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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长寿多辱(转古东学)
“寿则多辱”语出《庄子》。《庄子》里有这样一段文字记载:尧巡视华地,华地守护封疆的人说:“啊,圣人!请让我为圣人祝愿吧。”“祝愿圣人长寿。”尧说:“用不着。”“祝愿圣人富有。”尧说:“用不着。”“祝愿圣人多
男儿。”尧说:“用不着。”守护封疆的人说:“寿延、富有和多男儿,这是人们都想得到的。你偏偏不希望得到,是为什么呢?”尧说:“多个男孩子就多了一层忧惧;多财物就多出了麻烦;寿命长就会多受些困辱。这三个方面都无助于培养无为的观念和德行,所以我谢绝你对我的祝愿。”尧之言,虽有偏颇、消极之嫌,但仅就“寿延”而论,也不可不谓“精辟”;因而几千年来,为后人引戒、推崇:人生过于长寿,由于种种原因,难免蒙受屈辱,失去人生尊严,如果是这样,人生长寿实在是一种痛苦。
“寿则多辱”作为生命之规律,为历史所验证。长寿未必是美事,而充满了挑战。在社会欠发达时代,生产力低下,物质匮乏,战乱频仍,活着不易,何况长寿?对于一般的人家和老人来说,长寿或与贫困、疾苦相伴相生。“寿比南山”可能成真,“福如东海”却难如愿。“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在今日后世恐也通用。
人们为什么会说“多寿则辱”呢?其原因很多,表现类型亦很多。有些属于生不逢时(例如梅兰芳去世早,晚年就不存在“辱”;老舍,因为寿稍长,赶上史无前例的文革,则遭受抄家、批斗之辱。这
当然属于非常态);更多的蒙受屈辱,失去尊严,则是属于人生的自然现象。人到了老年,失去了工作能力,脱离了现实社会,有的甚至因体弱多病,丧失自理能力,衣食住行都需仰人鼻息,看人脸色,这无疑是一种屈辱,是一种悲哀。
“病苦之辱”。病苦之辱,毋庸赘言。就医病而言,没钱看病辱;
有钱看病、在当今社会住院求医也难免会使老人失去应有的尊严感。再者,“财产之辱”。没钱辱,有钱也不可能不辱。一些家庭,因为财产,相互猜疑、争夺,大打出手,对簿公堂,丢了亲情,这不也是一种“辱”吗?
然而,首当其冲最常见的还是子女“不孝之辱”。古戏《墙头记》可谓是家喻户晓,儿女不孝,使长寿老人蒙辱。这类现象,在今天亦不乏见。打老人的有,骂老人的有,训斥老人的更是屡见不鲜。这些,我都亲眼见到,亲身经历过,让我充满善良的内心,被无情的深深的折磨和蹂躏。那酸楚不尽言表……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一个“孝”字,真是对晚辈严酷的考验。
孝的本质是“敬”,表象是“养”。不孝之养,必有不敬之辱。种种歧视、遗弃和虐待老人的现象说
明了不少老人生活在“不敬之辱”中。有孝之养,必带恭敬之心;且敬且养;且养且厚。据《论语》记载,当年孔子弟子子游向老师请教什么是“孝”。孔子曰:“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可谓言简意赅,一语中的。它的意思是说目前人们通常认为,所谓“孝”是只要能够保障父母物质上老有所养就够了。可是,像犬马这样的畜类在物质上也能有所保障,如果子女供养老人时没有恭敬之心,不注重和满足老人的精神、情感和心理需求,那与“畜类之养”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想,老年之福,不再是占有与贪婪;这个福,也不由你主观的设计、策划。老来之福,在于随遇而安,及时行乐。一切的一切,恰到好处,缺了不可,过了便错。生命是质量与数量的统一。质量第一,数量并不是生命的唯一追求。人活着,一定要活得有意义,长寿的前提,是不扰人,不麻烦、少麻烦人,是能自理,有价值,有尊严。不然,则如《庄子》所言:“长寿多辱”了。“辱”就是失去了尊严。
从康寿、喜寿、福寿到辱寿,这是人生命历程中的“寿命拐点”。过了“寿命拐点”,寿命的性质就会发生变化,长寿并不一定幸福,而可能伴随着痛苦。当生命失去了自主性、价值性和尊严性,就
可能陷入多重的、不可逆的“辱寿”困局。然而,“寿则多辱”不仅仅是自然规律,也是文化和伦理的问题。
何为责任,老了还能做到不拖累儿女就是尽最大责任了,为人子女,没有不希望父母幸福健康的,让儿女们安心放心比给他们任何物质条件和经济帮助都重要!然而,为人子女,尤其是正在被拖累的子女自己说出这番言论,却大有嫌弃老人、不敬不孝,推卸责任之嫌了。而我确实仅只是从长寿本身角度谈论而已。
体面地老去,那是物化的支撑,优雅地老去,那是文化的境界。二者的内涵太讲究了。我想,要真正地把晚年过好,还真要认真地盘算一下,以求尽可能不留遗憾,少留遗憾,还是心平气和从容地老去吧。
我说这些绝不是消极,而是积极。虽为老骥,但伏枥远望,总是要金乌西坠。何况还有许多无法预测的状况会不期而至,而这些状况多是冲减寿者幸福指数的。所以,要让心中少点遗憾,多点满足,就是美丽人生!
“有尊严的老龄化”应当成为人类的共同追求。何况尊老、敬老和爱老作为一种文化,代代传承、人人受益,因为家家有老人,人人都会老!
仅以此拙劣文字写给正在步入老年并伺候着老人的人共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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