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焦岱初中上学的日子
卢永信
“携来百侣曾游，忆往昔峥嵘岁月稠”。回想过去，我的初中生涯所经历的那些不平凡的日子，却始终萦绕在心头，让人回味。
八十年代初的时节，小学考试结束已经好多天了，一颗期待的心始终悬浮在半空中，飘忽不定。那天门中堂哥去学校给我带回来我升初的最终消息。我快步走出门去，隔着石头砌成的矮墙看到了隔壁堂哥。“哥，你从学校回来了？” ，堂哥高兴的说: “你这次不错，194分呢” ，我兴冲冲的跑回家告诉了母亲。母亲掩饰不住内向的激动紧紧地抱着我，热泪盈眶。考试前，父亲就提前说过，这次我如果成绩不好，就回家帮助母亲干家务，不让上初中了。可我还是想继续上学啊。只要上学才能走出这个闭塞的小山村，实现我的人生梦想呢。看来我这不错的成绩上初中没问题了。我内心特别高兴，止不住偷偷留下了激动的眼泪。
时至今日，每当回想起小学毕业那一年发生的一幕，至今依旧印象深刻。那时我们小学没有英语课，小升初只考语文数学两门。记得去焦岱初中报名的那天，母亲语重心长的对我说:“以后的路要靠你自己走。要自己照顾好自己，今天我也不送你了，你就和同学一起去报名吧！
”吃过早饭，拿上录取通知书和几十块钱的学费，我就和同学徒步出发了 ，大约走了四十分钟的路程，到了焦岱社中也就是焦岱初中，我们那个年代都叫社中，我也不知道啥原因。那天，整个公社四周八乡的学生，加上送娃报名的家长，人特别多，校门口的路上被围的水泄不通。人挨人，人挤人。直到下午四点我才报完名，一口气没歇就才往回走，又累又渴的，以前没出过远门，这下来回要走近乎十里路没有车紧靠步行，两只腿就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刚进村口，碰到了骑着自行车准备去找我的父亲，他刚才县城回来不久，听我母亲说我报名好久未归，担心我，回到家没歇脚就骑车出门。一看到父亲，我委屈的眼泪都流下来了，，父亲抱着我焦急地问:“咋啦咋啦？受啥委屈了？” 我直呼腿疼，脚磨了个泡，走不了路。父亲把我放在二八自行车后座上，带回了家。
社中生涯，有快乐也有忧伤。开学第一天，我被分到初一二班。“铛铛铛…”上课铃声响起，同学们迅速返回教室，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之后，吴老师姗姗来迟，中等身材，瘦瘦的，颧骨突起，戴一副黑框眼镜，斯斯文文的。他开始做自我介绍，按着报名先后顺序开始点名，接着委派班干部，一字一板地念着名单，我环顾教室一圈同学们大都是陌生的面孔。
老师分配我作副班长，不可能呀？小学时当过小组长，从未当过班长，真有些惊讶，过后问了吴老师，他说是看照片和按分数自己挑选的，我恍然大悟，难道说我的照片照的很凶吗？我这副班长嘛！站着职位不干活，至多是给同学传个话，把老师的精神传达过来。好多班务事情都是班长在管理。我们班有的男生真坏。有次冬天，路上积雪特厚，路边的水渠已被冰雪覆盖，傍晚时分，天空灰蒙蒙的，早早黑了下来，我和同学去街道买东西回来，大雪继续纷纷扬扬地下着，到处一片白茫茫，看着是白白的路，我一脚踩下去，竟然踩空翻进了水渠里面，后面的几个大的的同学幸灾乐祸地耻笑我，气的我想骂人，可是手上擦破了皮，腿也摔的好痛，疼的顾不上理识他们。同行的将我从水渠里面拉了出来。我浑身上下都是污泥水，狼狈不堪。有次，有个凶巴巴的大我一岁的同学，在下课玩时，无故在我当胸一拳，把我打的爬在地上。后来，我才知道，那是过去家里大人们有过节，他才那样欺负我的。
那时学校食堂吃的饭菜很单一，需要学生自己从家里带面粉交给学校换取粮票。吃饭得凭粮票。每顿饭二两粮票。早上包谷臻就萝卜丝或者是土豆丝，下午糊豆面，也就是汤面，只不过人多锅大给汤里勾芡，放几片青菜叶子，熬的时间久了，面和汤混为一起，黏糊糊的，我们叫糊豆面。几乎天天如此。吃的时间久了，看到都有些反胃，十天半个月改善一次，吃一次油饼。
学生用的碗都是清一色的浅绿色洋瓷碗。吃饭时排着长长的队，有一姓潭的退休教师，身材高大，长相凶神恶煞的，手持皮带维持秩序，稍有男生胡乱拥挤的，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皮带一阵乱抽。同学们都很害怕他也记恨他，背地里时常骂他是一个魔鬼。碗一个接一个放进打饭窗口，假如你不瞄准看好，出来后你端的就不是你的碗了。明知道剩在那儿的不是自己的碗，不端就没得吃了。我有次拿的新碗，出来就变成旧碗了。干哭没眼泪，有苦说不出。人太多，太乱，也不知道是谁拿走的，没办法。后来饭碗被换了几次，也习惯了。旧的又变成新的，新的又变成半新的，周而复始。
