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董家河洼和张家河洼摄影期间,遇到了急风、骤雨、冰雹,片子拍得匆忙,却也不失兴致。年过花甲,迎着大风奔跑,那一霎让我好笑;骤然遇雨,还下起了冰雹,更让我难以忘怀。
风刮得愈来愈紧,我回头向张家河洼村里望去,刚刚路过的大街与房屋蓦然里暗淡了。是的,是的,在悄然间,大自然就把风雨欲来的另一种气象,呈现在了我这个故地重游的孤旅面前。
本来,我想拍下从张家河洼到龙旺那个“二级扬水站”,那儿踏满了我的足迹,急切里怎么也找不到;即使我青年时经常路过的那个小水库也未看到。记得水库坝脊有一条东西短堤,1971年10月到1973年8月,我从那儿走了近两个年头。有一次,我送祖父到张家河洼堤上,回校后还写了一首亲情绝句。可那天,我不能继续寻找下去了。
匆匆返身,想赶紧回到董家河洼,那儿停着车辆,葛有德老弟还在刘义的鸭棚等我呢,不料欲速则不达,穿过张家河洼时却拐进了一条邪路。走出张家河洼,顺着两个河洼村那条南北路疾走,刚走出十几米,一阵狂风卷来,天地灰蒙蒙,变成昏黄和灰黑的颜色。但我还是一边小跑一边拍下了当时的“刮大风图片”。要不是害怕淋湿了照相机,我不用那么跑的。从那条村路到董家河洼西北角,大概足有三里路程,我一直是疾跑着的,迄今我还奇怪,为何一点儿也没觉得累?
到了董家河洼葛有德的朋友刘义的鸭棚,雨点儿从天而降。待我进棚,喝了一杯茶,棚外狂风大作,树梢被刮得摇摇晃晃,雨愈来愈急。忽然听的刷刷声,莫不是冰雹?我们挪步出棚,在棚门外小鹏下,坐了杌踏观看——果不其然,是冰雹!葛有德老弟捡起一粒冰雹,放在手心里端详,说是像个小蘑菇,底下有个小坑坑;还说冰雹是六棱形。他那非同一般的想象力把我感染了,迅即拍了下来(见图片15)。
雨还没停,我催着葛老弟开车。葛老弟对这里当然比我熟悉多了。他驾车不走南郝水库大坝,而走徐家河漥那条油漆路,还没出徐家河漥村,雨基本停了。抵达南郝时,雨过天晴,又露出一片晴朗的天空。
也就那么几个小时,天气变了好几回,真惊异这瞬息万变的大自然哪!
我想:作为高级动物的人类,一定要崇敬大自然,不要对大自然有一点儿亵渎,须知,大自然对人类永远是有恩的;即使它有时候不那么配合,动辄耍点儿小性子,甚或大灾大劫。可这都是人类不尊重大自然的结果,大自然对人类略施惩罚有何不可?古代皇帝在突如其来的大自然惩罚面前,尚知政德有失,赶忙下《罪己诏》呢。今天的人对自己所作所为进行反省,完全应该呀!
(二)
说完这段亲身感受,该简略叙述一下这两个河洼了。
一进董家河洼村西北角,葛有德说是要拜访朋友,他的这位朋友叫刘义,以前已经听他讲过刘义的故事。说起刘义,葛有德老弟眼睛里就有一种特殊的光线,那是真情的映现。刘义,1942年生,比我还大六岁。(这里删除几句) 刘义这人天生能干,搞过塑料,搞过面粉加工,搞过汽车运输,如今与老伴又搞了一个鸭棚,平日就住在棚里。刘义虽不是董家河洼人,可也算得上半个董家河洼人,因为他外公的家是董家河洼。
要说这董家河洼村,还有一事:今年春天与葛优德老弟到宝石城玩,刚进刘永全和董华经营的“宏宇珠宝”,葛优德便与刘永全的岳母(董华的母亲)寒暄起来。我一惊,“怎么你们认识?”原来董华的母亲就是刘义的亲妹妹。这里顺便介绍一下刘永全和董华,刘永全,南郝镇边下河南村人,也就是我中师毕业后任教的地方。刘永全的父亲叫刘万第,那时是河南村主要干部,是他到公社接我到的河南村,是我走向工作岗位后第一个朋友。论起我们刘氏家族,我与刘万第都是二十六世,兄弟相称。刘永全当然是我的侄子啦,而董华是我的侄媳妇。可农村关系格外复杂,刘永全与我老伴论起来,得叫我老姑夫。这些在以后河南村专辑里细述,此处一笔带过。
