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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北80后,从小患有心脏病,做完手术后嫁到北京,现过得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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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6.08 湖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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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汉大学生物化学与分子生物学专业博士,新加坡国立大学(NUS)博士后,一门心思搞科研,业余写稿不荒废,努力给你惊喜。

——朱小鹿


这是【朱小鹿】第109期真实人物故事

我叫许婧,河北人。

山里的夜风清凉,星空璀璨。

小时候,我最爱的就是夜晚的星空。

数着星星,我想着自己如果有一天死了,会是哪一颗。

太亮的一定不是我,因为我没那么大的能量。

我可能会是那颗闪呀闪,一会儿能见到,一会儿又消失的小星星吧!

因为我从小就很普通,站在人堆里毫不起眼。

我很羡慕那些和我同龄的孩子,他们那么健康、活泼,可以在阳光下畅快的奔跑。

而我,自幼身体多病,小伙们玩游戏都不会带我。

就算我厚着脸皮参加,我也会成为队伍里的拖油瓶,被人嘲笑、怒骂。

我很想问问上天:为什么不给我健康的身体?

1983年,我出生在河北省承德县一个偏僻的小山村。

在我的眼里,这里山好,水好,唯一的缺点就是太黑,虫子太多。

母亲经常说我:

“这个孩子不一样,生下来就有心脏病。

能养活这么大我已经尽力了,活脱脱的讨债鬼。”

对于这些,我早就习以为常。

我和妹妹只差两岁,身形差不离,身高也是一样。

很多亲戚朋友分不清我俩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于是,惯常的问法是:“这两个哪个是有病的啊?”

这时,我就会主动回答:“是我,我就是老大。”

年纪小,很多事情都想不透,我不知道有病和没病有什么区别。

反正我每天该吃吃,该喝喝,过得无忧无虑。

然而,无忧无虑的日子总是特别快。

上小学后,我终于深刻认识到有病和没病的区别。

我自幼体弱多病,身边人总用异样的眼光看我。

我害怕他们的目光,索性不和他们来往。

渐渐旳,我变得性格孤僻,不善交际。

而且,心脏病这个毛病,就像一个定时炸弹一样摆在那儿。

纵然无声无息,但是总有种感觉,说不准哪天它就炸了。

同学们也会被长辈叮嘱,尽量离我远点。

虽然我早已习惯这些,但我终于明白:我和别人不一样。

别人上体育课,累得呼哧带喘,面红耳赤,我却只能独自躲在阴凉处数蚂蚁。

小孩子天生会有打抱不平的正义感,同学们看不惯我如此清闲,就会问:

“你凭什么不跑步?”

我说:“老师不让我去。”

然后,同学的脸上就会出现愤愤然的表情。

邻居家的小松是我的守护神,因为他辈分小,要叫我姑姑。

而母亲担心我过于老实,怕我受欺负,经常会给小松好吃的,叮嘱他一定要照顾我。

每当同学们挑衅我,小松就会挺身而出,保护我这个懦弱的姑姑。

可总有他护不住的时候。

有天,我被几个同学围住,他们说:

“听说你有心脏病,我妈说有心脏病的人会死,你怎么没死呢?”

我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反正既不是难过也不是伤心。

(我要像顽强生长的小草一样活下去)

从小到大,总有人在我耳边说到生和死。

我也见过身边的亲人彻底死去、消失,我不恐惧死,但是我害怕黑暗。

正在思考的档口,同学觉得我不争辩,不说话,让他们受到伤害,就把我的书全都扔掉。

这个举动彻底惹恼我,我疯狂和几个同学扭打在一起。

结果当然是我输,我的衣服上全是土,头发也乱了,整个人都不好了。

旁观的同学赶紧找来老师。

老师被吓得不轻,赶紧把我们拉开,让我们集体罚站。

老师一个劲地问我:“怎么样,没事吧?”

我没事,只是很生气,为自己打不赢而生气。

后来,我还是独来独往,偶尔会和同学打架。

但我从来不和母亲说,因为那个苦命的女人已经够苦了。

我能承担的事情就自己承担吧,毕竟不能时时刻刻都能依靠她。

在岁月的长河里,我期待着第二天的太阳,也期待着第二天见不到太阳。

如果见不到太阳,我将进入另外一个世界,没准很有趣,也没准更适合我。

但每天早晨我都会如期醒来。

长大后,我通过问长辈、查资料,才知道一般有很严重心脏病的人才会随时死去。

而我除了生病多一些,几乎没什么特别症状,是属于心脏病里类型比较轻的那种人。

于是,我对生命有新的认识。

我就是一株杂草,生命力十分顽强的杂草。

我要努力活下去,才不枉来人间一趟。

9岁时,我父亲头一次出现在我的人生里。

之前,我一直和母亲,二姨,妹妹一起生活。

我从没觉得这样的日子有什么不对,直到父亲回家,我的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父亲要求高,有各种规矩。

