吸氧。

我急忙从桌子上取出氧气机,帮忙接好管子,秀英姨加好水,氧化机发出嗡嗡的响声……

过了十分钟,父亲缓过来了!秀英姨才松了一口气,说:"你吓死我了,我看了一辈子病,你在有个三长两短,让人笑死我了?"

她连忙拿来听诊器,为父亲检查起来,我木木的站立在秀英姨旁边,过了几分钟,秀英姨才说:“正常了"。

然后转过身,把我叫到房子外面堂屋。郑重的对我说:"养民(我小名),明天我不敢再给你爸打针了,这次心衰很严重,不行你拉外面大医院给看去。"

我木木地站在原地,五味杂陈,大脑一片空白!我的心收缩着,我知道事情比我想象的严重。半响我才说:“明天再说吧。"

父亲早上喝了奶,我问:“饿不"?

他说:“肚子胀,不吃。"

我说:"三天没吃啥了,还肚子胀?"

我出来问秀英姨:三天没吃啥,我父亲说肚子胀?”!

秀英姨问:“吃啥了?”

我说:“早上喝了半斤奶。"

秀英姨说:“你爸心脏不好,胃也不好,不要喝奶。"

我点点头。

五点钟,针终于打完了。妻子也来了,嫂子也来了。我拉着父亲坐在电动车上,让母亲坐边上扶着。车子小,拉不下四个人,嫂子和妻子走路回家。

到家了,太阳还红红的。我搬出姐姐给买的躺椅,木头做的,让父亲躺上面,晒晒太阳。

父亲说:“我还穿着袄,太热。"我只能扶父亲回堂屋客厅坐在沙发上l

也许是那两片药起了作用,回家也没喘!我拿出吸氧机,一顿手忙脚乱,把氧气给装好了,给父亲戴上氧气管。供上了氧气。我从身

上掏出秀英姨给的西药,放在父亲房间的桌子上。

临走时,秀英姨让把她的吸氧机拿回来给父亲用,我说:"有,谢谢啦!"

时虑良久,我才对秀英姨说:"如果明天不去西安,我接你去我家里给打吊针!”

秀英姨想想答应了。望着父亲,我思想开始波动,是不是去西安。

父亲安静的坐在客厅,我为他打开电视,以缓解以下他的思叙。

我问母亲要来高纸柜的钥匙,在寻找父亲去西安必备的身份证,户口本,和两家医院(唐都医院,纺织城附属医院)的门诊卡。自从父亲16年有病,这两家医院的门诊卡就一直保存着。上面不等都存有几百元钱,以备急用。

东西找全后,用一个袋子装好,放在高低柜上面。父亲眼睛还好,不注意让他看见了。他望着我。我说:“明天带你去西安。"

父亲听后,说:"都好多了,我那也不去,过几天就好了。"

我望着父亲说:"明天再说!”

和家人们坐一起拉家常就是温馨。

一幌天就黑了。父亲让把他扶房间睡觉,我问:“还晕不?”

父亲说:“不要紧。”

父亲睡了。我把吸氧机又搬回房间里插好送氧。听着父亲平稳的呼吸声,我的心情也好点了。

哥哥从高陵打来电话询问,我说:“好多了。”

妹妹也从西安打来电话视频,和我,母亲聊了好久。女儿徐婷也从江苏昆山发视频,询问她爷爷的身体。我拿着手机让父亲看,父亲笑着说:"徐婷。"

我点点头。父亲耳聋,说话听不清,白天带丽声助听器还行。

我怕打扰父亲睡觉,就和母亲,嫂子,妻子出来在客厅看电视。八点钟,我让妻子骑电动车去街道看门睡觉,我留家照顾父亲。

我和母亲说着话,一会儿晚上十点了,母亲说:"睡吧,明天再说!"

确实累了,一觉醒来己天亮了,阴历四月的天,天亮的很早,差不多5点就亮了。

我急忙起床,轻轻拧开隔壁房子的门,看着父亲平稳的呼吸声,我旋着心落了下来,终于可以松口气了。不用拉父亲去西安了。说实话,去西安看病,又花钱,人也受罪。

我出了口气,希望父亲早日好起来!

母亲早在打扫庭院了,我帮母亲扫完前后院子,坐在客厅等时间。

秀英姨每早起来要晨跑,大概要到八点钟才能在家。

我和母亲又忙着给门前地里的黄瓜苗,小青菜浇水。今年天旱,快一个月没下雨了。农村人种点菜吃起来方便,也干净,也不用打农药。

很快七点半了,母亲催我早点去接医生,我只好骑上电动车,上面放一把木椅子,去接秀英姨。

来到诊所,我简单的说了下父亲的情况,秀英姨就开始配药。配了三瓶,我给扫了码,付款。共才66元药费,秀英姨说:"现在主要是血压低,心率不齐。"秀英姨拿上必用品药绵,交带,出门。

我开着电动车,小心奕奕的走着好点的路,秀英姨也七十多了,怕簸着了。很快就到门口了,门口的红牡丹开的正艳,秀英姨看了半天说:"好看,好看。"

等我和秀英姨进门,老父亲已穿好躺在床上。

秀英姨问:“好点么?"

父亲笑笑说:"不痛了!"

秀英姨就给检查了一下,拿出血压计,听诊器,给父亲核查,听了心脏和胃。然后说:"心脏跳的有点劲了,强点了。"忙毕就给挂吊针,取出止血带,准备给扎针。

秀英姨说:"前几天扎左手,今天扎右手,秀英姨用药棉擦,寻找可用的血管,可扎了三次都不理想。我看秀英姨有些犹豫,我就说:"不好扎,还是扎左手吧。"

秀英姨说:"也行。”

于是又用止血带绑在父亲的左胳膊上,秀英姨这次以下就扎好了。轻轻松松,秀英姨说:“老了,眼睛也不行了。”

说完就往外走,我说:"姨我送你。"

她只意不肯,说:“我天天早上锻炼,也不远。正好在走走路。"出门。她掏出手机,用手机照了几张牡丹花。

然后笑呵呵的向西边路上走去。

我住在灞源镇上村三组,住在阴坡,房子坐南朝北,门前有条G40高速公路,是西安通往上海的,故称西沪高速。他旋在门前20米的半空中,下面全是桥腿子,园柱形的,有一米四五粗。

在家打针,只有我和母亲。相对清静多了,没了那份吵杂。妻子在街上开门,嫂子在对面中学做饭。学生灶,连做带卖。

我看着针,问父亲吃啥?父亲说:“不想吃,喝些羊奶就行了。"

我大声说:"医生不让喝奶。”

父亲说:"奶又不应响啥,还不让喝。"

我说:"等过两天好点了喝。”

父亲没有在说什么!就说:打针,针打完了再说。”

九点多,父亲要上侧所,我扶着去家里的卫生间,父亲坐在坐便上,虽然也呼哧呼哧的,但没有昨天严重。大概因为坐着比蹲着要好许多吧!

三四天没吃多少东西,所以拉的很少,几呼没拉什么,就一点点而己。拉完我扶起,母亲给系裤带,我听呼哧呼哧,就说:"慢点,别着急,在家里方便。”

父亲很听话,我和母亲一边一个扶着,慢慢坐在床边,我挂好吊瓶,扶父亲躺床上,后边给垫个被子,坐着打。为了不让父亲寂寞,我打开电视机,放着电视剧。

我到好温开水,将医生配的西药准时给父亲喝下去。

父亲每喝一种药片,都要问治啥的。我开玩笑说:“你喝就行了,医生又不会害你。"

母亲在傍边也笑了。

听人们常说:“老小,老小。",人老了真的跟小时候一样,说话做事,总有点幼稚。

母亲说:"九点多了,也该做早饭了。"

母亲出去了,看着走路蹒跚缓慢的母亲,我内心在思所着……

等女儿明年出嫁了,自己就回来陪伴父母亲。我这样思索着……

为了照顾父亲,母亲早饭做的半汤,家里就我三个人吃饭,母亲给父亲端了小半碗,父亲看了看,摇摇头说:“我不想吃,你们吃。”

我看着父亲,心里五味杂陈,不是滋味!

我对父亲说:"不吃饭怎么行,要不,让我妈给你烧两个鸡蛋,放点豆油?"

父亲望了望我,点了点头。深遂的眼睛看起来也有点混蚀。

母亲象领到圣纸一样,急急忙忙的去做父亲想吃的鸡蛋豆油。

农村的土鸡蛋,做豆腐揭的豆油,在农村能吃上这样的补品,也算山珍海味了。营养成分很高。父亲好的时候,一早上鸡蛋豆油,一早上鲜羊奶,八十五岁的父亲,也算享福的了。

很快,母亲端来了一碗香喷喷的鸡蛋豆油。

父亲不让喂,他要自己吃,床上放个子桌桌,碗放上面。我给扶着桌子。父亲用没扎针的右手,用勺子慢慢的挖着吃。

看着父亲吃饭,我和母亲相视都笑了。母亲也高兴的给我和她端来了半汤和馍馍。

我闲饭烧让先凉着。

父亲慢慢把大半碗鸡蛋豆油吃完了。我取了桌子和碗,父亲才靠在被子上,嘴还在眨吧着。我看着父亲苍老而饱经风霜的脸,脸上也有了笑容。父亲的一个小小的举动,对我都是莫大的惊喜。饭也没顾上吃,跑到外面向哥哥和妹妹报喜去了。

一通电话,把我和哥哥妹妹高兴的。完毕我才坐在房子的桌子上,陪母亲一块吃饭。

心情好了,吃饭也香了,一高兴吃了两大碗,母亲看着这几天愁眉苦脸的我,开心的说:"看把你高兴的。"

父亲看着狼呑虎咽的吃象,也笑了。

生活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举动,就让我感到满足。看着父亲能吃饭了,我心情也好多了。

吃过早饭母亲洗了碗,坐着没事我让母亲一个人看针,陪父亲。我看见家里好多农具坏了,决定修修,以便农忙时用。我就搬出自备的小型电焊机,把坏了的农具修修。

四月的天,十点多钟太阳就火拉拉的,我把电焊机放在前边场上。接好线,忙碌的焊起来。

由于东西小,用不成电焊帽,只有睁眼闭眼的焊。

焊完了,感觉眼睛被电焊烧了,望向阴面的墙上,就有碗大一个黄圆圈,以我的经历,晚上有要遭罪了,眼睛非疼不可。

我没有告诉父母,不让他们操心。

十二点钟,嫂子从对面中学做饭回来了,母亲高兴的向嫂子诉说着父亲吃了大半碗鸡蛋豆油。全家人都沉浸在幸福之中。

人生那有都如意,万事只求半称心。

时间在流逝,我心在仿徨!

