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抚摸我陶土上的名字
o扶殇
山上
山上
一个孩子
模仿鸟
吹着口哨
隔着河流
山下
一个喇叭
用声音
演义
小天地和大世界
把歌星
送上山
这其中的距离
隔着心和云
的万水千山
唱吧唱吧
你们的吆喝
口干舌燥
我在山上
不等风自来
吹响天籁
像一个孩子
走走停停
我等歌来
唱我
寨子
寨子
隐居深山
隐藏在一座城市的下面
如同
隐藏着一个世纪的黄金
我看见的寨子
在河流边
在悬崖下
在草垛旁
像一块安静的石头
坐在小麦、玉米、油菜花和蜜蜂嗡嗡的
内心中间
用鸡鸣犬吠梳头
用炊烟淡泊洗脸
濯足
用一把蓝洇洇笑盈盈的柴草炊烟
用庄稼难舍难分不离不弃的骨头
生和死都
交给石头和土地打点
寨子很寨
不会吃
传说中的盖碗茶
不会交出身体
交换钻石
只懂交出性命
换取米面
和日子烟薰火撩的眼泪
寨不是难言之隐
如同看不见的鹧鸪
心安理得
波澜不惊
乐享天年
每天喊一句不变的誓言——
太板扎啦
我的头顶为我举着一根白发
不是降旗
我的头顶为我举着一根白发
证明
骨头和时间的桀骜不驯
这一路上
此行不虚
我知道
它从足心
一路踢踏
迎难而上
舌腭上高举过
困顿
迷惑
时艰
犹如旗帜
见证
多少趔趄和踉跄的步伐
不是饥馁不是食不果腹开出的证明
一根白发的心路历程
搜索过多少
历史、诗歌和世界的枯肠
我的头顶为我举着一根白发
晒一蓬茅草的岁寒寸草心
晒未亡人才思敏捷风流毓秀轻如烟云
晒内心荒芜风起云涌山高水长弦可断筝
我的头顶为我举着一根白发
就如天空举着
一朵云白
从世象中
殊出
明天的蛋
如果孵不出
就将被打烂
我的脸上写满悲悯
像南海变幻的风云
我的脸上写满悲悯
苍天
苍生
他们的关系
不过是俯视与仰望
没有更多了
难道谁敢潛越
这茫茫之野
海和风
谁能证明谁更有力量
风和海秀肌肉秀死亡
光站出来
让世界和事物静悄悄瞬时里变色
看不见的海平面抬高
磁极动荡
所有的身空里装满暴力
它们想用打炮的方式
看一场星光视觉大宴
没什不好
我的脸上写满悲悯
像乌云
涂遍这个世界的角落
吹落像泡沫鲜艳的旗帜和衣裳
大海在寻找那个已经诞下的儿子
用盐和咸为世界擦去眼角的泪水
扛起枪
我们的战场不在这里
在远方
在海和天空翻滚过的所有地方
在雷庭和心脏敲打钢铁的地方
世界看不见自己脸上绣出的青苔和铜绿
这个世界的裂纹从钢铁铸就的臂膀开始腐烂
一发而不可收拾
一堵墙就是我们自己埋葬自己的家乡
我的脸上写满悲悯
写满枪炮和树枝投下的阴影
当飞机模仿一只鸟飞过太平洋
它的影子瞬时被浪花擦去
坚硬无比的钢铁的翅膀
原来只是一堆废铁
他们的希望和憧憬就踩在脚下
像泡沫潮涌
必将被埋葬在
风起云涌的乌有之乡
我不敢仰望天空的空
你望向天空的表情
多么像我望向月亮
她望向远方
请允许我望文生义
就一小会——
一个女子手握车票
这是我看到的嫖——
车开过来了
又开过去了
你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想像有多贫乏
干巴巴的像首诗拧不出一滴水
我折解一个汉字“嫖”
陌生人
只是想和你分享个故事
一个男人把嫖作为进行时
在性后面刚加了个ing
警察就来把他带走
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开除。闹离。一贫如洗。抑郁而绝。半年
他死时离退休还有一步之遥
法典上没写
嫖不是违法
是死罪
我望向月亮的时候
他们盯着我的裤裆
因为涉嫌
私藏枪支
我乖乖投降
请审判我吧
用正义的眼神
因为我无法交出武器
