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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川记忆】再见李家塔,再见铜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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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9.06 陕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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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9月7日(星期三)铜川市 不限行
再见李家塔,再见铜川!
作者:李如平
01毛主席语录 我们的党是一个伟大的党,光荣的党,正确的党!我上学了,一年级二班,两本书,语文,算术。语文第一课就是毛主席语录,全文二十四个字,刘老师带领大家一个字一个字认,又一遍遍在黑板上书写,撇,横,横,竖弯钩,小碎娃伸出右臂,食指在空中虚写,口中同时念笔划,天天如此,使我们掌握了汉字书写的正确笔划顺序,直到今天仍在受益!
陕西省铜川矿务局,李家塔煤矿小学,这年1976年,我成了小学生。一年级的萝卜头,二年级的打酱油,三年级的往后退,四年级的排成队,五年级的最高贵!每个碎娃都会的顺口溜,萝卜头就萝卜头,谁不是从萝卜头长大滴!
花布小书包,两本书和作业本,一杆铅笔,口中念着a.o.e.伸手比划竖弯勾,本上写着1+2,萝卜头的学习生涯开始了!
02放学了,屁股后的书包和我一起欢快地跳跃,从东新村的学校到一食堂下的家,一路下坡。一排一排的工房,家家户户搭建的厨房,小院,见缝插针,留下的路一米有余,所用的材料也是五花八门,半截子木头,油毛毡,破砖烂瓦每一样都恰到好处地发挥出了最大作用!
拎着铝制饭盒,揣着小心思,又一路上坡,穿过小街,灯光球场,五层楼高的工人集体宿舍,来到父亲工作的机电车间。趁着父亲吃饭,拉开他的工具柜,找啊找啊,终于找到一个二分硬币,哈哈,心想事成!小萝卜头买零食的愿望实现了,蹦蹦跳跳地跑到小街,一小杯炒得焦黄的红苕干,唇齿留香保持到下午放学。
矿区的傍晚,炊烟袅袅,风箱声嗒嗒,高硫煤燃烧产生的气味,呛人肺管……晚饭吃面条,宽裕有时间,不慌不忙,灯光下,一家人其乐融融!
晚饭后,哥哥,姐姐轮换去担水,母亲忙着抿袼褙,一片片铺衬,刷上稀面浆,贴在木板上,一层,一层,阴干凉透就开始裁样,纳鞋底!父亲坐在灶前,“呼嗒,呼嗒”,风箱抽动推拉,灶中火光映照在他清瘦的脸庞上……
03哥哥挨揍了。母亲纳的鞋底,结实耐穿,但扇到屁股蛋上,也真的疼!起因是哥哥和他的同学偷偷跑到陈家河矿后沟游泳了,自以为聪明的哥哥面对母亲的责问,还百般否认,母亲用指甲在他胳膊上一划,呵呵,一道白印出卖了他,不出意料的一顿鞋底炒肉!!!!!
没挨过揍的童年是不完整的!哥哥挨揍事件没过几天,父亲上四点班,我去送饭,这次没找到硬币,一卷沉甸甸的保险丝进入我的口袋,换来的是父亲的巴掌问侯!那时沒有空气开关,老式的瓷盘闸刀,保险丝熔断后找不到保险丝的父亲暴跳如雷……
我上二年级了,会打酱油的二年级。姊妹五个,一家七口的日常三餐是母亲抹之不去的愁,0.179一斤供应的粮食,学生每月27斤的供量,再精打细算,正在抽枝疯长的年纪,吃饭成了问题。洋槐花开了,白嫩嫩,一串串,压满枝头,整个矿区都动员了。在洋槐花香甜的气味中,边捋边吃,喜悦的心情和塞的半饱的肚子,打个嗝都丝丝甜味!晚饭不用问,掺着面粉蒸熟的槐花,沾上蒜汁和酱油,我能咥两碗!
04“工人娃偷麦子咧,工人娃偷麦子咧”,观音堂的农民在高坡处声嘶力竭地呼喊着,沟底下的碎娃们慌忙逃窜,匆忙中也没忘掉手中攥紧的麦穗。
河边的小树林里,现成的枯枝碎叶,生一堆火很容易。碎娃们把麦穗扎成小捆,火焰燎去麦芒,急慌慌在手里搓动,一粒粒青中带黄的麦籽透着那一股焦香。张开嘴,一下送入口中,“吧唧吧唧”咀嚼声一个比一个大,脸上五花六道的黑印,颇像一群馋嘴的花脸猫。
欢乐总是伴随着痛苦。班里黄海军同学的父亲不幸遇难,少不更事的他手捧父亲遗像木呆呆走着,身后的姐姐搀扶着一夜白头的老母亲悲痛欲绝……
我上三年级了,贪玩的本性未改。父亲看在眼里,急在心中。命令我学着打算盘,私塾学历的父亲能写一笔漂亮的钢笔字,还会修理风箱,左邻右舍没少请父亲帮忙。一字滚绣球,九规算法,父亲循序渐进,慢慢地我从一规到九规熟练有余,后来,邻家大姐姐还请我去教她打算盘,代价嘛,就是一小捧瓜籽,哈哈,知识就是力量,知识能代替金钱,小小的我,口中留香,心里自豪!