我和母亲一个坐床这边,一个坐床那边,说是看电视,可眼睛不停地看着吊瓶,父亲看会电视,就闭着眼睛半躺在床上,鼻子上带着氧气管,发出钧运的呼吸声。

三点钟,针打完了。我小心奕奕的揭掉交布,拨下了针头。一只手用力的压住针眼,过了五六分钟,我才松开手,发现不向出流血,才放心的放开父亲的手。

母亲开玩笑说"这下解放了。"

父亲抬起左手看看打针的针眼,发现好着,才放心的放在胸前的被子上。

母亲又说:"你还不放心娃!"

父亲笑笑算是默认了。过了会,我对父亲说:“出去晒晒太阳,吸吸新鲜空气。"

父亲说:“我还穿的袄,不晒,太热了。"

我说:"明天把袄拖了,穿袄太热了。"

父亲说:"坐客厅刚好,不热。"

我知道,父亲年龄大了,身上没了火气,怕冷。加上东秦岭的山里早晚温差太大,要是真热,父亲早把棉袄拖了。我说:“那就坐客厅吧!"

客厅的玻璃门,玻璃窗也能看到外面的世界。我扶起父亲,母亲给父亲穿好鞋,一左一右扶着父亲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我又搬来取掉的吸氧机,给父亲接上氧气。父亲乖的跟孩子一样听话。我给到好温开水,取来西药,让父亲服下。父亲病杂,病多,配的西药要间隔的喝,不能一次性喝。

坐在客厅,看着父亲苍老的脸膀,和一米八的大个子,我心里很难过。自己为了儿女,常年在西安打工,挣钱养家。年老的父母在家里是多么的孤单啊!虽然一个月回来看望一次,可有什么用呢?

常常是回来父母高兴的笑呵呵,父亲忙的让母亲做米饭,多炒几个菜,老向过节一样对待儿女。可吃完饭,向父母道别的时候,父母总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要我们吃饱,穿暖,注意安全。不主意时,总能看见父母眼中的泪花。

每次回家,心中总是沉甸甸的,可为了生活,也只能这样了。

妻子常开玩笑说:“这那里是过日子,你回家是住旅馆来了。"

我常常只能笑笑。说"那你养我呀!"

妻子很小气,从来不乱买东西,道是我不在家,老是给我父母买好菜送回去。父亲吃的鸡蛋,常年没有断过。往往是上次的没有吃完,这次的又送回去了。家里的冰箱,总是放的满满的。我银感谢妻子的善良和贤惠。

回来也没别的事,就是给父亲看病。我和父母坐在客厅,打开电视,无聊的打发时间。又到了午饭时间,母亲又去做饭。母亲问父亲:"你想吃啥?。"

父亲望望母亲:"我不吃,肚子还有点胀!"

母亲说:"少吃点,吃饭有劲,不吃饭怎么行啊?”

父亲没言语,眼睛移开母亲,看向电视。

我对母亲说:"你先做,做好看吃不!"

母亲也没说话,木木的向灶房走去。父亲总是这样,每次以打吊针就吃很少,一百八九的体重也一直保持着。

外面的天蓝蓝的,地里的庄稼绿油油的。太阳火红火红的烧烤着大地。地里的玉米苗被烤的达拉下了头。一个月没下雨了,有些人的井都干涸了。我们家的井也是只够吃,每次都不敢多抽,抽多了泥水就上来了。

二十九度己经很热了,长年在西安呆惯的我已习惯了高温天气,所以别人说热死了时,我总说:“比西安强多了,"别人就笑我。"谁能跟你比。”

母亲做了洋芋丝拌面,我给父亲端了一碗,我端到父亲面前,放在小茶几上,说:"能吃多少是多少?"

父亲看了看饭碗,又抬头看着我,说:"等会吃。"

那双慈祥的眼睛,看起来是那么的深遂和混蚀。我没言语,人老了就跟小孩子一样,要哄!

我端着香喷喷的拌面,心里沉甸甸的,真是难以下咽,母亲也是一脸的呵然,吃不下饭。父亲为了避开我的目光,头拧向门外,一直看着外面。

平时吃一碗多饭,今天才吃了一半,母亲也吃了很少,把剩下的端去喂了我那金毛犬。

四月的天,下午温度还在28度左右,门一开,热气扑面而来,左邻右舍的邻居们,偶尔也来家中看望父亲。

我们徐姓在我们蓝田县灞源镇上村三组,也是第一大姓。占全队一半人口。我只能按时的给父亲吃药。看着吸氧机正常工作,我陪着父亲坐在客厅。

时间说慢也快,一会功夫,太阳也落山了。我们这地方,座南朝北是阴坡,用指南针测量,端南正北的。坐在家里,看着队上农忙的男女们,肩着锄头,又说又笑的回家去,偶尔也一打声招呼!

妻子忙完了,也骑电动车回来看望父亲。

妻子说:“爸,好些么?"

父亲笑着说:"你忙怎么也跑回来了?"

妻子回答:"这会不忙了。"

我们都坐在父亲身边,说着没用的闲话。七点半钟,夜幕降临了,门外路边的路灯也亮了。父亲要睡觉了,我卸下吸氧机,和妻子扶父亲去东边后沿的房子。父亲不让扶,说自己走。我们相跟着父亲先去了躺侧所,小便好后,我冲了水,看着父亲走进房间。

坐在床边,气喘的并不历害,一会就平稳了。我拉开被子,扶父亲靠在席梦思床的靠背上。我急忙又把吸氧机搬回来,给接好吸氧机,我打开房间的电视机,缓解以下父亲的思维。

父亲中午一口饭也没吃,我问:"还想吃啥不?"

父亲说:"不吃,肚子还有些胀。"哥哥发来视频,我用手机让父亲和哥哥说话。父亲耳聋,直听他一直对对对的。

我接过手机,还对哥哥说:"今天好多了,就是不想吃饭?"

哥哥嗯了几声。妹妹也打来电话,聊了会。我对妻子说:“你下去看门,我在家。"

妻子告别父亲,顺从的骑电动车走了。她回来看以下,也才会安心。父亲睡了,发出钧韵的呼吸声,房子静静的,十点了,我对母亲说:"你也早点睡。"

我睡在前边我的房子,拉开灯,我去水龙头冲了脚,回来躺在床上。

糊里糊涂的就睡着了。手机也扔一边,迷迷糊糊中,眼睛痛的惊醒了。

我用手柔了柔,眼泪刷刷的往下流,电焊把眼睛伤了,最怕光。我摸索着去侧所,用冷:冲冲洗洗。过了一会,我又摸回房间,坐在床边,不停的用湿毛巾唔在眼睛上。

就这样一直坐着,擦着眼睛。

母亲拉父亲去上侧所,发现我没睡,问:"怎么了?"

我说:"眼睛痛。"

把父亲扶房子睡下,母亲就跑过来看我。我对母亲说:"你去睡吧,我没事。"

母亲走了,回去睡了。我坐坐,立立,来来回回的换毛巾的水,终于累的不行了,倒在床上迷着了。

夏天的早晨,天亮的早,四点四十天就亮了。母亲醒来开门,我就惊醒了。我去看了父亲,他睡的正香,我退了出来,母亲让我再睡会,我眼睛痛的历害。只好倒在床边睡觉。迷迷糊糊中,母亲摇醒了我。母亲说"都八点了,快去叫医生。”

我坐了起来,去卫生间洗了脸,眼睛见光就流泪。我找来墨镜,戴上墨镜眼睛能强点。我骑上电动车,去街上接医生。

到了秀英姨家,秀英姨锻练刚回来,我大概说了以下情况,秀英姨说:"你爸血压还有点低,主要是心衰严重。"

我点点头。秀英姨给配好药。共88元,我扫了微信,付了钱。然后带上秀英姨向家驶去。到家了,父亲换了棉袄,穿了件薄线衣,套了件红毛衣,外面是件中山装。今天父亲要躺客厅的小床上打针。

我准备好衣架,挂吊瓶用,秀英姨先用听诊器为父亲检查了心脏和胃,检查完了说:"今天心脏跳的有力了。"

父亲说:"又麻烦你上来给我打针了。"

秀英姨说:"没事,不麻烦,近近的。"说话笑嘻嘻的

今天秀英好人以下就扎上了。父亲笑着说:"你眼睛不行。"

秀英姨笑笑说:“还行。"

送走秀英姨,我又打开客厅的电视机,打发时间。

时间在流逝,我心在仿徨。

二零一九年的正月二十二日,那天工地没事,在等打完混泥土了,我们钢筋工才能干活。

早上九点多,我想姐姐了。就给姐姐打电话,可打过去电话通着没人接,我就等姐姐回电话。再打过去,依旧是机子通着,无人接听。

放平时,我打电话。如果姐姐没接,用不了几分钟她就回过来了。不知怎么的,我预感事情不妙。就接着联系哥哥,哥哥本来和我在一个工地,干同样的活。昨天干完活没事,就去妹妹那了。

哥哥接了电话,我说:"姐姐电话通了,无人接,不知怎么了,我们去县上看看。"

哥说:"那行,反正没事,现在就走。"

我们兵分两路,我从红光路出发,哥哥从大庆路走。

当我刚准备坐622路公交车时,我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我接了,是我门中一个嫂子打的电话。她说:"养民(我小名)你快点,你姐病重,正在家里抢救,快些,快些……

我挂了电话,脑子一片空白。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昨晚十点半了,姐还在朋友圈给她工的火锅店发菜单。怎么可能有事呢?

