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石奋

　　石奋十五岁的时候就当了一个一个小吏。

　　这个唇红齿白、个子高挑、一笑就有两个笑靥的少年在汉军攻击项羽路过河内的
时候服侍刘邦。这个少年和其他人相比显得是更加地沉稳和恭谨，还是汉王的刘邦很
是喜爱他。在闲暇的时候，刘邦就问道：“娃娃，你还有什么人啊？”

　　“家里只有一个老娘，哎，她失明了，还有一个姐姐，善于鼓琴，长得很漂亮。”

　　“哦，你姐姐怎么漂亮法啊？”

　　“我说不上来，我又一次生病，肚子痛，我妈妈急得什么似的，我姐姐用她的手
给我轻轻一揉，嘿，我的肚子就不痛啦。妈妈说天上的仙女才有这样的法子，我姐姐
是天上的仙女呢。”

　　“那你愿意跟随我走吗？我给你钱，照顾你和你的妈妈以及你的姐姐。”

　　“嗯，你是大王，我是臣子，君要臣怎么样，臣就得怎样啊，臣不敢不从。”

　　这个小孩子也、没有特别的技能，刘邦哪里是看上他了嘛，是看上人家的姐姐了。
而这个好色的刘邦很快就安排驾幸了这个美丽的少女。在荥阳战士急迫的时候，前线
的将士不是在浴血奋战就是在忍饥挨饿。而刘邦却在河内快和地当起了新郎官儿来。

　　大王纳美人的仪式很简单，但是再怎么简单也比寻常人纳新妇的礼仪繁琐啊。在
两个很是脱俗的小姑娘的搀扶下，新人下得轿车来，而金童玉女的金童就是这个石奋
充当的。

　　在新美人向刘邦行礼过，刘邦就急急忙忙地屏退左右，只留下伴娘二人在当前，
金童子石奋也很知趣地退了出去。这个是时候，刘邦在大红蜡烛下仔细打量他的美人，
只见这个女子性情温婌、相貌芙丽，个子不算高，刚好及刘邦的下巴。刘邦不用过分
弯腰就可以很容易地亲吻到美人滋润的玉唇。

　　而在刘邦将美人揽在怀抱的时候，那两个伴娘没有得到指令，还依旧站在原地。
她们因为羞涩，满脸绯红。而在一瞥之下，刘邦也是心中一动。他伸出大手，将两个
十五岁左右的小伴娘也揽在怀里。他左右开弓，和三个女子成就了鱼水合欢。

　　在战时，刘邦其实是好久没有亲近过女色了，他实在是太高兴了，第二天，就封
了才十五岁的石奋做了中涓大夫。这个中涓大夫在汉国的地位不算很低了，品秩在从
四品。而且有机会经常行走与君王的身边。

　　在汉朝建立后，石奋的姐姐做了妃子，而那两个伴娘也做了美人。伴娘是石奋的
表姐妹的。一向恭谨贤良的石奋，在汉高、少帝和吕后的时期，是一点亏儿也没有吃
的。

　　在文帝登基后，这个过去的从四品官儿累次升迁做到了太中大夫，这个官职已经
是二品的大员了。在中央是属于九卿之内的官员。他依然是恭谨、温良而无丝毫的伪
饰。

　　而这个石奋的儿子，他有十五个妻妾，生养了五个儿子。而其中四个均以成人。
在石奋的影响下，四个儿子也很温良恭谨，深受文帝的喜爱。于是，他的四个成人的
儿子也得到俸禄在二千石以上的官职。二千石俸禄的官职在汉朝已经是高官厚禄了，
而他们家居然就涌现了五个这样的官职。在一日上朝，文帝看着自己陛下的大臣，看
见在下面的数十人中，石奋家就占了五个，他哈哈一笑：“石奋君，你姓石，俸禄是
二千石以上，你的儿子四个也在二千石以上，你们家五个石，就有万石之重啊。朕就
封你做万石君吧。”

　　“臣领旨谢恩。”

　　当晚，石奋家就张灯结彩，大举庆祝皇帝封他为万石君。在汉代，君是一种虚衔，
表示一种身份，次于侯爵。而获封这样的爵位，在大臣而言也是很尊崇的事情。自然，
石奋这样一个很恭谨和温良的人就要把礼仪演示得非常地充足了。

　　礼仪的规格和动作一直传到了禁中，皇帝也知道了这个石奋在庆祝自己受封为君。
而皇帝就微服来到了石奋的家。石奋正在对这地神祭拜。听说天子微服而来，石奋立
刻换掉祭祀的服装，穿上朝服，来到大门前，他小声地跟文帝说：“皇帝异于三公，
在于冠冕，三公别与九卿在于服色，请万岁上装，臣好参拜。”

