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12个字的信

文/侯爱兵

刘寄星从北大毕业后，考上了中国科学院原子能研究所，成为黄祖洽先生门下的研究生。有一次，刘寄星做一篇英文文献的读书报告，讲到半截，黄祖洽就打断了他，说他“通通错了”。刘寄星坚持自己是对的，结果相持不下，最后黄祖洽说：“你把那篇文章的坐标给我，我自己读一下再跟你讨论。”随后，刘寄星把文章的卷期页写给黄先生。

事后，刘寄星不禁想起何祚庥院士曾告诫他说：“你的导师脾气很大，你一定不要随便给他提意见；否则，他不会好好教你。”刘寄星越想心里越忐忑不安。没想到过了一个星期，收发室转交给他一封信，打开一看，是黄先生写来的，信的内容是12个字：“刘寄星：你对了，我错了。黄祖洽。”刘寄星说：“此事令我感动一生，先生的科学精神和为人品质，就在这12个字中。”

后来，刘寄星在美国德克萨斯大学学习时，把自己新刊出的一篇论文和新出版的《物理动理学》英文版带给黄先生，并写了一封短信，表示自己做先生的学生多年，毫无建树，深感愧疚。黄先生收到书信后，马上给刘寄星去了一封长信，对他夸奖有加，还说捎给他的《物理动理学》对他讲授输运理论极有参考价值，这让刘寄星有受宠若惊之感。

两年后，刘寄星回到中科院理论物理研究所工作，又能常向黄先生当面请教了。有一次，刘寄星出版了一本英文书籍，过了不到一个月，黄先生交给他一张纸，写满了正反两面，对他那本书里出现的大错小错列出好几十条。刘寄星说：“黄先生治学之严谨，可见一斑。”

黄祖洽去世后，刘寄星怀念恩师道：“一生树德正气存，笑谈物理诲学童。最喜我师心广阔，天地人生说大统。人间众弟子，自当效师言。”（发于《演讲与口才》学生版2023年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