我敢紧联系哥哥妹妹,说明了事情的严重性。

哥哥告诉我他和妹妹找了个车在向县上走。

我的眼泪顺间如雨下。泪眼婆娑的我机械的坐车,倒车,坐车……

十二点多,我到县城了。

县城以旧人多车多,都在为这个地方忙碌着。我也无心观赏一路风景,紧张的向姐姐买的房子走去……

当我走进姐姐的房门,客厅坐着哥哥,妹妹,妹夫。还有姐夫的三弟四弟……

看着他们的表情,我扑向姐姐的房间。推开门,姐姐静静的躺在床上,脸向窗户南边,眼睛闭着,嘴巴微微的张着。我扑向姐姐,我用手摸向姐姐的脸,冰凉冰凉的,我再摸向姐姐的手,姐姐的手压在心口上,同样的没有了温度。

我疯了一样,抱着姐姐,用力的摇着,喊着……姐呀,你醒醒吧。姐呀,上我的姐呀!

我使劲的用头碰向姐姐,我哭呀喊呀,任凭我怎么叫喊,姐姐永远也听不见了。

我没有见过亲人离别,我是第一次亲眼目睹亲人的悲欢离合。我哭晕了,手死死的抓着姐姐的手……

也不知是谁掐我人中,我醒了。我感到天旋地转。我真承受不住这非人的打击。我感到天塌了,地陷了。五雷轰顶。

也没人劝我,没人当我,他们知道我的脾气不好,不让我哭出来,会憋死我的。我放声大哭,痛不余生。

大概一个多小时,老三老囚拉起了我,四目相对,每个人的眼泪都在俏无声无息的流着。我被拉出房子,坐到客厅。

哥哥和妹妹上来早一个小时,我问哥:“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抢救。”我是问哥哥,其实是问在场的所有人。

哥才说了来龙去脉?

我才知道,姐姐昨晚12点左右就逝世了,是火锅店的人发现的。

姐姐在火锅店当领班,每晚她最后锁门才走,第二天又是她最早去开门。

二十二早上,服务员去了,门还锁着。打姐姐电话没人接,和姐姐一块干活的姐妹就骑车来看怎么了。

到门口打电话,电话通着还是没人接,服务员又去敲门,毫无反应。楼上楼下的左邻右舍和服务员商量才报了警,公安局来人看后,才打电话让开锁公司来人开的门。

我木木的站在那,开始商量事情怎么办;?

姐夫的三弟四弟商量着为姐姐买老衣……

我们商量姐姐的事怎么办。

姐姐无原无故的去逝了,我们心中这个凝问怎么消除?

我们去了公安局,向他们了解他们去了以后的一些情况。

公安局出举了死亡报告。负责人表态,人是心脏停跳,意外死亡,医院就叫心梗。如果不放心,可以做尸殓。

我们陷入痛苦之中。煎熬之中。我和哥哥妹妹们商量,既然姐姐走了,人不在了,怎么死的也不重要了。也让她留个全尸,开肠破肚让别人笑话。

我回到姐姐房间,静静的立在姐姐身边,双眼木木的望着姐姐的遗容,任凭泪水流淌。年刚过完,初六分手的姐姐呀!那天相见,怎么就成了今生的永别。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仿佛逝去了一切记忆,我努力的回忆着关于姐姐的点点滴滴。

姐夫的三弟四弟,在县城给姐姐买了最好的寿衣。

我们兄妹三人给姐姐穿上了最后的衣服。姐夫的相好的来了十几辆车,屋里屋外立满了人。

姐姐的大女儿真真来了,孩子以为她妈有病了。一进门看到自己的亲娘躺在床上,身上穿。着她从没见过的奇怪衣服,娃以下子明白了发生了什么!哇的一声:"妈呀。"

真真扑在她妈的身上,哭了两声,真真就晕过去了。

我的眼泪,亲人们的眼泪都在静静的流着!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亲人们都无法接受。妹妹扶着姐姐的大女儿真真,敢紧锤背,掐人中,真真终于出了口气。妹妹扶着真真坐在椅子上,泪水在不断的流。

四点半,事情都办完了,亲朋们帮忙把姐姐的遗体抬上车。因为姐姐要拉回老家灞源上村二队,在出房门时,必须打把伞为姐姐蔗当阳光,在回到老家才能抬放到家里。我和哥哥,妹妹真真和姐的儿子毛毛,坐着租来的灵车护着姐姐的遗体回灞源上村老家。我们陪着姐姐走完这人生最后的路程。

十一

半个多小时,灵车开进了姐姐家的院子。全村听到恶耗的亲人们,都围在灵车前,人们的哭声响成一片。人们谁会相信,一个年轻轻的生命,就这样离开了,一个和蔼可亲的年轻人会突然离世。

时间在流,我心在仿徨。

我陪着姐姐,看着为姐姐入殓。他们家都为姐姐买最好的东西。

姐姐一辈子勤俭持家,为别人啥都舍得,为独对自己很可克,啥都舍不得。

殓入完了,望着姐姐的遗容,泪水默默地流淌……

人们忙碌着!

我们兄妹就坐在灵枢边,守着姐姐,陪着姐姐。陪着可爱的姐姐走完最近几天的路程和时光。

村里的年轻人没事扰陪在姐姐灵枢旁,谈论着姐姐在世时对他们的好。姐姐在世时,村里红白喜事她都从前忙到后。诚实认真,热情大方,活泼开朗,所以村里人都喜欢她。愿意和她姐妹相称。

正月的天,一直晴着,风和日丽,虽然还没有出九,但不怎么冷。可是二十二日,早上还晴空万里,阳光明媚,可到了下午,也就是姐姐拉回来的时候,天阴了,黑沉沉的,好象要下雪的样子。

七点多,天空下起了毛毛小雪,白白的雪,满天纷纷,人们都说:“怪呀!好久都不下雪了,玉香(姐的名字)不在了,天就下了。人常说的鬼不走干路,是真的。”

人不在了,就会变成鬼吗?我在思索这个问题。

雪花在尽情的漂着,好象要带姐姐去一个洁白的世界。

我们守在灵前,陪着姐姐,时不时的为姐姐烧点纸钱,上上香。

时间在流逝,我心在仿徨。

吃过晚饭,村里的年轻人都拥灰姐姐并不大的房子里,没有地方坐,站立的人很多,都在谈论姐姐生前对他们的好,有求必应。凡是找姐姐帮忙的都如愿以偿了。村里人的大事小事她都忙前忙后,一帮到底。几十年如一日,所以人人都记她的好,念她的情。活人活个好口碑,那是最主要的。

我们默默地坐着,商量着怎样应对两位80高龄的老人。姐姐的离世,我们都很难接受。何况是两位年愈古稀的老人。

眼泪总是时不时的流着。最后商量决定,让我大姨家的老二,银娃哥去接母亲过来,说姐姐有事找母亲。

我们坐在灵堂边,考虑着,商量着及将发生的事。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走着,我们也在一分一秒中承受着煎熬……

当母亲进了院子,看到满院子乱哄哄的人群,已预感到了什么。

母亲进入堂屋,看到停放的棺木,一切都明白了。

母亲疯了一样扑向棺材,双手撕打着,耗叫着:“我娃来,我娃来,我娃来……’”由于奋努,两只眼睛瞪的如铜铃一般,发着凶光。房子顿时哭声一片。我的亲人呀!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姐姐呀,你到底怎么了?

许久许久,亲人们劝住了母亲,扶母亲进入房子,房子很小,人们见母亲来了,相续退了出去。就我们兄妹才进去见母亲。看着母亲那瘦小的身躯,和刚才象狼一样保护孩子的举动,使我知道了伟大的母爱!

见了面,我们相拥而泣,我没有劝母亲,也只能陪母亲哭,这时的话语,是那么的苍白无力,只有四目相望,谁都懂谁的心!不知过了多久,我们的情叙才慢慢缓解过来。

安顿好母亲,又开始商量怎样对父亲说这件事?谁去说?