初一时初来乍到，循规蹈矩吃住都在学校里面。初二时，似乎长大了人能了，面不全部交到学校了。我让母亲给我把面给学校交一部分，给学校门口私人开的食堂交一部分。换的粮票，学校汤面是二两票一碗不用交钱，私人食堂同样是二两粮票，但是得再多交一毛钱。可是比学校的饭菜好吃多了，起码清汤利水，汤和面分开着，上面飘着油星子，菜也多一点，青菜，豆腐，土豆片等，看着都比学校的稠囊浆子糊豆面强多了。最起码有食欲。
有次因为吃喝不均匀，我口腔生疮，舌头上都是红疙瘩，口腔内壁出了好多白泡泡，嘴稍微一动就疼。上课老师不知情，竟然让我回答问题，我哪敢说话呀！站到那里一动不动，想回答，嘴一动疼痛难忍 ，就跟个哑巴似的，嘴里呜哩呜啦的。老师也感觉很奇怪，随后让我坐下。
屋漏偏逢连夜雨呀！午饭竟然炸油饼。放平时，那我是真爱吃。可是此刻只能是干瞪眼，不吃也不行啊，不可能饿着。我就和关系好的两个朋友站在宿舍门口吃着，只见她们大口大口地吃着，看着都香啊！我呢？只得撕成小碎末往嘴里放，小心翼翼地嚼着，劲量避免碰到嘴里溃烂的伤口和舌头上的红疙瘩。尽管很小心，还是碰到了舌头上的疙瘩。突然眼前一黑，身体毫无力气晕倒在地上。朋友看到后，急忙把我扶起来，搀扶进宿舍，放置于床上。
大约有十来分钟，我睁开眼睛，眼前仍旧一片漆黑，难道我失明了？内心深处特别害怕，想哭又不敢，紧闭着眼睛继续躺着。躺了好久好久，我再次睁开眼睛，这次一切事物都看的清清楚楚的。心里也轻松多了。写了请假条给同学让转交给吴老师，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碰到熟人也不敢打招呼，嘴里疼痛不已。回家一看到母亲后，又是一阵大哭，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最后忍着疼痛，告诉母亲嘴里长了白泡泡，母亲立马带我去看医生，打了一个礼拜屁股针，吃着消炎药才好啦！
那时学校离家有些远，我就开始住校，一周回家一次。宿舍是那种大通铺，分为上下两层，床板一张连着一张，挨挨挤挤的。一个宿舍基本就是两间柴房那么大面积。床靠着两边墙摆放 ，中间是一个大通道。一进门，左边两层上下铺，右边两层上下铺。一摆子能住七八个人，一个宿舍共住二十多人。每当下晚自习后，宿舍里面热闹非凡，聊这的，聊那的，反正在宿舍里你就别想安心学习，就是闲谝聊天，放松休息的。有些勤奋好学的同学下晚自习后，嫌宿舍里面吵闹，夹着书本作业就去抢占老师办公室后面的窗台。一个窗台上可以爬两三个同学。老师在房间里面批改作业，我们趴在窗外做着作业，或者默背书本知识点。没有人大声喧哗，好像是约定成俗的习惯。待老师熄灯后，我们才怏怏离去，返回宿舍休息，前半夜还是吵闹声一片，后半夜宿舍里鼾声淋漓，此起彼伏。
社中后门外有条弯弯的小河，一年四季河水潺潺地流着，清澈见底。能看到河底的沙石，偶尔一群小鱼在深水区翻腾跳跃，夏天时，岸边青蛙呱呱地叫着，给这片河道增添了勃勃生机。我们早晚洗脸、刷牙、洗衣服、刷鞋、洗碗，全都在这里。冬天即使河面结冰了，学生仍旧迎着凛冽的西北风去河边，像是做早课一样，雷打不动。
男生用大石头在河边冰面上砸几个大窟窿，水露出来之后，我们也不怕水寒，继续再此洗漱，洗碗筷。每天早中晚的队伍犹如一条长龙蜿蜒盘旋在小河边，早上去洗脸刷牙，中午吃完饭再去洗碗，下午再去，不是洗碗就是洗漱。一天下来，这条小河边得跑上个三四趟。学校里面有水井，但是里面的水只对老师开放，老师们房间有水桶，他们用水是自己拿井绳从井里拔水。学生没有那种待遇，小河是我们学生唯一的水源，除了去老师房间喝水之外。
记得最清楚的是，学习方面，我最怕数学和英语课，数学感到复杂，英语以前没接触过，特别陌生。其他还好。我应该说对语文课兴趣大，有点天赋吧。我们的班主任郭老师，很有一套，讲课有趣深刻，听说他是重庆大学中文系的高材生，因故到我们这个偏僻小镇作了一名初中语文老师。也就是这个时期，我的语文水平有了大的提高和进步。当然，我也偏科严重，最后影响到高考了。现在想想都后悔莫及。
回想那个困苦的初中年代，真让人唏嘘！看看现在的孩子是多么的幸福呀！宽敞明亮的大教室，住宿环境好！食堂饭菜丰富多样！活在当下，我们更应该珍惜今天幸福生活的来之不易！
作者简介: 卢永信，陕西西安人，文学爱好者，作品散见各 大网站和微信平台，尤以散文见长，近一两年创作数量呈现不断上升趋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