我不敢仰望天空
因为它的蓝太高太逼真
像巨人的眼睛
低下头来，我看见——
月亮下奔跑着一群无性的人
多么像是
一群低空飞行的灰尘
下山
仰望过的
留在山上
迎我上山的梯级
现在。送我下山
风，拍过灰尘后
踏歌一路
半山遇见个长者
望着岩上向下的水珠
聆听绝响
他和水滴同时模仿了树枝
和鸟白的清唱
一只褐蜂跳着舞
好像
冲我而来
突然转身
奔向另一只
它们的爱情
多么像似挣扎与搏斗
笑过我
身前身后
灰尘洗过黑鞋
千叶拭过目光
和霖语交换过眼神
对着大河
如果要唱
必将
遍地都是山岳沟壑
遍地都是块垒诗章
白云在山下等我
星空日月
大地沧海
在山下等我
落叶一程
好风一路
现在
我下山
和树木同道
仰望过的高
穹尽头顶
我把它们
孤零零地留在山上
奔赴的姿式
多么像是
一条自由转身的河流
我摸过人间的天花板
我摸过母亲
女性秘密的身体
人间至高无上的天花板
如裂谷带着种子
如天空带着雷庭
如盲者带着沼泽
所有的露水、眼泪和屈辱
布施人间
我现在要用它
骂世间浪荡不羁的狗
缺心少肺的人
狂妄自大的猪
滥施淫威的兽
招展如旗所有云的假象
开口如同无言
隐痛像风哭诉
只有，再次聆听
天空沉默的绝响
我摸过人间的天花板
犹如抚摸过
有毛无毛
所有智者和圣人的秃头
遥望爱情
藏在角落里的一首诗
隔着一帘烟雨望我
爱情是一叶小舟
爱情是一片叶子
像青春一样漂泊
它望我青春
我看它老去
一穗青苞谷上的红缨络
一棒老玉米上的黄金壳
都是沧桑
都是遗落
从过去到未来
从未来到过去
一封信
只是短短的邮程
却仿佛经历了很长很长的跋涉
不用猜
像一朵花
早已谢过
云书之锦难托
一首简单的小诗打开
翻看它的不是红颜
是过去
也是现在和将来的那一个
惟一的我
二十岁真好
竹叶青梅上的密纹唱片
没有刻度
每天都在升华爱情的蠢蠢欲动
没对象
那时未婚
写下的情话
其实不是对谁诉说
是一个我
对着一面镜子
向另一个我表白
指认身边的娇好
每一个懞懂好看的酸木瓜
我都想对她叫一声亲爱的
隔着
岁月遥望
每一秒呼吸纳新吐故
生命就出发在永远的路上
爱情是一牧邮戳
那一张邮票送青春一程
就被激情剪彩
贴在
尘封集邮册上
密密麻麻的光栅栏空格着草绿
像惊鸿的一瞥
像羞赧的霞色
一把火
让绿邮筒将所有的信丢失
让思念徒步去翻山涉水
越走越远的两个人
有着同样的名字
一个向东
一个向西
他们奔跑撒欢
一路上走走停停
仰望高天大河
俯看翅膀毡棚
像风追赶羊群
像云流离失所
带着流光溢彩的眼神
和波光鳞鳞的天空
各自回到了
神往的家乡
翅膀
我以翅膀和
一根羽毛的名义请求
人主啊
不要爬太高
在你的头顶
让个位
让它就这么一直空着
为什么呢
别忘记羞辱过
又亲吻过你足踝的草鞋
让它成为一个屋檐
最后的
避难所或
空港
让风雨路过的人都可来住住
如果你不认可神。位。
你可以说它是一双翅膀
赖你飞翔
如果你是圣君
你就指认它
是诗歌和太阳
请抚摸我陶土上的名字
挖一座坟
盗宝人
这么小的人物
请把你的脏手拿开
还有
气势汹汹的火把
考什么古
你眼中的黑
喝过什么酒
难道想薰翻
这么大一个天
兑换什么黄金
黑市上典当过的陶——
我的师傅兄长
是你祖先
请抚摸我陶土上的名字
鱼骨和波涛的花纹
难道不足以让你
畏而敬之
天快亮了
你盗墓的锄头
碰到了我的祖宗
这壁画上的神
在用
斜睨的男根看你
回去吧
回去睡觉
顺便洗洗
茅坑石头下面
数不清的黑钱
铜绿再锈
你就再握不住
一把骨头
请抚摸我陶土上的名字
所有的烟薰火燎
早成就了一双
看破时间黑潮的鹰眼
何况于你
轻过尘土
所有的火写在脸上
这是九五至尊的圣土
诞下中原
如诞下
马厩中的佛佗和月亮