　　这个时候文帝才想起，这个石奋可是把礼仪看得胜过生命的人，他的教条就是严
格遵守儒家的礼仪。只是他平时不说和儒家教条有关的话语，没有任何的文章流传，
他做的就是他想的，而他想的便也是他做的。他是一个完全依靠身体力行来推广和崇
奉儒家的礼仪的人。

　　而文帝看重他们石家的主要原因就是看重他们不言而行。完全是君子的风范。这
个时候，文帝就坐在车内不出面，他派了专人去宫里十万火急地取朝服冠冕去了。

　　而一盏茶的功夫，黄门官取来了朝服冠冕，在车内狭窄的地方，文帝很艰难地换
上了衣服帽子。他这才正儿八经地缓步下车，用手搀扶起已经跪了老半天的石奋来。
皇帝说了几句鼓励和激励的话，就很和身份与礼仪地离开了石奋家。

　　在长安，遵循礼仪和按照礼仪办事一时间成了一个风气。而长安是汉朝的首善之
区，长安的风气很大程度地左右着整个汉朝天下的风气。在汉朝，尊崇儒术、演习礼
仪成了一个很时髦的事情和很高贵的事情。那些诸侯王也在按照儒家的礼仪制定自己
的法规典制了。汉朝的天空出现了一股很祥和的颜色。

　　文帝晏驾了，景帝登基，而石奋也老了。这个没有什么政绩却不断在用自己的行
动来改变汉朝的人也退休了。按照当时的规矩，退休的二千石以上的官员需要每年新
春的时候朝见天子，汇报自己在家的言行。而石奋认为，不管政绩是在朝还是在家，
都是大汉天子的臣民，是臣子就要遵守臣道。而忠恕仁义就是最重要的臣道。恭谨温
良更是重要的臣道。


　　石奋带着自己的儿孙来到长安，他是乘车前来的。皇帝因为爱怜他，看他年纪一
大把了，就特别允许他上殿不趋，下朝不拜。而石奋认为皇帝是允许他可以不这样做，
而不是不允许他这样做。他有权继续遵循礼仪。皇帝没有剥夺他守礼的权利的。

　　在路过未央宫的宫阙的时候，石奋拖着自己衰老的身躯，对着宫门走下车来紧紧
地趋过。而看见皇帝设定的下马石也必定要下车步行。在朝见皇帝的时候，也是一身
严格的朝服衣冠，利益举动完全符合规矩。那些有新偷懒的人看见石奋这样守礼，他
们也就打消了自己原本想马虎的想法了。就是皇帝，他看见了石奋如此地隆重，也不
好随意地开玩笑，他在上面稳坐，也显得比平时更加地庄重和沉稳。这些举动让那些
小太监都想笑，但是他们哪里敢笑呢？要是石奋君嘴巴一歪歪，说：“臣要遵守礼仪，
请皇帝自我节制。”那些太监的日子就长了。这样的事情在文帝的时代就发生过的。
文帝的时候，有一天，在退朝后，万石君石奋奉旨留在禁宫。皇帝要面问一些礼仪的
事情。而这个时候，一个太监就走在皇帝的前面，打算去给皇帝的书案拾掇拾掇。这
在皇帝看来只是一种寻常的事情，而石奋觉得，身为内臣，却僭越了走在皇帝的前面，
还在皇帝前面惹东灰尘，真是大不敬。他当即跪下，要求皇帝自我节制，皇帝无法，
只好罚那个太监去洗刷了一年的夜壶了事。这件事在后宫太监宫女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皇帝见石奋如此守礼，更是喜欢。他就经常赏赐一些食物给石家。而石奋得到这
些食物后，他都是按照在皇帝面前进食一个样子食用这些御赐的食物的。在吃这些食
物的时候，石奋都穿上正规的朝服，三叩九拜，然后趴伏着，慢慢地吃下去。完全是
汉朝最守礼的代表。

　　石奋这样遵守礼仪，他的儿子也是这样用礼仪来侍奉皇帝和父亲的。石奋的儿子
就算是当上了丞相，也要给他的父亲石奋清洗内衣裤。又一次因为喝醉了没有在家门
下车，还光着上身去向石奋请罪，石奋看见自己的儿子确实诚心改过，才说：“你是
当今贵人，稳坐车中，也不是大事，这次就算了吧。”

　　石奋过后，汉朝的社会就愈加地向儒家社会过渡了。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啊！这
话就是说石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