商量良久,才决定:今晚不说,让母亲回去装着啥事沒有的样子,到明天早上,由我回家告诉父亲,姐姐去逝的消息。

送母亲回家,我没敢进我家的门。离好远,我看着母亲走进家门。我才匆匆返回姐家。

原本戒了六年烟的我,又吸起烟来。我的每根神经都绷的紧紧的,用吸烟来麻痺自己的神经。雪慢慢地飘着。天空灰朦朦的。

坐夜的人很多,在农村,邻里老了人,村里人晚上都要去守灵,陪世者走完人生最后的时光。

农村人的存朴善良,热情好客的可俗,远古流长。年老的都在叙旧,议论着别人。年轻人都在打扑克,度时光。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我心在滴血。

夜好慢长,平常总爱磕睡的我,一点卷意都没有,心在流泪。

1963年6月22日出生的姐姐,确于2019年正月二十一日晚离世了。活了57岁的姐姐就这样走了。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没有了,永远离开了我。一切是那样的离奇,真象做梦一样,好象人就生活在梦中。我们就这样说着话,陪着姐姐,在这正月寒冷的日子,坐着,想着,念着……

门外不大的雪,无声的飘着,掩盖了世界上的脏东西,给人间流下一片洁白的世界。

屋内生着自然煤,火很旺,红通通。前半夜人很多,到了后半夜人就少了,因为明天人们还要来给帮忙。所以人们迟迟不愿离去。

村人走了,就剩下我们这些直系亲属了。我们喝着茶水,吸着烟。说着姐姐的过去……

我的心,总理不出个头叙。总感觉躺在冰冷棺材里的不是姐姐,姐姐还活着。这件事来的太突然了,要是姐姐有病,看了几天,救不活了,我们心里也好受点,可这好好的人,昨晚10点半还在发菜单的姐姐,这说没就没了。人啊!生容易,死容易,遇到谁身上都不容易。

十二

天,亮了。

雪,也停了。

地下的雪刚一脚深,不是很厚。脚踏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一大早,队长就通知人,准备打墓。昨天就请了阴阳先生,今早下来给看墓地。现在啥都方便,每个队都有微信群,家里有事了,队长在微信群里以发消息。在外干活和工作的一乎百应!各找各的关系,各走各的路,回来迟早不一,但必须回来帮忙!这就是农村人最朴实,最纯真的乡情。这是用金钱买不到的。凡是有事,必须往回敢,农村人把这叫"换手抓背。"往往也有不回来的,都被乡邻们指责着,责骂着。谁谁谁忘恩负意,谁谁谁不是个东西。谁原意在广庭大众面前丢人呢?所以,所有人看到消息,只有请假回家。这份情很真。

雪停了,村人们都穿上了袄,陆陆续续都来了。老三,老四发烟招呼着前来帮忙的村民们。阴阳先生也来了。正在准备着香,表,木桩,线绳等必用品。人们拿着镢头,铣,一路向后坡走去。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墓地选好了,叫来了小型挖掘机,因为还在冬天,大地还没解冻,人工很难挖。也费时费工。

挖坑的挖坑,运石料的运石料。人们有续的忙碌着……

姐夫的三弟权权经管坟地的一切事务。怎好怎来!细发了一辈子的姐姐,这次不再为她细发。一切都用最好的,他们家是以最高的礼意安葬姐姐。这样做,他们心里也得到一点慰籍。

我们兄妹就是坐在灵抠边,陪伴姐姐,度过这两天最后的时光。

十点半右,墓上的人回来吃早饭,农村丁工称"大锅饭"

大锅饭就是用大锅熬出的饭,用玉米面熬的玉米糊汤,熬的到位,吃起来香,加上白面馍馍,再炒两个菜,这就是人们相好,有时开玩笑说:“啥时候吃你的大锅饭呀!"只有平辈才能开这样的玩笑。

人很多,都各人端各人的,也不用谁去招呼!人们吃着饭,开着玩笑。

虽然人人都说:"看开点,谁以后都要走这条路。"可姐姐太年轻呀!儿没大,女没嫁。韦还没有做完,死能瞑目吗?

吃完饭,十一点多了,十二点准时升灵。人老之后,入殓完毕,棺材靠半边墙放着,点上蜡烛,上上香。到升灵的时候,才抬起棺材,前边放大桌子,后面放小桌子。棺材旋在半空中,棺材下面铺上麦草,被褥,让孝子坐在下面,叫守灵。

十二点钟,年轻小伙子门边在棺木两边,抬起来,前后支上桌子,木匠看正方向,扰算把灵升起来了。

我帮忙在前边放好灵堂,相片,牌位,大馍插花和水果之粪供品。在前面放置一个碗,碗中装五谷杂粮,以备上香之用。两边点上蜡烛。事毕,孝子烧纸,磕头,做揖。全村劳力就去墓地帮忙。

十三

灵升好后,我才按商量好的,回家告诉父亲,姐姐去逝的消息。

本来就是一河两岸住着,我属于上村三队,姐姐嫁本村二队。不一会儿,我到家了。

见到父亲,看到苍老的父亲。我犹豫着,虽然在姐家想好了说词,但现实和想象是有差距的。我望着父亲。父亲说:"怎么没有活了,又跑回来了?”其实是父母年龄都大了,在西安打工的我,二十天或一个月,我必须回来看看老人家,虽然有电话,但回家看望和打电话是两码事。我说:"有活,人找请假了。”

父亲连问带说:"沒吃饭让你妈给你做。'"

我说:"吃过了。”

我思虑很久,拉着父亲坐下,我望着父亲,我才说:"爸爸,我给你说个事,是个大事,你可要挺住,想开点呀!”

父亲望着我,沉思了好久,他也在猜想,能是什么大事呢?父亲眼睛直勾勾望着我。

“你说,我能挺住。”

我说:"我姐得了急病,没抢救过来,过世了。"

我望着父亲,大声的一字一句的说,父亲耳聋,必须大点声。

父亲的泪水,以下子就流到了布满皱纹的脸夹上。犹豫激动,身体还在不停的颤抖。我感到父亲有点坐立不稳的感觉,我望着父亲,望着满脸苍桑,泪流满面的老父亲。我抱住父亲,给他锤打着后背,泪水在我们俩个脸上纵横驰骋着。

许久,父亲哽咽着问:"没说有啥病呀!怎说没就没了?"

我说:"是心梗,没抢救过来。”父亲难难自语:"怎么说没就没了呀!怎么得这要命的病……”

我看父亲情绪稳定点了。父亲有心脏病,不能过于激动。我才说:"我姐才拉回来,你得撑住呀!我还得过去照看把啥都给弄好。”

父亲望着我说:"我沒事,你得经管把啥弄好。”我点点头。

泪水从一个84岁老人脸上流下,我感到心里很沉很沉。

望着父亲,我拉着的手还在颤抖,白发人送黑发人,就是心再硬的人,也会心疼,心颤。父亲又说:“我走不动,我不过去了,你俩给看的把啥都弄好。”我点点头,母亲也装着才知道样,哭着说:“你去吧,我在家陪着你爸。”

我真的佩服母亲,戏能演这么好?也难为母亲了,父亲有病,不能生气,所以母亲没有闹。我真的想不出,从昨晚到现在母亲是怎样忍痛割爱地把所有事都咽到肚子里。面对父亲,母亲忍受的太多太多。

出了门,我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任务总算完成。可怜天下父母心。

初春的天气,虽然下了点雪,但温度不是很低,手也感觉不到冷。我过来一会,给姐姐上的香也烧完了,我恭敬的给可怜的姐姐上了香,又坐在姐的灵旁,陪伴姐姐,思念姐姐。

北川,西川,富平县的哥姐也都相叙回来了。

我们相跟着又回家看望父亲。父亲见到富平县的亲侄子,眼泪不由就流下来了。父亲看起来很平静,可自己的亲骨肉没有了,谁能不心痛啊。我心总是沉甸甸的。

这两天我也没吃啥饭,也感觉不到饿。我让富平县的大哥,大姐,二姐,三姐,四姐在家陪父母说话,我又过河去姐家张罗着守灵。

姐姐家住阳坡,中午时分出点太阳,地上的雪也融化了。一天多时间,心总是在仿徨。心空落落的,总是旋着的。

孩子们又时还说说笑笑,可我和哥嫂妹妹们,没有一丝笑容,心是失落的。

女儿徐婷也坐高铁从江苏昆山敢回来了。回来送他姑姑最后一程。女儿才过去上十天班,又匆匆返回,自己的亲姑姑,怎能少了女儿相送。也是今世最后的别离。

女儿对我说:“爸,你也注意身体,事情发生了,你还是节哀吧。”

我点点头。时间在流逝,我心在蹉跎。

十四

夜幕降临了,院内人多很,机呼在家的都来了。我困了吸根烟提提神,这是姐姐最后的时光,我只想多陪陪姐姐,守着姐姐,这是人生最后一次陪姐姐了,过了今晚,以后再也无法相见。

农村的习俗就是唱孝歌。4个人每个人一晚二百元钱。

管事的冬生就喊叫开始。众孝子跪在大门口,乐人开始开歌路。

一二三四五,金木水火土。月儿弯弯照九州,孝家请我开歌路。歌头非是容易起,未以开口汗长流。

开天天有八卦,开地地有五方。开山山有走马,开水水有千层波浪。开人人有三魂七魄,开鬼鬼有一路宅光。

昔日有李氏三娘,所生五子本事高强。大哥做了当今天子,二哥做了护国丞相。三哥进山去打猎,四哥马上抛枪。只有五弟年龄小,还在学堂习文章。连科三场他不中,颤颤悠悠回家乡。

放下文章他不读,背起歌鼓赶歌场。孝家打扫堂前地,八宝金炉满高香,歌郎站在十字路,先请几路的神将……

从天黑唱到天亮。孝子们坐在棺材下听着。让哭的时候就得哭,不是,让别人笑话孝子们不孝。

我坐在旁边,姐姐的儿子李毛打着引魂幡,后面跟着乐人,再后面男的烧着纸,女孩拿着烧着的香。围着棺材转。

古老的习俗,存朴的乡民。

我们在思考着,等待着,伤心着,晕晕乎乎鸿守着灵。

心总是沉甸甸的。

孩子们到底还小,在一起戏闹着,有的打着牌。只有我们兄妹们个个心情沉重。

心里到底有个谜:“姐姐到底怎么死的?”

没有答案。

真真两天没吃东西了,一直哭,真真一直问我,她妈是怎么死的?

己经34岁的人了,婚事还没有定下来。老二朦朦出嫁了。给在了咸阳,2018年腊月二十九才生了小孩,还没有满月。昨天晚上也回来了。也是哭的撕心裂肺,晕过去了。现在只能让躺在房子的床上。才分开不到半个月,她妈妈就这样走了。谁能接受这份打击呀!