许你一颗
你认为微不足道的露水
拿去吧
去到卢浮宫
那里的什么世界名画
贼眉鼠眼的无价之宝
要什么可兑换什么
除了
自由女神
那顶虚无飘渺的帽子
他们说
那是什么
石头造就的王冠
疤痕
苦难的印记如何磨灭
我的身体上刻着僧侣的疤痕
我在童年的地方徘徊
一次又一次流浪
苦涩
背负着一整个大海
大千世界
我看见的骄傲都在乞讨
我看见的施舍如同剜肉
我看到你们无法看到的割肉疮
而这割
不是舍
刻满毫无知觉的冷漠和麻木
炫耀着最后一点
微弱的希望之光
一座天堂饥饿
高山和大地却炫耀它的富有
恒河之沙增多
他们以为拜神力所赠
海平面抬高一尺
他们看不见
灭顶之祸的谣言
我的身体上刻着僧侣的疤痕
不要向我施舍眼泪
不要向我施舍爱情
不要向我施舍经典
爱情和眼泪已千疮百孔漏洞百出
经典上布满灰尘的屈辱
我乞讨
只是为证明世界的富有和乌有
人们的白眼像狼
狼群从不内讧
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人啊
我向你们乞讨什么呢
我看见你们一无所有
只为证明一息尚存
还要向世界布施什么政教和诗歌的烟雾
我的身体上刻着僧侣的疤痕
我布施
我乞讨
在这两者的身上
我抚摸过的你们
身体里常常传来一声尖叫
施主
我用头顶的疤痕向你证明
世界的口袋坏了
除了沙
你们什么都不能抓住
向天空里淘金币
那是太阳
一整座压在你们心上的富矿
掏空了
你想证明什么呢
难道想证明
你是流着眼泪的穿山甲
已穿越过千山万水
有鳞无鳞都是你们宰割的对象
杀死我
就如同
灾难收割你们
诋毁我吧
用你们手无寸铁的奖章诗歌和宣言
死在这些事物的面前
你们最后会好过点
我的身体上刻着僧侣的疤痕
那声尖叫是最后绝望的水滴
隔空吹来的何止是风
何止是痛
何止是死
是苟延残喘的绝望
拿什么诗布施
我不收
那是你们渴死的欲望
在海上
梦的指引:神是一群意志坚定的人
“满山遍野的人
往山上赶
说是要见毛主席”
父亲说着话
为过去的梦引路——
“人山人海
一茬茬
像地里不停长出庄稼
我没看见主席
最前面的人
很小
菜籽般大小
风很大
抬着主席上山……”
这是1996年重阳节的父亲
在向我讲述他昨晚的梦境
他并不知道1976年9月9月是什么概念
我问他
“后来呢”
他说：
“没赶上
人太多了
我挤不到最前面
打算出把力
后来他们走远了
我
就从山上下来了。”
金字塔
人类无法承受的虚空
叫做孤独
人们无法直视的内心
叫做虚空
空气。阳光。如此重要
他们享受着这摸不着看不见的性命
却无法命名
仓颉造就一个不可理喻的字，叫神
望文生义——
左边穿着半截衣裳，右边是太阳伸腰欠身
一个字而已
像光之箭
亮瞎眼睛
他们不能
不敢
挣扎着抗拒
把头抬起来，望向比星空更远的地方
像深渊一样的虚空
像蛇。恐龙蛋。咸海水。鱼化石。像像
影射内心——延伸到天际的荒芜
在物质的洪水中挣扎
欲是
渴死的海
人类无法仰视虚空
就像
无法直视内心笼子里的困兽
无法仰望诗
无法仰望太阳
毁了箭戟吧
把青铜拿去
铸成翅膀
神只拥抱泥土和沙
过去的智者在海边
千万次用沙堆砌神形
至愚者不蠢
把山雕刻成佛
供河流日月山川
瞻仰
跪拜不是顶礼
是让你踩着的泥像
学会长高
足以支撑和
举起你。而不是听任一个人
踩着人塔
登上
最高的峰顶
这是埋葬你的泥土
也是升华你的泥土
这就是虚空中
金
字
塔
全部意义的所在
汉成帝喜细腰，唐明皇喜肥豚，我喜你们从未喜欢过的你
典当寂寞就可换取一些掌声的碎银子
隔着贴金的门楣和烟篆吹息的香炉
我看见戏服和水袖朝拜过的金銮高高在上
他们唤着你乌有之名
你自己向自己喊出平身
灰尘和文字纷纷掉落下来