秋季开学,我戴上了红领巾。买红领巾要三毛钱,母亲痛痛快快给了我,又奖励我一本新华字典,望子成龙的母亲心中有着大大的期望!
05北京人今晚来矿上演出!这个消息像疾风一样刮遍沟沟坎坎。潘家河,一百孔窑,桐树沟,西山……天刚黑,坡上沟下,工房,窑洞走出的大人小孩,男女老幼汇聚成股股人流,涌向大礼堂前的灯光球场。临时搭建的舞台在聚光灯的照射下宛如圣境,台下的观众,兴奋的眼睛冒光。北京,多么神圣的地方,北京人,光环自带,北京人唱的歌,那就是天外之音……
潘家河的水在流淌,拉煤的电车日夜穿梭。王石凹矿的蒸汽火车,满载煤碳,源源不断地奔向西安霸桥电厂。
秋天到了,山上的柿子树,核桃树结满果实。少年们又坐卧不安,蠢蠢欲动!三寸长的铁钉,尖端处烧红敲扁,折弯,二公分长的刀刃,里厚外薄,像一把刃口朝外的小镰刀。核桃刀,偷核桃的必备神器,人手一把,行动!
懵懂少年欢乐多,核桃树下屁股蹲!躲过农民伯伯的眼睛,有人上树摇晃枝条,有人在下面捡,枝头高的用土坷垃砸,蹦着跳着,“扑通”树枝断了,掉下的少年呲牙咧嘴,捂着屁股唉呦唉呦……逃到僻静处,急享胜利果实。核桃刀插进青核桃,用力一扭,滴着汁液的白白嫩嫩的桃仁吃进嘴,脆脆的,甜丝丝,淡淡微香……不行了,找纸巾,口水出来了!
福兮祸所倚!一到学校,经验老道的邱老师问都不用问,“你,你,还有你,站讲台上”唉,嘴上洗不掉的青紫色啊,罪证如山,难逃法责。叫家长,写检查,逃不掉的鞋底炒肉……
06秋去冬来,寒冷的北风席卷着大地。灰暗的天空下,山坡上光秃秃的,杨树,桐树,槐树啊叶落枝枯,电线杆上的电线呜呜作响,整个矿山显得那么萧瑟,荒凉!
寒假来临,我去铜川叔叔家玩。叔叔在三里洞矿工作。位于青年路的家里,面临公路,背依山梁,山梁后就是去东坡矿和王石凹矿的铁路。“咣哧,咣哧”喘着粗气的火车艰难地爬坡,返回时重载满列,刹车声连读不断,闸瓦发烧,车轮冒出一片片火光…
我和堂弟去公园玩。沿着漆水河畔的二马路边玩边走,一不留神,头上的军帽被个半大小子抢跑,可恨的是他竟然不跑,不紧不慢走开了,唉,人小力薄,打不过他,忍了!
这天下午,我又去看火车。说实话,现在的高铁,动车,时速350公里,美观大方,但在气势上真不能和蒸汽火车比!蒸汽机车雄壮磅礴的气笛,威武庞大的机身,驶来时大地都瑟瑟发抖,真的是撼天动地,霸气十足!
一列开往东坡矿的列车正在驶来,上坡,车速不高。蒸汽机头喷吐着黑烟,长长的车厢看不到尾。铁路边,一个穿着蓝大衣的男青年,肩上背着黄挎包,不停地问车尾张望,看来是准备扒火车。列车驶近,青年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两步。
车头驶过,一节节车匹一闪而过,最后的守车就在眼前。青年顺着火车前进方向急跑,和守车平行时,脚下发力,猛一蹿,伸手抓住了守车尾部的栏杆,但是,脚踩空了,青年失去重心,打了个滚,身体重重地摔在钢轨上……过了好大会,他才慢慢起来,一步一挪离开了!