2019年元月6日,姐姐过来见了一面,谁成想,这成了我和姐姐的最后一面。真是肝肠寸断。无力回天啊!

就这样在这混混毫毫的担心中,度过着难以接受的时光。

十五

天亮了!

唱孝歌的乐人从屋内唱到门外,开始还阳了。天黑时开歌路,第二天早上就得还阳,我们围一圈烧着纸钱,悼念着亡故的姐姐。

我感到生活开了我一个大大的玩笑。人生苦短,珍惜时光。

很快孝歌结束了。

孝子们拿着花圈,和灵前的灵屋,花篮,金山,银山,电视,沙发,空调,衣柜,洗衣机,冰箱,门纸,金树等物件。

在门前的空地上,孝子虔诚的面向堂屋跪着,等待出灵。在出灵之前。所有亲人谁想看逝着遗容,下拉一半的棺盖,露出姐姐的上半身遗容,我踏上板櫈,最后一眼看着姐姐。把姐姐的音容笑貌印在脑子里。眼泪霎时夺眶而出,我敢紧下了板櫈,眼泪是不能流在逝者身上的。姐姐安祥的样子,永远留在我的心中。

到点了,村民们面对面抬起棺木,慢慢向外移动。

到了外面驾上板櫈,经常绑绳约师傅们开始绑杠子。

随着一声:"起灵。”孝子们拿着东西走在前面,姐姐的儿子李毛怀抱姐姐的相片走在最前面,其余的相跟着。慢慢地我们向坟地走着。小伙子拿起木杠子,抬起棺木,我们这里是八抬。八个人同时用力,平平稳稳抬起灵枢。

灵枢跟在孝子后面,队伍很长,向前后坡慢慢走去。

时间在流逝,我心在蹉跎。

天,阴沉沉的,我心在流血。走在熟悉的路上,今天成了送姐姐的不归路。到了坟地,队长冬生让人用纸烧了给姐姐暖井,闲人们开始吸烟,做F葬的准备工作。事毕,开始下葬。我们这里下葬不准孝子们哭,以怕惊动亡灵。

我们望着装着姐姐遗体的榨木,看着,想着,念着,再过一会,真的要和姐姐阴阳相隔了。永生再也无法相见……

看着棺木一点一点被移进墓穴,我的心好痛好痛。这就是一个人一生的归宿。

很快,棺木掀进了墓穴,匠人们开始封墓口了。一切就这样结束了。

当舅的老位家给孝子碗了孝布,女孝子可以回了,男孝子留下,等会要绕纸。烧纸还要给左邻右舍的坟烧,农村人叫和邻。希望左邻右舍的亡灵,在阴间能相互照顾,姐姐也不会孤单。

村民们下了葬,留少部分人帮忙给匠人打下手。其余回家搬桌椅板櫈,让客人们坐席吃饭。

我们兄妹就在坟上,照看把一切都给弄好,我们也想多陪陪姐姐。虽然现在己经阴阳相隔了,但心永远连在一起。

我们回来,客人们都吃了一会了,厨房又重新为我们上了莱,饭香菜香。可我难以下咽。姐姐就这样走了。走了!

愿姐姐在天堂无病无灾,幸福美满!

十六

我和母亲坐在沙发上,不时的望着吊瓶,听了秀英姨的话,我心以下子轻松了许多。

父亲今天穿的单薄,躺在客厅的沙发床上。我时不时的看看一扎针的手,害怕针跑了。

父亲说:"好着里,我没动。"

我笑了笑。父亲也脸上有了笑容。十点半打完第一瓶。我给换上第二瓶。我对母亲说:“妈妈,你看针,我强娃哥打墓,我去给帮会忙。”

母亲笑笑说:“你去。”

我骑上电动车,向阳坡二队强娃哥家驶去。到了强娃哥家,大嫂子正在洗锅。早饭也吃过了,大嫂子告诉我,人都去后坡了。我又匆匆骑车去坟地。从路上到强娃哥打墓的地方,要经过姐姐的坟。。于是我去看了姐姐,呆呆的在坟前立了良久。然后一久强娃哥那边帮忙。

四月的天,太阳火辣辣的照着大地。

十二点钟,我担心父亲上侧所,母亲拉不动,又匆匆回家。回家刚好,父亲要上侧所,我提起吊瓶,扶父亲去屋内卫生间。

坐在马桶上,我举着吊瓶,父亲使劲的努力着,可还是没拉下什么。父亲说:“好了。”

我给擦了屁股,母亲跑来帮忙系好裤带。重新回到客厅,父亲躺下,出气还是呼哧呼哧的。我打开吸氧机,一会。一切又恢复正常了。

四点钟药打完了。我用药棉取了针。父亲压着针眼,自己看着自己的手,笑了。

我问:“还晕不?”

父亲说:“不晕。”

我扶父亲从床上挪到沙发上。

望着父亲长长的头发,我说:“给你理个发。”父亲笑了笑,嗯了一声。

我找来电推子,电线插头很松,接触不好。我让母亲用双手提住插头。我开始为父亲理发。事毕,我弄来热水,给父亲洗头。

理了发,刮了胡子,父亲也显的年轻了许多,看起来精神了。针完了,母亲又忙着做饭。我问父亲:“想吃啥,让我妈做?”

父亲说:“烩菜,米饭。”

我高兴的告诉母亲,我骑车去买豆腐。饭端上桌子,母亲给父亲勺了半碗,放在父亲面前。我们开始吃饭。

父亲几次拿起筷子,又都放下了。我吃了两口,看着父亲没动筷子,我心又紧张起来。我说:“爸,你少吃点,几天没吃东西了。”

父亲说:“你们吃吧,我不想吃。”声音很小,看着父亲的表情,他很想吃,也想让我们娘俩高兴。可那起筷子,又无法下咽。父亲的表情象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有点内疚。

我望着父亲,我沉默了。看着父亲没动筷子,再好的饭菜我都难以下咽。

母亲也吃了一点,就把饭端回厨房了。我也收了桌子上的菜,和我吃剩的半碗米饭。

良久,我又问父亲:“你想吃啥,让我妈妈给做?”

父亲双眼望着我,半天才说:“那让你妈妈给我烧点鸡蛋,放点豆油。”我又高兴的跑到后院的厨房,告诉了母亲。母亲就用电滋炉做饭,一会功夫,饭就好了。

我端着饭,向客厅走去。   我把饭放在父亲面前,父亲说:“烧,凉会。”

母亲在锅上收拾碗筷,我陪着父亲看电视。饭凉了,父亲吃的很香。一小碗鸡蛋豆油吃完了。我和母亲都笑了。

我说:“吃些饭,慢慢就好了。”

父亲点点头。我对父亲说:“不行,明天带你去西安大医院看。”

父亲说:“不去,这次我那也不去。就在家。”

父亲的语气很坚决。父亲过会又说:“过两天就好了。”

我笑笑,点点头。外面今天气温30度,屋内温度低。我对父亲说:“我扶你坐外面吧!父亲点点头。

我拉开玻璃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屋内的确凉快,里外温度相差十度。我取了吸氧机线,搬出父亲的专用躺椅(这是姐姐专门给父亲买的竹椅子)然后回来扶起父亲,出门坐在房硷上。

我端了小櫈子坐外面陪着父亲。都下午六点了,太阳还火辣辣的照着大地。门前地里的玉米苗,洋芋苗都晒的达拉着脑袋。坐了有半个小时,父亲说热,我又把父亲扶回客厅,又把吸氧机搬了回来。父亲坐在沙发上,说:“热很,我身上水出的历害。

我回了句:“天热。”我无聊的看着电视,偶尔看看父亲。7点钟,父亲说:“想睡觉了。”

我取了吸氧机,扶起父亲,上过卫生间,才扶回房间里。

父亲坐在床边喘着气,我立在旁边看着。呼吸平稳了,我才扶父亲躺下。接好氧气线,我又打开电视,父亲摇摇头,说太吵了。让把电视关了,我又关了电视。坐在床边,守着父亲。哥哥,妹妹都发来视频,和父亲聊了会。

母亲说:“你不美,害的那个娃都操心。”

父亲笑笑,点点头。

八点钟,父亲对我说:“你去街上睡吧,没事。昨晚你又没休息好,白天又忙了一天。”

我说:“没事。”父亲说:“你妈在家,你去睡吧。”

我确实困了。头晕晕的。我说:“那我下去了,明天让我向永哥上来再看看。”

父亲说:“不用,从明天起我不打针了!”

父亲双眼看着我。我说:“那明天再说。”

我拿来治心脏的西药,喂父亲吃下去。我又对母亲说“那我去街上了,有事打电话?”