后来我才知道,董华的祖父董学文是董家河洼老支书。这个老支书威望很高,绝不是后来的继承者所比拟的。
董家河洼,我很熟,这缘于1972年秋假,我被安排在董家河洼督促捡拾棉花。记得那时的支书叫董乐枝,与我商议说:“刘老师,你一个人做饭很罗嗦,就到户里吃吧。有粮票就给他们点儿,没有就算了。”听说,现在董乐枝还干着支书,一干三十多年呢。
要说到农户吃饭,记得最深刻的是在一个学生徐海云家里,她父母那时不知为何在村里住,可能服完兵役还没有正式分配吧?因为我知道徐海云的爸爸是军官,是转业回乡的。后来,我进城,徐海云的妹妹徐海萍又成了我的麾下,因为我是她的班主任。上世纪八十年代,先我进城的徐乐书(可能这个名字)特地邀我吃饭,一家子敬酒陪酒,很尽兴。还有一件事就是在一户吃饭时,遇到了后来结拜的义兄徐家河漥村赵修信。
在董家河洼住村期间,还有件事值得一提。董家河洼除我住村之外,还住着供销社一个人,就是我前文里提到的“于嘲巴”。董家河洼村民说:“于嘲巴根本不嘲,好吃好喝,回回喝得醉醺醺,还不论理,吃完饭把嘴一抹,扬长而去,从来不交粮票。”要说当年粮票那东西,今天的年轻人可能不懂得原委,那时候是计划经济,凡是食品非得粮票买不出来。农民手里根本没有这物件,连婴儿吃块饼干也得粮票哪!所以,村民都将粮票视为珍贵东西。于嘲巴不给粮票,还大吃大喝,激怒了村民,没有管他饭的了,于嘲巴看架势不好,溜之乎也。直到我去董家河洼村,于嘲巴的铺盖还在大队办公室,可能不敢进村了。我就想,倘若姓于的遵守生活纪律,说不定我还与他共事一段时间,听他讲一讲许多公社秘事呢。
(三)
张家河洼,我没住过村,但“跑过村”。啥叫“跑村”?就是每天头午来一趟,近午回校吃饭。那时候有个公社委员叫张廷良,端的是一个雷厉风行、不知疲劳的干部。张廷良在张家河洼包村,大队支书好像姓孙,支书让他逼得捞不着睡觉,有天偷偷钻进一间瓜屋子睡了。张廷良遍寻不到,好一顿发火,后来竟然找到了那个瓜屋子,飞起一脚,将姓孙的支书踢了起来。支书睡得正香,懵里懵懂被人踢一脚,刚要开口骂,一看张廷良在面前,吓得扑棱一下站了起来。这件事就是我在张家河洼“跑村“时发生的事儿。
张家河洼出能人,孙笑山就是其中的一个。记得孙笑山干过教研组。教研组可不是今天学校里各科教研组,那是一个管理全公社联中和小学的领导机构,说是“教研”,其实是“样样都管”。孙笑山当然比我大几岁,是我的领导也是老大哥。我在官庄联中任“二把手”时,还去过他家。不久,他考上了大学;再后来分配到北岩去了。
这人哪,不定啥时候就凑在一起。1981年暑假,我奉调令到昌乐十四中(驻地是北岩)任教,他那时已经是教导主任了。由于老乡关系,十分友好,经常合在一处吃饭。孙笑山老兄的两个姑娘在北岩上小学,我经常逗她们玩。孙主任和我一样,家庭负担都很重,粗茶淡饭是当然的。忘不了他的青萝卜切丝、掺了葱条和辣椒芫荽拌咸菜,几乎顿顿都有。后来我也学会了,那几年还常常露一手,现在才撂下这活儿了。前几天,突然见一个“网友”驾临敝博,怎么看着那些帖子那么亲切,就如知己一般,很快地我就猜到了是孙笑山这位老乡、老领导、老大哥。哈哈,竟然在新浪博客会面了。不是缘分是啥?