重拾丝绢和白纸的举重若轻
诗歌如鱼骨鲠在喉
工整的句式打散，在阳光下重新分行、分蘖
开出花来
烟之外
唱词和念白之外
被典当了的诗歌
束了束腰身
刚刚好
能填得下
灯光照亮的要求和
空 格
是谁一不小心
一头
撞在韵脚心律不齐的南墙上
抬起头来
看到一轮满月
愰惚间
诗歌又回到了
仿佛的唐朝
月亮下
风劲吹着魏晋埋没的骨头
我用月光
洗了洗耳朵
你顺便
用蛙声虫鸣搅起的
月亮的影子
洗了洗手
杜甫之死
在最后的舟中
用流水写一首
诀别诗
老眼昏花的河
被他看成大海
最远的天上
他看见尧和舜在
结
网
织一双草鞋
胸臆间尽是大风
拍打肺腑
他在努力
用一首诗
做着
文字的咳嗽
雕刻着
半璧
白玉的骨头
天地间
大风隐隐
像一只
草船
借来了铺天盖地的箭
借来了东风
笑过周郎
又笑赤壁
赤裸裸的天空
生下一朵白云
在海上
又让他陪着一朵黑云死去
天地间一叶孤舟
如同簑笠
盖住他
头顶的茅草
雪落塬上
吹过的埙
举着号角
有伤
这一夜注定
月黑风高
那不死之心犹如眼睛
高过万千广厦
举起了
满天
恩义的星斗
莫言
莫
言
好吧
满耳灌进风声
我泼油太多
且炸一炸
诺贝尔的翅膀
误会太多
文章犹如纹身
所有蛹颂
露湿华章
提头来见
阿瞒打开快递
好一个诈尺
盯一双
飞眼
许你惊魂未定
犹如国祚
至今未写小楷
或可称许
橘颂
屈先生
不打成招
我改三千两字
国殇
抱政
横抱在怀中的诗
画中人
在哄睡
一只
乳房
月光
银子般流淌
扶不起一只 醉觞
这天地间的酥油
点燃
香香的灯火
如灵魂跳动
又次第挑灯
点亮
远处的雪山
近处的
牛喯马欢
遍地鲜嫩的咩咩
画中画下的饼
又瞅了瞅
怼过饥饿和苦难
何须稻菽
这野天野地里
何须食粮
拍拍空空的行囊
幸赖
皮囊中
有
酒
赶一群牛羊
去往天边
犹如抱政
我把汉白玉的牙齿
放在台阶上
喜这副石狮的好嘴脸
盯着天空
在看
哪儿都不去
我们去
朝歌
致敬人间
才发
又看
一则短信
如同密电
原文鲜活——
立强约诗。绕过天花板。另投。敬告雪也
仿佛革命者
又炼
烈火焚身
视若
等闲
焚不尽的好文章
即便
片甲不留
足珍
让日光
又一次瞎眼
我早已准备好花火
等错过的生死
又见
再一次点燃烟花
只为证明
不离不弃的誓言
再见
敬致陈延庆
又见曹操
小人物休想
暗渡陈仓
小人物
能写诗
何须奢谈
什么正能量
如果负能量足够好
你可投靠秦国
再次
弄一个声东击西
你摆下
的文写
不过
石头阵
乃尔
因住东吴
也困住了
一条河
和蜀相
小人物一露相
天下
都是
残棋
简介如同至高无尚奖
写诗
获得小奖
轻如鸿毛
所有的奖章
奔向我吧
和我的简介一个板块
我将称你为至高无尚奖
简称
鸟奖
致立強
拿去吧
这是你我催生
诞下世界诗歌的骨头
它必将
不属于你我
从黑暗中来
再不会走在
通往黑暗的路上
负重前行
所有轻飘飘的月亮
照过鬼影
笑世界之诗
如同尸首
堆山塞海
留一个背影
让沧海横流
你我从不担心
抽根烟
何妨向偌大太阳借火
烧掉的
不过是眉毛胡子
立则强
是为传世的圣土法则
讲什么适者生存
只有蠢货才会削足适履
不破不立
你我不是破罐子
打碎一个黑陶罐
其实我们并不想
毁了世界的家当
别过又见
你我都是维纳斯
断过
一只诗歌
十个
血淋的手指
无妨再搭上
一条臂膀
【作者简介】扶殇，原名：王佳华，1971年生。有作品载于《星星》等刊物，著有诗集《蚕歌》《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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