我和妻子骑上电动车向街上驶去。

下午六点的时候,妻子叫来了向永哥的女儿青青,上过卫校出来当护。青青听了心脏,测量了血压,80一130,血压正常了。

我心想:恢复的还不错。到了街上已9点了。我亲家,儿子的干爸,四川射洪人,从上海发来视频,以聊都10点了,我真的好累,就挂了电话,迷迷糊糊睡着了。

夜里一点钟,我被电话铃声惊醒了。是嫂子打来的。:“养民(小名)快点,爸爸过世了。”

我和妻子一咕碌爬起来,慌乱的穿着衣服。我们骑上电动车飞一样向家驶去。

一会功夫,我进了家门。我扑到父亲的床边,看着安祥睡着的老父亲,我哇的一声哭了出。摸着父亲的手和脸。只有一点余温。母亲坐在边上一直哭。

哭了会,妻子才说让敢紧烧纸。我才回过神来。我才想起人老了要烧9斤6两纸。我慌乱的打着纸钱。慌乱的烧着纸钱。

、边烧纸,一边掏出手机叫人。打给来娃,宏强,军娃,民娃,稳娃,百姓,忠娃……

让他们前来老屋F棺材拿老衣。

母亲哭的死去活来,我也手忙脚乱的烧着纸钱。一边烧纸,又一边给哥哥和妹妹报了丧。让他们急速回家,这时己经2点钟了。

纸还没烧完,队上人就来了二十多个,七代老表西锋也下来了。

阳坡大姨的二儿子银娃哥也来了,帮忙烧着火纸。

民娃分付着让他们去老屋拉棺材,红强开着他的大三轮车,去了老屋。

纸烧完了,母亲还哭的天晕地暗。后悔自己睡着了,不知道。等她醒了一看,坏了,父亲己没了气息。她敢紧去隔壁叫嫂子。

我们的房是一线起6间,哥东弟西(各东弟西),所以哥住东边,我住西边。

棺木也拉下来了,众亲戚邻里从车上把棺木下了下来。放在客厅里,把沙发等物件只有暂时搬到门外房硷上面。

嫂子拿来了二十年前为父亲早就做好的老衣,着还少了件大衣鞋和帽子,妻子又坐老表西锋的车去街道叫门买东西。

这边民娃又联系二队心强,让他来为父亲入殓。还有我侄子万成。

我和老俵西锋,二姐,开始为父亲穿老衣。先人的老衣。农村是有讲就的。就是必须是儿子,一个一个套在身上穿好,穿好后全都托下来,为老人穿上。

我倒来水,先给父亲洗了脚,穿了袜子,再把裤子三件,一件一件套的穿好。到了上衣,父亲身上还穿着线衣,人老了拖不下来了,找来剪子,剪开了拖掉。然后把父亲掀向里面,先穿在胳膊,穿好把衣服压身子底下,又把身体返句外面,从身底把衣服拉出来,穿右胳膊。看起来简单,可穿起来几个人使劲才将衣服穿好。腰带是一岁一跟钱,85岁的父亲要85跟线做起来。做好后从身下穿过,索在腰间。

入殓的人来了,在棺材里铺上灰(草木灰),放好五帝钱(七个)铺上两层棉花,再铺上褥子。完工后,才从房间几个人手拉手hh父亲身下穿过,齐心协力抬起,到门口外面人换着抬,出来后把父亲慢慢放进棺材内,然后用卫生纸两边来紧,前后夹紧,再盖上被子,毛毯。入殓结束。

其中是父亲喜欢和用过的东西,全都放在父亲的头两边。(手机,手表,水杯等)

大伙抬来棺盖,盖在上面。一切结束。

我们在棺材前跪:点灯,上香,烧纸。

事毕,锅上左邻右舍也给做好了饭。让来帮忙的吃些,这是规矩。

我给大家一一发上烟,表示谢意。

刚收拾完毕,哥哥租车就回来了。见了哥哥我们又哭了一场。母也被亲人们劝的歇下了。

队上的人,有的就在这里,陪着我和己经去逝的父亲,多半人都回去再睡会。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人无法接受。

我坐在父亲身边,陪着父亲,虽然隔着棺木,但是很近。

五点钟,妹妹妹夫和孩子都敢回来了。我们相拥而泣。

我很内疚,父亲可能知道自己不行了,昨下午身上出汗,农村人就叫暮水。也叫散骨水。父亲老时,身边连一个儿女都没有,这是我的不孝。父亲不想让我们看见他痛苦的样子,给我们留下最美好的回忆。他想静静的,一个人走向另外一个世界。

怎么也想不通,我害怕父亲老在冬天和春天,这是上年龄人最怕的日子,在这两个节气里,多少老人相续离开人世。父亲有气喘病,冬天喘的历害,可谁承想,父亲确老在了阴历2020年4月11日。我们坐着,商量着父亲的后事。

十八

天,亮了。

先叫人请风水先生(也叫阴阳先),再就是给老位家,中位家,小位家,姑家,姨家送信。队长民娃也安排了内总管,外总管。主要是内总管忙,管吃饭事宜。外总管就是负责坟地诸多事情。

6点半,粮房村的陈民安来了。寻来纸笔,开始按父亲老的时间査日子。

不大功夫,民安说了两个日子,一个是4月13,一个是4月17日,看订那个日子。大家查询了天气情况,才决定定于4月13日下葬。因为这几天气温比较高。人老了不凝久放。因为天气预报15,16,17三天大雨。过事就怕下雨。

队上人都来了,人们各行其事,忙出忙进。哥哥管墓地之事,我管家里事情。

我坐在父亲的灵枢旁,烧着香。时不时的烧点纸钱。

由于天气热,27度,所以我冻了十几瓶冰水,放进棺材里,确保父亲的遗容不会变形。

灶上由妻子经管着,心稳哥骑着三轮车,一趟趟跑着。一切都在有序的进行着。吃的东西一样样拉回来了。

早饭是洋芋糊汤,做了两大锅,炒了两个菜,土豆片和西葫芦。外加阎菜和酸菜。

屋里屋外全是人,大人小孩。由于父母亲待人实诚,善良。来的人特别多。一队二队,还有其它队上的,人们吃着,说着,笑着……

我的金毛犬,至从父亲去世以后,一直沒有叫过,人来人往,一声不哼。我去看它,眼泪在流,我走近了,它以下子扑在我身上。头一直在我身上曾着。这是一个有灵性的动物。

父亲喂它也五六年了,看见它这样,我拍了一拍金毛犬的头,默默地回屋。

它就栓在门前G40桥墩的下面。每逢路人经过,它都会咬一会,等人走远了,它才歇下来。可这两天,它不叫,不咬,只是流泪。

我大脑一片空白,总感到父亲在叫我,总感到父亲就在我身边。父亲坐在沙发上,一直看着我,两只混蚀而深遂的眼睛里,藏了太多太多的事。

十九

父亲的墓是2001年箍的。那年有闰月,老家的习俗是有闰月打墓好的说法。那年父亲才67岁。

农村的老人上了60岁,有时间了就自己张罗着给自己箍墓,把阴庄子做了。因为在农村,有时人老了,遇到下雨天,帮忙的和主家都受罪。活还做不好,再老到冷冬时天,地冻的硬绑绑,挖都挖不动。所以人们往往早早就叫阴阳先生选好基地,早早就把基箍了。

哥哥拿了香表,烟。去了墓地。墓地在我原先老房子的房后面坡跟处。离我现在住的房子有两里地。

哥哥听着民安的口语,先烧着香,插在坟头上,再烧了表。然后用镢头开始破土。哥哥跪在地上,用镢头在坟前一条线挖三下,然后把镢头从头顶扔到背后。

破完土,帮忙的就开始干活,下马道。一具实就是在坟前挖一个斜坡,墓口一样平,以便下葬的时候,棺材好进去。

二十

早饭我也没有吃,心里沉甸甸的,吃不下。一个好好的父亲,就这样说走就走了。说没就没了。我难以下咽。

母亲也哭干了眼泪,时不时的到灵前看看。瘦小的身躯看起来是多么的无助和无望。

棺材靠东边山墙边放着,前面点着长命灯。烧着香,后面点着引路照明的油灯。怕阴间路黑,父亲害怕。

人们出出进进的忙碌着。向永哥给拿了两万现金,以备日用。我卡上有钱,可那有时间去取啊!

时间在流逝!我心在滴血。

中午时分,队上在外的亲朋好友,左右邻居相叙都敢回来帮忙了。建军也开车从田王庆华厂回来了。见面拥抱泪水就流下来了。我们坐下谈起了父亲最近的情况。他一直劝我节哀。振做起来把后事办好。听兄弟话,我点点头。

是啊!后事为大。

时间过的很慢,我的心还在疚结着!

姐姐过世一年多了,老父亲现在也走了。家里就剩下母亲一个人了。我心在纠结着。时虑良久,我终于拿起手机,给在高陵一起干包活的兄弟打了一个电话。辞退了我所干的钢筋活。让常恒重新找个人,来顶替我的工作。

放下电话,我心里轻松多了。今年准备在家陪着母亲过日子。一个人是孤独的,寂寞的,无依无靠的。

百善孝为先。父亲不在了,我没有理由不尽孝道。?人就这么怪,父亲在时,母亲有伴。父亲安祥的走了,留下母亲一个人,一时半会怎么会习惯呢?

中午人们都爱吃面条,新稳压了70斤面,我还让买了五梱挂面,以备面不够时之用。

过事就这样,人太多算也算不准。只能这样,乡亲们都可惯了这种有啥吃啥的习俗。

早上民娃请了五个大厨都来了。菜单也早就开好了。厨子有何琪,心强,秋会,梅娃,芹娃。其实梅娃和芹娃这两位厨子早都不给别人做菜了。退出江湖了,上年龄了,多年都沒有给谁家做过莱了。可这次父亲老了,人家知道后,来到我家非要把这次的菜做了。

我解释半天,说你俩身体不好,可人家说:"就这样定了,身体不用你管。"

我流下感激的泪水。

肉菜之类的从蓝田县城也买回来了。存在曹宏家的大冰柜里。疏菜之类的拉回来放在哥家前沿的房子里。

一个中午,我就一直守着父亲,陪着父亲。陪着老人家渡过人生这最后的时光。

不断的有亲朋前来,我发着烟说着话。泪水时不时的流。

女儿徐婷也买了高铁票,昆山至西安的。晚上6点到西安。四川射洪市的亲家向青也买好了今天的飞机票,上海至西安的,晚上7点到咸阳国际机场。小舅子向前也买了高铁票,昆山至西安的。

小舅子在冮苏昆山开公司,忙的很。我说知道就行了,路远别回来了。可他不听,说不回来别人笑话咱。

时间在流逝!