说起张家河洼,还有好多熟悉的朋友。譬如一中同学徐春林,此人曾在我的老家小埠前当过民办代课教师,那时他刚出仕,听说是给一位姓孙的女老师代课,代着代着就“顶包”了。说句实在话,那个好似叫孙玉梅的女老师教学很扎实,工作很负责,学生称颂,家长满意,一旦请假生孩子,饭碗没了,怪可惜的。不过,我听说,孙玉梅随后到部队去了,迄今也未见面,但愿这位大姐万事如意。印象最深的是,我从益都师范放假回家,一天下午,她将我叫到学校,对他那从部队回家探亲的爱人说:“这是刘福新,益都师范学生,很好的,今天晚上到边下开会,就让他陪我了。”从我们小埠前到边下街,虽然仅有一里路,可中间有一大片坟地,甭说是女同志,就是男人也害怕呀!那一天晚上,尚未中师毕业,我就认识了边下片所有教师,对我也是一次历练。
我知道张家河洼姓徐的也不少,譬如有个学生叫徐秋菊,如今大约五十好几了。有一天,徐秋菊病了,作为班主任的我要去家访,可巧龙旺村副支书刘连太到我办公室玩,听说后与我一块儿到了张家河洼,原来徐秋菊是刘连太的外甥。
1976年到1981年,我任职昌乐十三中(驻地南郝),常患神经衰弱和胃病,与医生打交道不少。张家河洼有两名医生是南郝公社主治医师,医院里“挑大梁”的。他们是孙乐山和徐春生。记得80年,经多次医治服药,某一天去复查,孙乐山医生对我说:“刘老师,你的胃病完全好了,情管喝酒,没事儿了!”我高兴地差点儿跳起来。
邢姓与张家河洼关系颇大,从史料得知:明初,徐、邢姓居此,因在韩信村北,取名北韩信。邢玉山是我在龙旺教学时的学生,是1972年——1973年龙旺联中文艺宣传队的干将,由于长得小巧,我常将其当小孩对待,说话也有别于其他学生。1976年春,他到我负责的官庄联中实习,还有一段我们师徒俩的笑谈。去年,邢玉山的女儿结婚,我应邀参加喜庆宴席,还拍了照片。
张家河洼,据葛有德老弟说,还有姓张的,我知道跟着我上学的不少,但一时记不起来了。还有姓刘的和姓李的。在已故朋友徐新邦公司里有一位朋友彼此很熟,他叫李增和,原来也是村里的干部。每次去,我都打哈哈:“李主任又要拿好茶伺候我了!”
若说姓李的,除了李增和以外,还有个熟人叫李湘兰,此人比我大几岁,在南郝公社农村信用社工作,还干过边下片的片长。好似女人名字,却是个爷们。没想到在他身上发生过一件事儿,那件事与一位姓李的县委书记有关,也与“一泡尿”有关,详细情节不再谈了。但关于“一泡尿”的那句玩笑让一位县委书记大发淫威,足以说明一个国家的政治体制不止是“有待完善”的问题……
想起一个老学生孙桂芹,体魄健壮,在龙旺联中是我得意的排球队员,“一传”是最棒的,别人救不起的球,她基本不在话下。
还有个叫徐桂臻的女学生,红里透黑的脸膛,性格开朗,像个假小子,那更是一把好手,排球技术很全面,在我手下屡建奇功。好似那些年听到一个消息,说是徐桂臻的母亲得了肝炎,已经很厉害了,别的不想吃,光想吃西红柿。你还别说,常年吃西红柿,竟然不知不觉痊愈了,村人直喊“神了!真是神了!!”
有件事也许有些夸张,但我记忆却非常深刻。说的是,一个姓孙的复员军在城里分配了工作,开着那时候十分稀少的摩托车,当然很威风。有一天驾着摩托送老娘回家,可是老娘要方便,半道下车了。姓孙的青年人问了声,“上车了?”打开油门就走,到了张家河洼家门前,又喊:“到家了,娘,你下来吧。”可没听到回音,一看,这可糟了,竟然将老娘丢在半路上了……
(四)
董家河洼和张家河洼离得很近,那天午后,我建议葛有德老弟在他朋友刘义那儿喝茶,我自己摄影去了。可没想到走不远,天气突变,让我未能拍圆满。譬如我曾在张家河洼前街遇到一个学生孙效功,我曾询问“孙笑山老师的老家在哪儿?”他指了指说:“就在东边。”因为要下雨,竟然没有去参观一下孙笑山老大哥的老宅。
南郝是我的故乡,但对我来说,河西两个片(毕家庄片、埠南庄片)却最熟悉,因为我在那两个片的联中教过学。几乎每个村里都有我听说的故事,其中有亲闻目睹,也有道听途说。不过,这些故事对我来说是分外亲切,因为那些故事让我情不自禁地翻开了我青年时期的一页。
【说明】除了第一段,文字稍加润色外,其它都是流水账,不仅文字未曾推敲,而且行文更未斟酌,反正是一段回忆,修饰多了反而做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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