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人们的“少年交”

文/侯爱兵

有人说：最是情深“少年交”。没错，少年时期建立起来的友谊最真、最纯，也最为持久，最是难忘。

01

杨振宁比邓稼先大两岁，他俩的友谊，开始于少年时期就读的北平崇德中学。杨振宁的成绩在学校名列前茅，邓稼先很崇拜他，杨振宁便常以大哥的身份关照邓稼先。后来，二人形影不离，成了最要好的朋友。杨振宁去昆明读西南联合大学时，邓稼先还在北平崇德中学。日本人占领北平后，爱国至上的邓稼先因公开反对“日伪”分子，被“日伪”们列入伺机逮杀的“黑名单”。紧要关头，邓稼先收到了杨振宁从昆明托同学捎来的亲笔信。信中，杨振宁督促邓稼先尽快离开阴霾四布的北平，到昆明报考西南联合大学，以做抗日救国的长远之计。对于邓稼先具体的南下方案，杨振宁也请捎信的同学给予尽可能的协助。于是，邓稼先及时安全地从天津绕道上海、香港，到达昆明。邓稼先读大一时，杨振宁已是大三学生。那时，因常遭日军空袭，“跑警报”成了一项生活内容。每当空袭警报响起，师生们便纷纷跑进防空洞。有一次，警报拉响了，邓稼先仍然坐在露天木凳上入迷地看着书。杨振宁跑进防空洞后，迟迟不见邓稼先的踪影，也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赶忙出来找他，将他拽到了防空洞内。仅仅过了半个小时，邓稼先刚刚看书的地方，就被敌机的炸弹炸得面目全非。事后，邓稼先还幽默地开玩笑说：“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振宁兄两次救我，堪称在我身边建造浮屠的专家。”

患难见真情，朋友有危难时，事不避难、义不逃责，最能体现一个人心系朋友、迎难而上、敢于担当的优秀品质。杨振宁不愧为学兄，在学弟邓稼先两次需要紧急救助的情况下挺身而出，帮邓稼先化险为夷，可谓是救命之恩、生死之交。这也是他们日后即便远隔重洋，兄弟般亲密的友谊也一直未曾有变的原因。

02

马金凤和常香玉是同代豫剧艺术名家，她们幼时相识于逃难途中一个新组成的戏班。一见面，常香玉就叫了一声“金凤姐”，马金凤也回一声“香玉姐”，彼此以“姐”相称的二人从此结下了情同骨肉的患难之谊。马金凤回忆说：“其他人可能是成了名角儿以后才认识的，我们则是从娃娃时认识的，所以关系非常好。小时候我们在一起时，谁要是有点好吃的，都会想着对方；晚上睡觉也睡一个被窝，半夜醒来她帮我盖盖，我帮她掖掖。如果她父亲排戏时打她了，我就在被窝里给她验伤，看看哪块儿青了，哪块儿肿了，需不需要上药。她哭我也哭，有时我安慰她说，我跟父亲学戏时，挨的打比她还多呢！”马金凤在戏班很勤快，经常给常香玉的爸爸打饭，并且多次不声不响地替他洗衣服。常香玉的爸爸十分喜欢小金凤，常常对女儿说：“香玉，看，你金凤姐多懂事，你要好好向她学学。”有一次演出《桃花庵》，常香玉想让马金凤演主角儿窦氏，自己给她配陈妙善。常香玉的爸爸也赞同，立即把马金凤找来，叫她演窦氏。马金凤说：“那可不中，香玉姐是这……”她伸出一个大拇指，“俺是这……”她又伸出一个小拇指。等到演出那天，马金凤把她妈的一件新毛蓝布衫拿来了。大家都以为她要自己穿，她却非让常香玉穿不可。常香玉和爸爸再三推辞，马金凤横竖都不答应。全戏班的人无不夸赞马金凤为人厚道、识大体。

处处为人着想在交际中被视为“第一等的学问”，这学问要看一个人的心量。凡事能替人着想、先人后己、抑己扬人的人，常让人心生佩服。马金凤小时候被誉为“七岁红”，但崭露头角的她却毫不矜骄，而是极其懂得谦让，乐于为人考虑，让常香玉打心底敬她爱她，视她为姐妹。两位豫剧大师的姊妹情谊长达60余年，堪称梨园佳话。

03

黄磊和姜武同为北京电影学院表演系90级的同学，二人还住在同一宿舍。彼时，姜武嘴馋，但又没钱，于是就让黄磊在宿舍里做菜解馋。姜武至今记忆犹新：“蒜炒茄子，黄磊炒得剧好吃。还有，他把苹果、梨、香蕉放在盆里，弄个沙拉酱拌着吃，特爽！”相比黄磊的勤快，姜武就显得有点懒，连自己口渴了，也要让黄磊从上铺翻下来给他递杯水。一般人可能会较真生气，我睡上铺，你睡下铺，凭什么我下来给你倒水？但黄磊从来不，什么事情都愿意去做。姜武说：“黄磊的人缘特别好，上大学时他有个鲜为人知的昵称叫'黄我来’，就是别人一说需要做什么，黄磊就说'我来’。那时候我一直就说黄磊是我们所有人的'爸爸’，他不仅打扫宿舍卫生，扫得特别彻底，还供我们吃供我们喝。他待人不较真、不斤斤计较的品性，让我十分喜欢他。”毕业后，有一次同学聚会，有同窗“爆料”说姜武大学时又馋又懒，倒杯水也要指挥黄磊，黄磊听后却力挺姜武：“大学时，武子是睡在我下铺的好兄弟，从那时起，黄小厨就开始下厨，他可是我第一代厨粉！我觉得武子也并不是命令，我记得他说的是'帮哥们儿将水递过来’。”

同学就是天然的朋友，黄磊最可贵的地方就在于他既懂得看同学的优点，也能包容同学的缺点。对于“懒惰”的姜武，对于姜武的“支使”，黄磊并没有反感，也不以为忤，更没有去跟他吵闹，反倒是乐此不疲地去做好人、行好事，他这样的行为不仅成就了“黄小厨”的名号，更成为大家的好朋友。这也启示我们，对待朋友少较真、多包容，友谊才会不离不弃，稳固长久。

这些名人们的“少年交”，天真无邪、淳朴自然，他们惺惺相惜、心心相印，不负青春不负己，不负韶华不负友，真让人羡慕。（发于《演讲与口才》学生版2022年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