07过了正月十七,开学了。每逢开学季,母亲都发愁。父亲是地面工,工资没井下工高,姐弟五人的学费让母亲没少为难!小草出芽时节,父亲趁歇班跑到陈炉镇买回一头小猪仔。黑灰色的猪仔,短小尾巴还打个弯,姐弟们嘻嘻哈哈地看着它,同时,剜野菜的任务母亲分配给每一个人,别看我是老小,跑不脱的。
又到星期天,抓紧写完作业,挎着荆筐,我和邻居范大伯一起上山剜野菜。山坡上,残存的苞谷杆子一拃高,东一颗西一丛的灰灰菜,叶子上细细的碱粒,泛着紫色。老少二人,心无旁骛,一心一意地劳作……
父亲利用工作之便,焊了一个小筢子。猪仔一天天长大,苞谷面混着野菜煮熟的饲料它也不嫌弃,吃得滚瓜肚园,吃饱就卧地,嘴里哼哼唧唧嘟囔个不停。我没事就拿小筢子给它挠痒痒,猪也懂得享受,见了我就扑通翻倒,习惯性地肚皮朝外,嗨,挠痒痒上瘾哈!!
上四年级了,少年的心逐渐狂野!我带上了二道杠,红红的二道杠,中队长!骄傲啊,自毫啊!唉,膨胀的野心没两天就被父亲一顿胖揍打回原形。
矿上添了新玩意,就是到傲北矿的送人车,类似小型的火车车厢,没有门,进去是面对面两排木头椅子,小孩子挤挤可以坐三个人,大人嘛,两个人正好!一节三箱,属于矿工的通勤车,定点发车。从此,逢星期天,就去坐,乐此不疲!再往后,胆子更大,傲北矿的绞车也敢去挤去坐。
屁股上的青瘀让我痛定思痛,告密的小人,绝交!绝交!老师来了都不管用的绝交,一辈子!!!!
08春节到了!大礼堂前的灯光球场特别热闹,矿上举办了多种娱乐节目。身为男子汉,我立即加入玩具枪打靶的队伍,三枪三中,换得一张粉红色盖有章的纸片,拿到广场北边楼下的新华书店,兑换了糖果和摔炮,大过年的,心里那叫一个美!
大礼堂和灯光球场是李家塔矿的政治和文化中心,除了露天电影,学校组织集体去参加公判大会,印象特别深刻!礼堂的柱廊下,并排摆放几张办公桌,罩着黑色的桌布,矿保卫科领导讲完开场白,宣布把XXX等押上来,立刻有人撤换桌布,白色桌布一铺,硕大的国微挂在廊柱正上方,全场顿时寂静。“现在宣布会场纪律,一,严禁拍照,二,严禁喧哗……”,说实话,除了矿宣传干事手中的照相机,工人谁有那个条件?武装民兵如临大敌般分列主席台左右,身上的子弹袋和五六半倒是百分百的真家伙!几个哈怂被当场逮捕,宣判,押送到铜川七里铺公园山后的监狱改造!老师,学生,职工,个个心惊胆颤,大会起到了杀一儆百的威慑作用!
考试结束,等待放榜的时间,我又干了一件壮举!和发小再次坐送人车到了傲北矿,游玩结束,准备回家时,我临时起意,扒上了去铜川的火车,有惊无险到了叔叔家。叔叔通知父亲后,我就放心大胆住下了。过了几天,父亲和大姐来了,这次沒揍我,说是中考成绩出来了,我顺利考入矿中……从我这届起,考上的上中学,没考上的升六年级,小学五年学制的时代结束了!
09我上中学了,走在上学的路上,看到那些带着红领巾的小学生,不由的打心里轻视,暗道一声“小萝卜头”,全然忘了自己在高中生眼里,依旧是萝卜头一个!
上马路的井架依旧高耸,一车车煤碳不停升井。王石凹矿的火车还在拼命奔跑,矸石山日益增大。但是,矿区发生变化了,经过几十年的开采,煤碳储量告磬,不断有人调往榆林,神木,听说那边露天开采的优质煤出口日本……整个矿区人心浮动,待业青年无所事事,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前途担忧!
哥哥上初三,和一帮孤朋狗友整天不知天高地厚没少闯祸,惹得母亲次次
垂泪。积劳成疾的母亲病倒了,在王石凹矿住院。中午放学,大姐苦着脸告诉我这个消息,让我请两节课假,把躺椅送到医院,供陪院的二姐休息用。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上了两节课,请好假就背着躺椅出发了。下了送人车,爬上选煤楼那陡坡,吃力地走到绞车站,正逢下班高峰,绞车上人满为患,等了两趟,绞车上上下下,依旧挤不上去。无奈,咬咬牙,继续背着躺椅攀爬一两百米的阶梯……终于见到了母亲,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
七月份,父亲退休了,大姐接班,有了正式工作。遵照母亲的意思,举家迁回河南老家。从此,离别铜川,开启了未知的生活。
再见铜川!
作者简介
李如平:男,1969年出生,铜川矿务局子弟,曾在李家塔矿生活成长!1983年父母退休,随父母迁回原籍河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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