我心在滴血!

二十一

很快,夜暮降临了。亲朋好友,左邻右舍的人来人往,都在安慰我可怜的母亲。虽然母亲娘家很近,就三四里路程,可母亲回去的时间很少,就是谁家有事了去送礼转转。其余时日很少回去过,从我记事起到现在。

这时闲了,忙碌的妇女们收拾完外面的东西,终于可以坐下来说说话了。

父亲在徐姓里面辈分是最高的。上辈连字牌行里就剩父亲一个人了。可算是德高望重。侄媳妇人很多,都已50,60,70岁了。和母亲说着宽心的话。

孩子们也大了,懂事了,时不时的给人们l端茶倒水,各行其事。

女儿坐高铁,6点到西安了,向利姐和姐夫牛娃开车专门接女儿。8点钟,车子就开到了门前,同行的还有女儿的对象田佳兴,一个有点书生气的冮苏男孩。

又是一顿痛哭,孩子们也给她爷爷上了香,烧了纸钱。磕头,作揖。

我心中很乱,眼前总是父亲和蔼可亲的高大身躯,总是挥之不去。我坐在灵前,思绪万千。

虽然大道理我都懂,可一个好好的父亲,在一夜之间,说没就没了。我真的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外面的天阴的很重。眼看一会就是大雨。我们匆匆收拾左邻右舍掮来的桌櫈。放进帐篷里面。

热天的雨,说到就到,一时三刻,电闪雷鸣。在坐的邻居们都躲进了客厅。我忧心忡忡。明天要是下雨,那怎么办呀!

妻子劝说我,咱家过事啥时候下过呀,明天还是大太阳。我翻看着天气预报,心还是旋着的,必定现在还在下雨。

大概8点多,民安来了。他是学风水的,他告诉我今天一天发生的事,向我解释着。

先是父亲过世之后,邻居们都来给拉棺材,嫂子在锅上给人们做饭。猛然在柴笼里摸着了一条蛇,把嫂子吓坏了,让银娃哥给送河边放了。

有人说那是过世的姐姐变的,回来领父亲去天堂,过奈何桥。

再是中午大哥领人去墓地挖墓口,又一条蛇爬在坟头的树上,众人赶不走,有个叫升娃的邻居用竹杆把蛇挑下来放生,可过了一会蛇又爬上了那棵树。

民安告诉我:"蛇是财神,是好事,不要记交。再是这雨是及时雨,旱了两个月没下雨了。你父亲过世了,雨就来了。人常说鬼不走干路,这是真的。贤惠的人天才会光顾。你放心,明天天气好很,没一点事。

我半信半疑,心还是放不下。

队上的人们坐到半夜,吃了半夜饭。人们绿继都回去了,明天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半夜了,父亲的外生宝娃和虎娃也陆续从西安回来了。妻子又重新给做了饭。

后半夜就剩我们十几个孝子了。我们喝着茶,上着香,烧着纸,陪父亲渡过最后两天的时光。

一切都好难!

热天夜也短,天亮的也早,黑的也晚。

一切都在继续着……

我们说着话,喝着茶,说着父亲一辈子的辛酸。

我心里很沉。一切事情都要我想。心总是旋'着的。

眨眼间,我看手机,4点半了,也有点倦意。我推开玻璃门,走到外面场上,看着东边山峁出现的鱼肚白一样的天空。天瓦蓝瓦蓝的,我旋着的心寸放下。

农村的四月天(农历),白天气温高,早晚还有点凉意!

立在大自然中,凉风拂面,瞬间脑子也清醒了许多。刚才的一丝倦意荡然无存了。我知道,过不了多久,最忙的一天就要开始了。

二十二

六点钟,队上的人就来了,孙子辈的徐姓占多数。孩子们给发上烟,倒上水,坐在灵前等待着去墓地干活。

时间在流逝,我心在滴血。

队长民娃来了,就给人们分工。这只是临时按排,执事单昨天就写好了,帖丸哥哥门口的墙上。谁干啥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咱家电不用管,只是灯泡小点,换个灯泡就好了。水有井,只按排一个人管抽水就行了。。抽水其实就是按下开关而已。

昨天把过事的大锅等东西全部到位了,今就是小事,队长看谁闲着就让谁去做。

最忙是厨房。男人们锯着柴,女人们烧火,摘菜……

后厨都是妻子照看着,我只是守灵。我上着香,做着揖,磕着头,望着父亲的相片,眼泪就下来了。

我木木的坐着,想着,念着……

早上是豆子糊汤,熬了美美两大锅,有酸菜,咸菜,还炒了洋芋片,西葫芦。

从西安敢回来的队上人,平时很少吃豆子糊汤,他们连馍也不吃,就想吃豆子糊汤,吃起来香,馍没吃多少,糊汤吃完了。

人们说着,笑着,忙碌着……

二十三

十一点钟,人们都在等待着为父亲升灵。时间刚到,队长民娃就吆喝着队上的年轻人。人们围着棺材,甪手抬起棺木,前边用准备好的大桌子,后面用小桌子,把棺木放在堂屋正中央。木匠看着用眼睛吊线,村民们听话的向东向西的移动着棺木,一切就绪。灵升好了。

我们摆上贡品,点上蜡烛(长命灯),上好香,然后孝子贤孙跪下烧纸。礼毕,磕头作揖。

事毕,喜民哥找来麦草,放到棺材下面,然后铺上被褥,让孝子坐在棺下面守灵。

家里一切安排好后,民娃就安排去坟地事由。我让万龙给弄来竹杆,量好尺寸,绑在大桌腿上,上面横绑一根竹杆,将灵前的灵屋,花蓝,金山,银山,灯,沙发,冰箱,等物品摆放好。又给灵前安好两个大灯,一边一个,一切就绪。

我用手机拍了照,留做念想。已十二点了,太阳也出来了,只是昨晚下了些雨,今天才不是很热。但温度也在26一27度。

我和哥哥给棺材里面放了十几瓶冰水,害怕天热父亲的颜容变形。

合好棺盖。我们才放下心来。

一点钟,富平县的大姐,二姐,二姐夫,三姐,三姐夫,四姐都到了。他们是大伯的几个儿女。当年抓壮丁,家里有两个男劳力的,就得去一个当兵。无奈,大伯远走他乡,去了富平县薛镇一个徐姓远亲家里当儿子。就这样,两弟兄一辈子天各一方。家里有事了,才上下走动。原先是写信,急事发电报。现在有手机了,联系也方便了。

我们聚在一起,又痛哭了一场。烧着纸钱,上了香,相叙落坐。我向姐姐们续说了最近几天父亲的一切。告诉父亲离开我们的真实事情。

孩子们给他姑姑都倒上了茶水,我坐在灵前,时不时有长辈,晚辈来给父亲上香,烧纸,我给他们还礼,磕头。

有时间我还要筹备明天待客的烟酒。妻子过来问我中午吃啥饭?说吃烩菜米饭,中午人多。我说:“行,你看着办。"

三点钟,富平县薛镇的大哥和侄子也到了,我迊着大哥又是一顿大哭。泪水华华的向下掉,亲人呀!父亲啊!我心好沉。我们烧着纸,瞌着头,做着揖。

事毕,也刚到开饭时间,我让大哥他们自己去吃饭。烩菜放在场上两个大桌子上。装了满满两大铁盆。人们一碗米饭,一碗烩菜,吃的很香。

女儿徐婷给我端来了饭菜,我一点也吃不下,心里沉甸甸的。

父亲不在了,这是事实,可我心中依然感觉他还活着。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每一睁眼,父亲的音容笑貌就在面前幌。清淅可见。

我坐在灵前,守着,念着父。

二十四

五点钟,远在上海的亲家,儿子的干爸,也坐飞机,倒汽车的赶到了。上过香,烧过纸,泪水顺着脸夹流淌。

紧接着,娃他舅向前也坐高铁赶到了。上过香,烧过纸,瞌过头,他劝我主意身体,心情都很沉重。

我们含喧着,诉说着。

6点钟,我的同学都到了,屋内人多,只能在外面桌子上落坐。女儿给他的叔叔们一一倒水。张永,化峰,双虎,保成,世军,军岐,志峰,安国,张瑛,张辉,万俊,明昌,德明,良民,石头,光伟,建军,新峰,来娃,淑侠,秋兰,忠科,军锋……

喝了一阵水,他们立在门外,由张永上香,礼毕,大家在门外向父亲的遗体三躹弓,人找玄一代里面,面向同学们,给大家还礼。礼毕,大伙落坐。

在我们村,还没有这么多同学,这么大阵仗给老人送葬。人们议论着,说笑着,羡慕着。

一会,做主持的张宏良来了。大概说了下情况,他就开始主持,来客一律听他的。

哥哥的同学来了,立在门外,Dt带头的一人上香,然后三躹弓,我立在里面,和儿子孝子们回礼。妹妹的同学也来了。十几个,同样上香,还礼。由于我的几位同学来的迟,所以我的同学又一次立在门外,由张永上香,同学们恭恭敬敬的向我的父亲三躹弓。队上的人们又一次惊讶不已。

我们一一还礼。

唱孝歌的也来了,我们让坐,喝茶,后厨忙着做饭。

在我们这里,规矩是晚上便饭,下些面条。可是日子正好是星期一,明天同学们还要上班,上课,走不开。所以我安排后厨做了十五席菜,招待以下同学们。有从西安来的,有从渭南来的,有从县上来的……

同学们坐好后,菜都已上桌,8人一桌。我拿来酒和雪碧,可口可乐,由于忙,我和妻子两人敬酒,一一谢过同学们。又上了6桌,是村上的,队上的,帮厨的,送礼的,和厨师,唱孝歌的。我们一一敬酒。

