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住在紫金山脚下的一个老街区中。街区很大,像一个小镇。上学前的大部分时光,我都是在这里度过的。清晨,温柔的阳光将我唤醒,传入耳中的除了清脆如铃铛的鸟鸣声,便是刘爷爷那抑扬顿挫的叫卖声。“柴火馄饨——”那自丹田而出,浑厚有力的吆喝,把我从“黑甜乡”中彻底拉了出来。我揉着惺忪的睡眼,透过窗户向楼下张望。只见刘爷爷那微微发福的身体。在馄饨挑子上的各种锅碗瓢盆间灵活地周旋着。他那张永远带着笑的脸在白色的热气中时隐时现。我打开窗,深吸了一口冬日户外的冷气,对下面大喊:“刘爷爷。”刘爷爷抬起头看见我,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仰着头说,”哟!是康康啊,还是老样子吗?”我又将冰冷的空气吸入腹中,喊道:“对!我爸一会儿付钱。”不久,我便看见刘爷爷用两只粗糙的大手捧着一只白色搪瓷大碗出现在了我家门口。刘爷爷憨厚地笑着,本就不大的双眼眯成一条缝和脸上的皱纹连成一片。爸爸送走了刘爷爷,我便爬上椅子,开始吃馄饨。馄饨升腾着白气,漂浮着碧绿的葱花、小小的虾米。汤的味道很浓厚,朴实,一口下肚便在食道上熨出一条道来,勾起沉睡了一夜的食欲。用匙勺舀起一只小馄饨,半透明的薄皮中隐约可见其中粉红色的肉,浸泡在乳白色的汤汁中,显得格外晶莹剔透。馄饨的馅虽然不多,但富有弹性,纯猪肉的鲜味与大骨汤的悠长的滋味相得益彰,像被提纯的大海。我将搪瓷碗还给爷爷时,刘爷爷正在往灶里添着劈柴。柴火燃烧着,发出鞭子抽打空气一般的响声。刘爷爷的脸被火映红了,额上沁出汗珠,露出辛苦但快乐的表情。爷爷发现我盯着他,便笑着问:“康康,馄饨好吃吗?”我将碗放入一个装满水的盆里,里面已有七八只大碗了。“您做的馄饨为什么这么好吃呢?”我仰着脸问,爷爷笑了,他指着正在燃烧的柴火对我说,“吃出来了吗?因为有烟火的味道啊!”说罢又添了根劈柴。几年后,我在书中读到了汪老的一句话,“四方食事,不过一碗人间烟火。”越过字与行的距离,我又重见那正在躬身向炉中送柴火的刘爷爷,又想起那被我遗留在紫金山下的一碗童年。
李老师说:
童年那么美好。如果把它盛在碗里,那碗得多金贵才配得上它!童年那么金贵。如若装进碗里,那么端着碗的人要怎样地小心翼翼,才护得住它!我被小卢这篇文章的标题深深吸引——《一碗童年》。读完文章,我也像喝了一碗鲜美的馄饨,久久回味。童年,可不就是我们玩过的游戏,吃过的美食,看过的风景,疯过的伙伴嘛!愿你我永葆童心。愿我们在人生的驿站中,常常有“一碗童年”可以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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