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滇西的记忆:消失的芭蕉寨
作者简介:
敝人姓康,名竹建,字叶青,属蛇,自喻“竹叶青”即是一条毒蛇,也是一瓶甘洌的美酒。拙笔一支,以求自娱。
往期美文:滇西的记忆:盈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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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云南西部的盈江县,与缅甸交界的地方,曾经有个美丽的寨子,叫芭蕉寨,它位于盈江的下游。

二十多年前,我在兵团当知青,曾经去过那神秘而美丽的地方。

进入坝中,一片又一片的芭蕉林,结满了一串串丰硕的果实,如果你想吃,随手就可以掰下一两串来,可你得小心,看撑破你的肚皮。

走出这一带的芭蕉林,在不远的缓坡上,一片生机蓬蓬青翠欲滴的竹林,又进入我们的眼帘,林中的竹楼依稀可见,袅袅的炊烟在徐徐的上升,鸡犬声也一声声的传了过来,哦!芭蕉寨到了。

进入寨中,三三两两的红男绿女,肩上扛着锄头,腰上系着砍刀和竹筒,从各个不同的方向,唱着婉转动人的山歌,向着自家的竹楼慢慢地走去,看见我们,家家的竹楼前都响起了;“宰龙!到我家来坐讪,来汲茶讪!”的热情招呼声,整个寨子里顿时充满了热闹的气氛,在这遥远的边寨,我们完全被他们淳朴的热情感动了。

傍晚,寨子里的老支书,在他家的竹楼上,给我们安排好了住宿。

一天的行走,我确实感到累了,歇了一会儿,拿出笔记本,正准备把今天一路上的情景记录一些下来,大妈就来招呼我们“进毫了”(就是吃饭了),于是我只好停下笔来。

晚饭很丰富,不仅有蔬菜,有鱼,还有傣族和景颇族特别喜吃的烤牛肉干巴,我们一边烤,一边舂,一边吃,那香酥酥的味道和别具一格的吃法,真是另有一番风味。大爹还拿出自家酿的米酒来招待我们,席间,我们还有幸品尝到了一种野味,不知是什么动物的肉,真是好吃极了,它的肉质真是太嫩了,味道也非常的鲜美,简直胜过了高级厨师恰到火候的“肝腰合炒”。

大爹告诉我们说;“这是麂子肉,是寨子的岩龙今天在山上地里劳动时打到的,听说你们来了,特别多送了一些过来”。

大爹还告诉我们说,在我们这个寨子里,不管是谁家,只要打到了大一点的野味,除了猎物的皮毛和头颅属于自己,皮毛交售国家,头作为纪念,其余的肉类,按照寨子里有多少人家,就把肉割成多少份,然后一家一家地给你送去,让大家分享他胜利的果实,也是猎人最愉快和骄傲的事情。

听了老支书的话,我看到了一个坐落在深山老林里的民族,他们的淳朴和可贵精神,令我颇生了几多感慨,在我们今天的社会,那些唯利是图、利欲熏心的人,和这里民族的精神相比,是多么的渺小和可怜啊!

夜色笼罩着了整个山寨,月亮悄悄地挂在了树梢,夜来香散发着一阵一阵透人心扉的香气,我们盘膝坐在竹楼上,喝着清香可口的山茶,和老支书一家亲切的交谈着。

夜色悄然的降临了,寨子中央几棵茂盛的大青树下,燃起了一堆红红的篝火,整个芭蕉寨的小扑沙和小扑冒,兴高采烈地走出自家的竹楼,他们有的敲起了象脚鼓,有的敲着芒锣,有的吹着葫芦丝,有的吹着竹笛,从寨子的四面八方汇集在这里,围着篝火,尽情地欢乐。

姑娘们跳起轻盈的孔雀舞,小伙子们挥舞明亮的砍刀,跳着“闹目”时的舞蹈,不时发出“欧——欧——”的欢呼声,随着欢呼声,一阵阵的枪声时而响起,清脆的枪声在莽莽的山林中震荡回响,就像一声声美妙的音符,子弹的曳光像流星般的划闪过夜空,像节日的礼花,煞是好看。

人们喝着竹筒里的米酒,尽情的笑啊,跳啊,唱啊,看着这一幅幅动人的情景,喝着芬香的米洒,分享着他们的欢乐,我的心真正的醉了。

再见了,美丽的芭蕉寨,明天你将是什么样子呢?

苍海桑田,时光飞逝,当我再一次来到这里,寻觅梦境般的芭蕉寨时,可是它,却消失了,消失得无踪无影。

这里已经变成了一个规模不小的水力发电站,轰轰地电机发出一阵一阵令人烦躁的声音,在山谷中震荡,取代了昔日优美婉转的各种鸟鸣及姑娘的歌声。

一座座水泥堆砌的建筑物,零乱的,无序的,极不和谐的在这青山翠绿中突兀,就像一位身材姣好、面容清秀的少女,突然脸上硬生生地长出了几个疽,让人极为惋惜。

我不明白,现代化的发展非要糟蹋一位清秀的姑娘来换取吗?我更不明白,在这个几乎没有工业和矿产开发的地方,还修了两个电站,致使电力严重过剩,不得不让其中一个电站停产关闭。这不仅是一种资源的浪费,而是对大自然的践踏。是无知吗?还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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