吃喝完毕,唱孝歌的开始开歌路。

一二三四五,金木水火土。月儿弯弯照九州,孝家请我开歌路。歌头非是容易起,未从开口汗长流。

开天天有八卦,开地地有五方。开山山有走马,开水水千层波浪。开人人有三魂七魄,开鬼鬼有一路宅光。

昔日有李氏三娘,所生五子本事高强。大哥做了当今太子,二哥做了护国丞相。三哥进山去打猎,四哥马上抛枪。只有五弟年龄小,还在学堂习六章。连科三场他不中,颤颤悠悠回家乡。放下文章他不读,背起歌鼓赶歌场。孝家打扫堂前地,八宝金炉满高香。歌郎站在十字路,先请几路的神将……

一请天地水火土,二请日月和三光。三请当方土地,四请本县城徨。五请雷公雷母,六请

闪电娘娘,七请七仙姊妹,八请八大金刚。九请九天玄女,十请十殿阎王……

开完歌路,歌手回到屋内,孝子侄子徐航打着引魂幡走在前面,后面跟着歌手,他们打的龙风鼓,一高一低,阴阳顿措唱着歌,孝子们跟在后面。男的手拿烧纸,慢慢划着烧,女的那着点燃的香。

送走同学们,我专心的回到堂屋,我接过富平大哥手中的引魂幡,为父亲大人转了起来,听着孝歌,想着父亲。泪水止不住的向外流。过了今晚。和父亲就阴阳相隔了。今世再无相见之日了。

我转了半个小时,侄子徐航把我换了。我又回房和亲家说说话。

唱到哭的时候,女孝子就嚎啕大哭,孝子很多,也只能换着坐。

生活好象开了我一个玩笑。我原以为父亲人老了。最害怕冬天和春天,我怎么也不明白,父亲怎么老在了初夏。

我在想:是不是我不给父亲理发,父亲扰不会走啊!为什么我中午给父亲理了发,刮了胡子,晚上父亲就悄悄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真后悔!

时间在流逝!我心在蹉跎!

二十五

时间真快,转眼到了半夜,做半夜饭的双芹嫂子喊吃饭了。于是人们听话的去吃饭,孝歌停了。

我的亲人们,孝子都在守灵。时间在流逝,我心在滴血。再有几个小时,就要送父亲上山了。

吃罢半夜饭,我送走了张宏良老师,又开始唱孝歌,我转起来,感觉脚步是那么沉重。

5点半,天亮了。

外面又下起了心濛濛细雨,唱孝歌的开始还阳了。我们这开了歌路,就要还阳。农村人讲:唱孝歌请了天兵天将,天神地神,还阳就是把他们一一又送回去。

所有孝子,有孝的,没孝的,都在大门口,面向遗体,跪在地上,大伙围一堆,开始烧纸,女孝子就拿着香。跪在一起。

我抱着父亲的相片,哥哥抱着纸盆子,我们又一次流着泪。

雨一点一滴的下着。敲打着我们的心灵。火很大,烧了几捆纸。

阳还完了,众孝子就跪在路上。队上帮忙的左邻左舍亲戚朋友都来了,做饭的也做好了饭。我们这里讲究去坟地不空肚子,多少要吃点。众孝子也起身吃饭,人们准备着出灵的事情。

七点出灵,出灵前,要打开棺盖。让亲人们看最后一眼父亲。

取掉棺罩,人们慢慢的向下拉,打开了棺盖。我立马路上板櫈,看到父亲安祥的躺在棺材里,面容还是那么的慈善。我和哥哥从棺材里面取出放的十余瓶冰水。泪水止不住要掉下来,我敢忙下了板櫈,泪水是不能掉父亲身上的。这是规矩……

我扶着李真,李朦,李毛,徐婷……一一看过,然后听陈民安让哥用酒为父亲擦脸。一点眼睛,后辈福荣。二点鼻子,后辈高升。三点嘴巴,吃喝不差,四点耳朵,后辈福多,五点眉心,聪明灵敏。六点印堂,后辈吉祥。七点脸蛋,后辈无难。八点手心,为人诚恳。九点脚根。永世长存。

完毕,众人帮忙合上了棺盖。那刻我脑子一片空白。心中知道这是今生今世和父亲的最后一面。心中好迷茫。

时间快到了,我们孝子都出去跪在外面的路上。

队长民娃一看时间到了,就吆喝众人出灵。人们围在棺材四周,用手抬起棺材慢慢向外移动。

到了场上,用准备好的板櫈架好灵枢,人们忙碌的开始绑绳,由上年龄的百姓,三姓给绑着。

我让建军拿两条烟到坟地用。快绑好了,我们孝子都慢慢转身,有序的跟着我和哥哥后面向我的老庄子走着……

哥哥打着引魂幡抱着纸盆子(瓦盆)。我抱着相片跟着哥哥。

由于花圈等东西太多,孝子人数也多。前面走好远了,后面还远。

孝子是不能回头的,彦生哥提着火纸,一路走,一路酒着……

从家到坟地有二里地,路远,队长跟着灵枢,操着心。谁抬不动了就换人!

由于父亲生前体质好,有一百八十多,有病也没变瘦,加上棺木是三寸的最好的东北松方木,所以棺材很重。

我们走走停停,等着灵枢。

灵枢离我们近了,我们就走快点,不要挡了他们的路。

到了坟地,我们孝子都顺从的跪在两边那个不大的角落里。面向父亲的新家。

到了坟地,要上两个硷,年轻的小伙们你推我拉终于抬到了。放下棺木,一个个累的,呼呼出气。

上年龄的五娃,百姓开始给父亲暖井。就是用火纸烧着,在墓里烧,敢走寒气,故称暖井。

因为有棺罩,所以要等没有一点火星才能下葬。队长民娃给大家发着烟,人们说着,议论着……

二十六

一切就绪,人们前后用绳子从棺材地下绕过。两边用好劳力把绳子背在肩上,大家一体用力,把棺木抬起,取掉板櫈,棺木慢慢向坟里移动。

我们静静地看着,看着父亲的遗体被掀进墓穴之中。今生今世永不相见。农村讲究下葬不准哭。

棺木放好了,匠人把灵枢放在墓穴正中央,大哥过去跪着从抬木上面爬进墓穴里面,为父亲烧了地契,就跟我们盖房的手续一样,手续合法,是用钱买下来的庄子,父亲住进了新家。

下葬结束,我们男女孝子们才嚎啕大哭一场。这也是真的和父亲最后的决别。

老位家的表叔,过来给我和哥哥腕了孝,这边凤俗规矩。

人多,后面的都是自己碗。

事毕,我给父亲磕了三个头,做了三个揖。我泪流满面的回家管理家里事情。坟地上交给哥哥了。

二十七

昊天也争气,没下雨了。太阳也露出了笑脸。我旋着的心也落地了。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父亲老时下雨,出灵前又下雨。送走父亲到坟地,天就不下了。暝暝之中这就是老天爷的安排吧!

家里事情比较多,今天要招待送礼的亲朋好友。厨子在出灵后就开始忙开了。

我让永康去街上拉回了在曹宏家冻着的东西,家里要备几个人在身边,少什么东西,随时开车去买,家里忙的不易乐呼。农村过事,执事单以开,人们看着单子照做,上面写着十点开席。我从坟上回来也八点多了,人们忙前忙后。

向勇哥,永康都在外面等着,随时准备去买东西。

准备了65席,桌子不够,从街道租了30席,剩下的队上各户拿。

九点多钟,送礼的客人陆陆续续都来了,桌子板櫈也摆好了。

九点半端盘的邻里和侄子就开始打间了。就是吃点东西,不饿了才有劲端盘了。

十点整,准时开席,后来的再绪。

孩子们都忙着摆酒,发着可乐和雪碧。一桌一瓶七两半西风酒。一瓶可乐,一瓶雪碧。

天晴了,温度也在26度左右,还有点热。

开始出菜了,头道菜是洋芋片,里面有排骨,炸豆腐。

这菜在农村是菜头,人们爱吃,都赞不绝口。做的好,这就是厨子的功劳。人们议论着,说笑着。

有从西安回来的,一盘吃完,又去要一盘。妻子让厨子多准备了一大盆。最后所剩无几了。

头次开了53席,我大概看了以下,还有好多都没有来。

人们吃着,划着拳。

菜过四个,我和妻子,哥和嫂子。我们开始给大家敬酒,以示感谢。

十一点钟,向前,徐婷,田佳兴,姐和姐夫要走。三点的高铁票,姐和姐夫送他三个去高铁站。姐和姐夫就回西安了。我送他们到村口一一做别。

酒也刚敬完,又匆匆送大家。两个小时的水酒。结束了。

我和妻子又忙着收拾桌子,给厨子,端盘的,帮厨的准备了5桌。上酒上菜。

我让队长民娃通知明天早上谢厨子和帮忙的邻里相亲。

一切结束了。亲们都让我睡会。三天三夜没合眼的我,精神己到了极限。

我说:"不睡,再睡醒来到明天去了。下午还要去给父亲送火。"

我的亲们都坐在一起,劝说着母亲。现在剩一个老人了,孤单寂寞的日子怎么过。

下午我们去坟地送火。要送三天。人老了,安埋了,去了新家害怕,送火为他点亮路灯,有人陪伴。

我们就这样在家喝着茶,说着事。亲们都劝母亲想开点。

一切就这样结束了!

匆匆的来。匆匆的走……

亲爱的父亲离开了我们。永远。

父亲,您安息吧!

愿你和姐姐在天堂有个伴。愿你和姐姐在天堂无病无灾。愿你和姐姐常相见。

您的不孝儿子敬上。

写于二零二零年七月

改于二零二二年正月

作者:徐生斌,蓝田县灞源镇上村三组,喜欢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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