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陵江漂流记

  张玉冰

今年暑假，我到陇南游玩，在嘉陵镇玩了一次漂流，很有趣。

漂流江段是嘉陵镇边，共十里长的江面。江水碧清如玉。 下水前，我看到一些男士只穿了大裤头和拖鞋，我便纳闷：这些看起来很绅士的男士们，怎么能裸着胸，这样子不修边幅了？

经营漂流业的船老大给我们每人发了一顶旅游帽，又指导我们穿上橘黄色的救生衣，就是前后只有两片的泡沫板似的用带子系住的救生衣。我看到船老大们扛起皮艇走下坡，我们便两人一组排队向江边走去。江边有六七条皮艇，每条皮艇只能上六位游客，皮艇末尾坐了一个掌舵人，就是刚才扛皮艇的船老大。

刚坐稳当，我们六人自觉地拿起桨，试着划水，皮艇开始乱动，因为大家平时都没有划船经验，基本上都是生手。这时候好像得了神助，竟然无师自通地将皮艇划到了江心。 清澈见底的嘉陵江水，只有到江心才听得到喧哗的水声。这显然是大家都觉得新奇的感受，我还没来得及享受“驾一叶扁舟，凌万顷碧波”的情景，忽听身后有人喊一声“泼”，我右边的船上有人用船桨泼了一桨水，兜头盖脸淋到我头脸上，我的眼睛睁不开了。我们船上的同伴们反应过来了，也开始还击。

我说：“别泼了！赶快离开他们，不要与别的船漂到一起。”

可是谁也不再掌控船，只是用力泼回去，一场猛烈的反击战打响了。同排坐着玉萍最先醒悟过来，她说：“你不泼回去，他们就泼过来了。”大家拼命地泼水，霎时间，满世界只是水花乱溅，一片泼水声，所有人都湿了。我的长发上水淋淋的，满身满脸都是水。我张嘴笑了一声，对面的人泼过来一兜水，呛到了我的嘴里，我止住笑，说：“嗯，嘉陵江的水真甜！”同船的大家都笑了。

我们拼命地划船，躲开了临船的好战分子。刚要喘口气，突然斜刺里冲出另一艘船来，我高声喊：“我们友好同行吧，互相谦让，不要泼水！”但是，左边的同伴却挑衅，冲人家撩水，对方哪里示弱，凌冽的攻势让我们后悔不跌，看来谁也不是好惹的。一阵猛烈的互撩之后，每个人都如落汤鸡，头发上的水如线流下来，上衣贴在胸背上。我把眼镜抹掉，擦脸的功夫，右边的船赶上来了，我喊一声，“躲开吧，再不要泼了。” 哪里有人听我的？如倾盆大雨般，一股江水有力地喷到我的背上，我斜过身子，用桨击打水面，飞溅的水花飞冲过去，同船的伙伴们也站起身来，奋力拼搏，“同仇敌忾”，一阵反击，击退了敌手。

我说：“咱们赶紧划船，抢到所有船的前面去，他们就泼不上了。”

谈何容易，奋力划船的人叫起来：“我的胳膊都疼呢，划船真费劲！”后面的一只船被浪冲击，飞也似的向我们撞来，我们用桨顶住他们的船舷，不使两船撞翻，没想到他们“恩将仇报”，将水花没头没脸地砸过来，令我们猝不及防。自卫反击战再一次开始，在我们的水花猛烈地轰击下，他们只好偃旗息鼓，乖乖地离开我们的领江。

我笑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玉萍接口道：“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大家看时，六七只船渐渐拉开了距离，最后一只船甚至在百米之外了。我说：“落后也有落后的好处，谁说落后就要挨打了？你们看他们落在最后不受侵犯，才逍遥自在呢。” 正说着，我们看到有一只船搁浅了，江心有一片沙滩啊，他们的人只好下船站立在沙滩边上，将船推入深水里。我们也赶紧校正方向，不使船搁浅。贴着江岸边的悬崖行，一股激流冲着我们的船飞速飘下去，我们感到惬意，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漂流！

我们笑看远离沙滩的那几只船互相泼水，胶着在一起，难分难解，我们笑道：“树敌太多就这样，处处受泼。”

大家笑道：“要是有水枪就得手了。”这时候，我们发现船舱里积水已经漫过了脚踝，每个人的鞋子全泡在水里。我才又想起以前见漂流者准备了水盆和水枪。

我的“老北京布鞋”里进了沙子，脚不舒服，几位男士穿的皮鞋完全泡水，但此时已经顾不上心疼了，玉萍说：怪道人家穿拖鞋来漂流。

我怕船舱里水多船沉。想找东西往外舀水，便把旅游帽摘下来，用帽子往外兜水，突然，从天而降的江水哗啦啦下来，原来是末后的那只船趁人不备，赶将上来偷袭我们，洒下来的水里带着绿色的黏糊糊的东西。有几只船上的人靠岸了，将船桨搁在船上，踏水上岸了。我们才发现已经到了浅水区，水里尽是绿藻和浮沫，温热的水里一层蛤蟆衣，刚才泼到我们身上黏糊糊的绿衣就是这蛤蟆衣，被他们刮到桨上泼了来。

下船，穿着鞋站在水里，拧长发和衣襟上的水，水刷刷地往下淌。幸亏是个晴朗的夏日，江水温和，天气炎热。鞋里进了沙子，脱下鞋子洗脚，砂石硌脚站不稳，和玉萍互相搀扶着才上岸。

一辆大巴早已经停在岸边马路上，互不相识的船员们都静默了，安静地上大巴车。我环顾一下，说：“在车上看，谁都不像是好斗者，怎么刚才那么凶猛？”才想起为什么那些绅士穿得很少，原来他们有经验啊。

问起是谁先喊“泼水”的，却是船老大。这些经营者原来是这样好玩，他们不但提起泼水动议，还助长泼水高潮，甚至不经意间泼自己船上的游客。

静下来，我们都回味着激烈的漂流经历，真是激烈刺激，难得有这么富有意义的活动啊。

2019-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