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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插花之乐
【散文】插花之乐
 
刘福新  

      赋闲在家,除了读读书爬爬格子敲敲键盘,还抽空去野外“视察”,寻找花草。回家后插进用过的酒瓶里,在花下或品茗或小酌,或读书或构思,怪有意思的。

   我的插花爱好是童年就养成的。印象最深的是老家西岭上长着一丛丛红枝条,枝上有刺,刺中漂浮着黄花,煞是好看,乡人都叫它“刺猬花”,可能是“刺梅花”的讹称吧?一开春,下地路过那儿,总盼着它快快长出骨朵儿,在我殷殷期盼中,忽如一夜南风来,那争先飘出的花骨朵总是最早让我发现。折下一枝,插进父亲用过的酒瓶里,趴在花下做作业,那滋味竟如影随形跟了我五十多年。

   出身农家,插花不讲究品级,雅俗皆赏,特别那些不惊不艳的野生花草更成了我的“常客”。

   初春,羽状叶顶上挑着四瓣白色小花的荠菜;稍晚点,开金黄色花儿的蒲公英、“榴菇嘴”。

   记得故宅东屋外是条赶集的小路,屋檐下有种像芝麻形状的草,开紫色小花,一层层、一圈圈,常辫在头上玩,小时不知它的名儿,长大才知道它叫益母草。益母草开花已经入了夏了。初夏,有种与益母草形状相似的“苦夏草”,它开白花。另外,开红花的“饽饽酒子”(地黄)、“驴耳朵草”、“摔嘎啦瓢”、车前子、“红兜兜花 ”,也是我的房客。更有那些火柴头儿大小的花朵,紫色的、粉白的、浅黄的、深蓝的,虽不知名,喜爱不减。

    秋天,野菊花满山遍野开得欢势,花瓣呈白色、浅红色、淡蓝色,花蕊却是金黄色。

    不管什么季节,我总爱把知名的和不知名的花草集成一束,成一片风景,像一个小人儿,在与我絮絮地说着话,看了直想笑。这样的小花,连墨水瓶、胶水瓶也能派上用场。案边、床头亦可放置。

   前些日子,在孤山南峰,遇见了自幼钟爱的“榴菇嘴”。这绝对是乡人起的俗名。因它盛开时像石榴花,又具蘑菇状。还有一说,我们那里姓刘的多,旧时青黄不接的春天,是一个姓刘的女人首先品尝此植物,方知其甘甜清香,乃食用佳品,救了穷人的性命,故称“刘姑嘴”。我和孙子、孙女与它不期而遇时,金黄的花瓣在微风里摇曳着,感谢它勾起了我的回忆,将我的几片“豆腐块”也摇曳到了报刊上。还有一种叫不出名的花,在光线映衬下,像一只只小蝴蝶在枝上小息,也激发了我不少的灵感。

   某天,在城东寻到一棵“山羊胡子”,又肥又长的叶子装不下瓶,不得不忍痛割爱,只将圆锥形的花苞装瓶,不几天,羊胡子颜色的花序张开了,硕大的花序着实让我吃惊,从中领略了庄户人给花草起俗名的高超艺术。

   又一天,在老坝河南沟滩,我愣愣地凝注着生于水边的蒌蒿薹子,它呈扁三棱形,花穗浅绿褐色,朴素而端庄,遏制了我心中的浮躁……还有野蓼子、野薄荷、野茄子等,面对着这些小花,犹如面对着稚气十足、明眸闪睒的农家孩儿,纵有千种忧虑万般惆怅,也早化入清水,不知不觉间溢香漾甜了。

   今年“五。一”节期间,孙子孙女放了假,我与老伴带上孩子,出城十多里,走遍了河边、田头、岭上、崖下,一边为孩子们讲着花名,一边给孩子们叙述我小时侯插花的故事,孩子们高兴得手舞足蹈,我也仿佛又回到了童年。真不啻小旅游呢!

   当然,也喜欢木本花。在城东很远的一处果园,老远就闻到了浓浓的香气,原来园主萧师傅屋前有棵丁香树,正开得欢。主人好客,邀坐饮茶,还亲自剪了一枝相赠。又一次,到了城西王潍路北一个村庄,小巷深处,忽地,灰墙上露出一长溜花枝,花开得繁,满眼灿然。女主人恰好出来,见我们凝神赏花,很为她那片月季、八宝自豪,当我连声称赞了几句后,她更乐得合不拢嘴。我不失时机的求花,她兴冲冲地拿了果剪,专朝着含苞待放的剪,还寻了塑料袋,盛上水,唯恐路上晒蔫了。如今,瓶里还插着那天的月季花呢。

   木本花不同于草本野花,插时要疏密有致、高低般配、浓淡相宜、颜色谐和。比如说,杏花,只插一枝,再往花苞与细叶上洒几滴水,婀娜娇羞,似仙子出浴。桃花不要绿萼包得太紧的骨朵,也不要大开了的花枝,疏疏地插两枝,仪态大方,如知书识礼的农家闺秀。梨花只留数叶,轻盈的花儿飘浮枝头,宛如一片白云,香气扑鼻,让人不禁想起唐朝白居易那“梨花一枝春带雨”的诗句,仿佛看到了美女杨玉环那绰约的丰姿。

   事实上,自从上了网后,因为长时间地端坐电脑前,累得要命,特别是像我这样的年纪,更需要抽出半天时间来调整一下,那就是享受休闲的乐趣。我们在消闲中,自得其乐可能是难以言喻的,这其中饱含着不可理喻的精神自足。人哪,哪怕是享受一时一刻的精神自足也是很不错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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