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侯爱兵
声乐教育家金铁霖从教半个多世纪，培养了李谷一、阎维文、宋祖英、张也、戴玉强、吕继宏、李丹阳等一大批歌唱家，半个歌坛的人都是他的学生。作为师者，金铁霖乐为人师，诲人不倦，立人达人。李谷一说：“他是良师益友。”吕宏伟说：“他帮了太多太多的人。”和金铁霖相识多年的影视制片人严从华说：“他把学生当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从上课到吃饭、休息、比赛、毕业、工作，可以说是手把手地带。讲心里话，很多父母都做不到这样。”
01
被誉为“军中百灵”的王丽达，19岁报考中国音乐学院时，慕名找到金铁霖，想请他帮自己听听考试曲目。金铁霖和气地说：“你是湖南人，学习花鼓戏的，来唱一段吧。”唱罢，金铁霖脱口而出：“不错！”到了午饭时间，令王丽达意想不到的是，金铁霖居然邀请她一起去食堂吃饭，还很幽默地用湖南话说：“一起去吃辣椒吧。”王丽达进入中国音乐学院学习后，由于基础差一点儿，心理压力大，导致她容易紧张，进而嗓子也出现了大问题，一唱就错，她连续几天没有勇气踏出房门一步。金铁霖知道后，找她谈心：“我给你100次失败的机会，你还年轻，年轻没有失败。你一刻也不能消极，不能放弃努力，这是一个歌手应该具备的素质和品格。”王丽达23岁参加“金钟奖”声乐比赛时，金铁霖为了避免爱徒因为看到自己坐在评委席导致紧张，就主动放弃了评委资格。最后，王丽达轻装上阵，一举拿下铜奖。王丽达说：“金老师既是我的恩师，也是我的父亲，他不仅在艺术上培养了我，而且促成了我在人格上的完善。”
02
女高音歌唱家吴碧霞，24岁时被保送到中国音乐学院攻读硕士学位，师从金铁霖。当时，吴碧霞想做中西声乐艺术研究的尝试，想边学民歌边学美声，就把这个想法和金铁霖说了。她原本想着金铁霖会计较、反感和阻拦她去拜其他人为师，没想到金铁霖非常支持，并建议她请中央音乐学院的郭淑珍教授做她的美声唱法导师。更令吴碧霞感动的是，金铁霖还主动请郭淑珍吃了三顿饭，说服郭老师来带吴碧霞。吴碧霞感激地说：“在我们艺术行当里很注重师承关系，金老师能有这样的胸怀去接纳学生渴望求知的欲望，甚至拿出实际行动来支持学生实现理想，这非常了不起。”
03
中国音乐学院声乐歌剧系副教授周强，当年读大三时，有一天上午，他献了血，下午就上金铁霖的课。因为身体确实比较虚，就一直没唱好，金铁霖当时有些生气。但下课后，金铁霖从其他同学那里知道了周强刚献过血，当晚就提着苹果、荔枝到宿舍看望周强。让周强至今难忘的还有一件事，他本科毕业时，金铁霖在台下看他的毕业演出，悄悄在一张餐巾纸上为他写下“音准要准，记住你是一个抒情男高音”等6句殷殷嘱托的话。周强一直保存着这张餐巾纸，并用镜框装裱起来。在《金铁霖·音乐师生情》的特别节目中，周强把这张餐巾纸带到现场展示给了全国观众，并动情地说：“这足以见证金老师对我的爱，这是价值无法估量的礼物。”
04
吕薇原本是杭州师范学院的一名教师，因参加全国青年歌手电视大奖赛业余组民族唱法的比赛而结识金铁霖，并留在北京跟着金铁霖学习。当时，吕薇的生活条件很艰苦，租住的地方12块钱一天，正当她忙于学艺时，不幸的是她的男朋友患癌症住院。金铁霖知道后，暗地里托各方面的朋友关照吕薇及其男友。当男友去世后，吕薇经受不住打击，变得意志消沉，精神委靡，甚至想要放弃歌唱事业，远离这一切。结果有一天，金铁霖夫妇给吕薇打电话，请她来家坐坐。金铁霖夫妇劝慰她：“现在是你舞台生涯刚刚走上轨道的时候，自身那么好的条件，怎么能轻易放弃？这次的经历对你是一个打击，但也是一种磨练，人的一生可能会经历很多事，要学会坚强面对。我们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你可以在家里住些日子，顺便我们还可以上上课。”从此，吕薇把金教授的家当成了自己的家一样。吕薇说：“能够当上金老师的学生实在是一种幸运，最感动的是在我人生最彷徨、最无助的时候，金老师和师母给了我关心和提点。”
05
朱之文在农村靠着金铁霖的教学磁带自学了20多年。有一次，他鼓足勇气到北京拜访金铁霖，当面唱了一曲，请求指点。金铁霖觉得他的嗓音条件很好，方法也很对，不吝赞赏道：“像你这样跟着磁带自学成才的，过去还没有。你能学得这么好，唱得颇为专业，我非常高兴，我这里随时欢迎你来！”此后，对朱之文这位农民歌手，金铁霖一直非常关心，经常打电话询问他的情况，并给他题词：“做好人，唱好歌，做一个德艺双馨的人民歌手。”经过金铁霖几次亲自面授，朱之文得到了很大提高，并登上央视春晚的舞台。朱之文感激地说：“金老师是我音乐道路上的启蒙导师……从来不会看不起任何一个学生。虽然我是'草根’歌手，但是金老师对我一视同仁……我跟金老师学到了很多，但他从来没收过我的学费和礼物。”
06
有着“新民歌天后”美誉的祖海，22岁大学刚毕业就登上央视春晚的舞台，凭借一首《为了谁》红遍大江南北。然而成名后的祖海浮躁起来，用她自己的话说：“我内心有点儿小嘚瑟，找我演唱的人非常多，不免就会挑挑拣拣，而且在那种疲于演唱的情况下，忽视了基本功的训练。”有一次，祖海从外地唱歌回来，金铁霖请她去给音乐学院的新生做示范。不料她的声音不听使唤了，很多音韵不准。课堂上，金铁霖没说什么，但在下课后，祖海正要走的时候，金铁霖拉住她说：“你是不是很久没有练声了。”这一句不大不小的提醒，一下子让祖海非常愧疚，她很快决定要考研究生，进一步修炼自己。经过认真复习，她考上了中国音乐学院的研究生。祖海说：“金老师是一位难得的'诤师”，在我开始膨胀的时候，金老师点醒了我，让我能够沉淀下来，我非常幸运。”
2022年11 月 15 日，金铁霖去世，享年83岁。斯人虽去，但他与学生们的师生情，令人回味。（发于《做人与处世》2023年3期）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