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古迹群的古迹寻游、天翔128和颐和吴老的博客文章都对孔水洞摩崖造像做过介绍，也听过吴梦麟老师回忆对孔水洞的探访。孔水洞本身因为常年封闭，从外表看没有太多的观赏价值，反而是孔水洞附近的地上建筑在北京古迹界有很重的分量，其中唐代大历五年（770年）由31块幽州特产汉白玉组成60平米大型浮雕《文殊、普贤万菩萨法会图》，在北京的石刻界排列前茅，这种唐代的巨大拼装式汉白玉浮雕作品，可谓海内孤品，只是因为民间雕凿，工艺粗糙，特别是佛祖和大鹏金翅鸟的形象不佳，所以，浮雕的名字是《文殊、普贤万菩萨法会图》，突出了文殊、普贤菩萨的高大形象，其实浮雕所描述的就是经文中佛祖讲大课的场面，是佛教壁画中经常出现的经典桥段，课堂设置在海面上，有波涛汹涌的的造型，也可理解为云端，菩萨的头像堆在一起似海浪，都是菩萨，没有佛，如果叫真应该叫万菩萨堂。唐代的石浮雕存放在明代的无梁殿之中，有匾额“大历古迹万佛龙泉宝殿”，可见明代对古迹的诚意，从窗户缝可见浮雕一斑，俗称为万佛堂。附近还有著名的辽代花塔，塔形及砖雕在北京也是排列前茅，还有元代密檐塔，清代的龙王庙，唐、辽、金、元、明、清的古迹在孔水洞都有遗存，在同类古迹中算是上品，孔水洞是名字被耽误的北京重要的古迹遗址。
以前发博客记录过花塔等地上文物，本篇重点说说孔水洞本身，我的关注点不是洞口旁边陈兴亚的题刻，那是天翔128的最爱，凡是有陈兴业题刻的地方，都是民国时期开发旅游的热点。先从孔水洞的名字开聊，孔水洞的名字本身就有点憋屈，“孔水洞”从字面无法解释其历史文化和佛教含义，好像是村边老乡随口一说的地名，从石孔中往外流水的山洞，俗称孔水洞。网上介绍文章多来自杨亦武老师的介绍，早在北魏郦道元《水经注》中就有对此地自然环境的描述，称此地为“石穴”。看了看孔水洞的资料介绍，感觉就是发源于房山的“暗河”出水口，所谓的暗河，就是比泉水的出水量大很多，现在经过房山几十年的地下疯狂挖掘，这个出水口依然有水，这是房山自然景观的奇迹。暗河出水口有隋代的摩崖造像，从不可移动文物的角度看，不算外来的佛教造像，这是北京最早的摩崖造像，摩崖造像有隋代大业十年（公元614年）的发愿文，这一年大业皇帝隋炀帝经过北京攻打高句丽，这个时间段唐僧玄奘还没去取真经，汉传佛教处在开宗立派的时期，孔水洞内一尊菩萨的单独佛龛造像，已经出现在边陲幽州不毛之地了，这尊菩萨造像极有可能是北京最早的观世音摩崖造像，自在观音，镌刻在溶洞内的岩石上。
仔细观察孔水洞的内外，因为门劵的修建和洞内环境的改变，已经很难看出原来做为宗教祭奠场所的遗迹。从门洞要下到2米多的底层地面，里面是很大的溶洞，并没有见到更深的洞口，可能是人工封堵了通道，或者水本身就是从岩石缝中流出。经刻和摩崖造像的位置处在洞口远端顶部的岩石上，底下悬空，侧面有加固砖墙，走近后只能仰拍。佛龛借用岩石的自然层次开凿，深浅不同。我一直想看清楚佛祖宝座下凸起的东西是什么，因为角度的影响，未能如愿。
孔水洞内的摩崖石刻，总体来看，经文是主角，占有很大面积，而造像反而成配角，这些经文和造像，颐和吴老的博客中有详细介绍，要借用吴老和天翔的照片，有一种感觉，现存的经文和造像不是隋代开凿的全部石刻，无法形成规整的佛教仪轨环境，这些珍贵的佛教遗迹，可能暗示了天台宗在幽州传播的痕迹，龙泉才是信仰的出发点，孔水洞本身就是幽州第一的龙泉，正因为这个巨大的“龙泉”的存在，才有佛教的龙树菩萨传经、大般涅槃经偈语、佛性海藏智慧解脱破心相经偈语、胜经偈、妙法莲华经观世音普门品第廿四全本、万佛法会浮雕、奇特的华塔，这些佛教基因集合在这里，让后人窥测到佛教最早的天台宗在北方的起起落落。佛教西来，由罗什系可分成两宗，一为禅宗，发展到今天几乎统治了汉传佛教，另一为天台宗，最早的汉传佛学哲学思辨，因为高冷而在中原失传。房山孔水洞佛教遗迹弥漫着天台宗的气息，据说，天台宗经过高句丽传入日本而延续。
最后说说两龛摩崖造像，两个佛龛尺寸约1平米，左边龛为单一菩萨造像，坐姿，因腿和胳膊缺损，看不出整体姿势，疑似半跏思惟坐或游戏坐，自在造像，身光和头光为火焰纹饰，自带光芒。菩萨头冠高耸，配有璎珞，腹部有曲线。菩萨底座为方形须弥座，上端叠涩三层，须弥座中间有浮雕像，为弹拨琵琶之类的伎乐人，很少见的浮雕组合。佛龛框为印度式火焰门饰，文保人员刚拓过纹样，红色墨迹未干。因为摩崖造像下面刻经中有妙法莲华经观世音普门品第廿四全部内容，推测是观世音菩萨造像，而且是北京最早的观世音菩萨摩崖造像。
右侧佛龛为5尊造像组合，四只动物，佛龛门柱为八棱柱束腰装饰，火焰门楣，没有因为佛龛小而省略雕刻细节。门外是两位神王塑像，是佛龛最精彩之处，神王脚踩神鹿，或者类似鹿的动物，想起著名的隋代“大住石窟”，我去过两次，最喜欢那罗延神王，这俩个也许是那罗延神王和迦毗罗神王，没有拿剑，而是长柄武器。头冠正中圆形，与龟兹护法神的头饰相同，没想到在北京房山孔水洞内看见简版的偶像，激动万分。主尊坐于方座，方座中间似乎有一小窣堵坡，少见，两侧为协侍菩萨，头冠可见，佛龛最前面有两只蹲狮。佛龛5尊造像大小层次分明有序，布局结构合理自然，龛小而不失细节，对于早期造像贫瘠的北京来说，要好好珍惜。其实，孔水洞石刻（隋唐）没有太多艺术性可言，民间作品，普通僧人供养，与其它隋唐著名石刻文物相比简直就是幼儿卡通作品，但是谁会嫌弃自家的孩子丑呢，做为北京本地的古迹业余爱好者，一定要记录一下孔水洞的隋代佛龛。
本文照片借用颐和吴老、天翔128和古迹寻游的博客文字和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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