而且,他爱生气,一生气就大发脾气,场面特别吓人。

最主要的是,父亲并不喜欢柔柔弱弱的我。

他让我们姐妹两个帮他搬砖垒菜园围栏,妹妹每次都能搬两三块。

而我却要小心翼翼,生怕砖里钻出来个多腿多脚的虫子。

每每这样,父亲就会对我大发雷霆。

现在想想,我确实不讨喜,柔弱不能柔弱到底。

偏生我的性子有十分倔强,不服软,不低头,每次都和父亲硬来,只能让他的火越来越大。

我也是现在自己做母亲后,才明白这个道理。

但为时已晚,我早已经回不去了。

而父亲也早已离开我们,去了另一个世界。

小时候,父亲喜欢有男孩子气概的妹妹。

他会带着妹妹去掏鸟窝,捉蛇。

看着妹妹和父亲相处融洽,说实话,我有点嫉妒。

我总觉得自己是被遗忘的那个人,是多余的孩子。

所以,我的心里总是空落落的,甚至对这个世界没有一丝期盼。

我就想着,如果真的死了,未必不是一种解脱。

(以前的老照片)

妹妹能言善辩,每次和我吵架总能倒打一耙,而父亲每次都会对我动辄打骂。

但是当父亲打我时,妹妹又最先护着我,每次哭得最厉害的人也是她。

我开始越来越不喜欢父亲。

因为父亲回来后,疼爱我的二姨必须回到自己家,这让我出现了极其严重的逆反心理。

我恨父亲回来,更恨他打乱我的生活。

于是,我不理他,甚至一个星期没有和他说一句话。

后来我才知道,父亲曾经是十里八村有名的高材生。

1983年,由于生活艰苦,几个刚结婚没多久的大小伙子去偷公社玉米,被逮住。

正好赶上国家严打,于是父亲被判有期徒刑8年。

要知道,那会父亲和母亲刚结婚不到两年,我1岁,妹妹还在母亲的肚子里。

父亲正是年轻气盛,心气高的年纪;

而母亲也是花一样的青春,就这样被搁浅8年。

父亲回来后,家里的日子渐渐好转。

只是,母亲似乎总有倒不完的委屈,父亲也总有说不出的不得志和失意。

当然,这都是我长大后慢慢体会到的。

童年时期,我并不快乐,我想到给自己定一个目标。

因为有目标的人,才会更好地活下去。

于是,我想到要通过学习给自己铺路,走出大山。

山里太黑,黑得就像有无数恐怖的怪兽伺机而动,随时会把人一口吞掉。

山里的虫子太多,也太吓人,山里各种各样的虫子,都是我噩梦般的存在。

我想,离开大山,就能离开这些虫子,就能走进明亮的世界。

我用全部精力和时间来学习。

课间,午休,别人玩,我在学。放学后,夜半里,别人玩,在睡觉,我在学。

我就这样疯狂地学着,结果我学成典型的书呆子,很多知识记住,却不会融会贯通。

由于不怎么和其他同学打交道,我成了班级里面的透明人。

初中三年毕业,很多同班同学都不知道我的名字,有的同学甚至从来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

我也习惯了,不觉得怎么样,但是老师却找来母亲,让母亲带我去看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这个词,听上去就很高级。

对于生长在山里的我们而言,无异于天方夜谭。

我就跟母亲说:“我没病,就是上学时,不怎么和同学打交道,老师担心了。”

母亲听后也就放心,没有多管。

不久后,我的录取通知书下来,不是重点。

父亲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我知道。

于是,我主动放弃学业,准备出去打拼一番。

我一直有个心愿,就是离开家,去远处看看,最好是天边那么远。

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在餐厅做服务员,每天忙得手脚不着闲,但我体会到人生中的快乐。

凡事我都能自己做主,能够释放自己的快乐。

从小,母亲就常在我耳边说:

“人没有谁是被累死的,不要怕累,累点没什么大不了。”

所以,我不怕累,累的感觉反而让我活得更加真实。

可是,好景不长,那枚一直一声不响的炸弹发出了预警。

1999年,我在工作过程中突然晕倒。

我以为只是普通感冒,请几天假,吃药,输液都不见好。

坚持半个月后,我几乎不能走路,只能辗转回家。

那年,正好妹妹中考的结果出来,妹妹本就不是学习的料,成绩自然不会好到哪里。

我因病躺在床上,妹妹找到我,说:

“姐姐,我不想上学,成绩也不好。

可父亲要花钱让我接着念书,他更应该让你去念书……”

一句话,让我的世界瞬间崩塌。

我开始没日没夜地哭,只有这样才能宣泄我的愤怒。

本来,我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和轨道。

我既然来到这个世界上,就一定有我的一席之地。

可现在,我真心觉得自己多余得可怜。

就这样,我的病情加重。

每天发烧三十九度多,我吃了无数药,打了无数的针,依旧不见起色。

我几乎全天都在昏睡,醒得时间十分有限。

如果生命是个轮回,那时,我日日期待着这个轮回结束。

虽然睡着,但是我会时而清醒,我听到父母商量我的后事。

最疼爱我的二姨看到我,满脸恐惧。

我知道,我一定很吓人,很难看,不然二姨是最疼我的,她都不肯抱我。

在亲朋好友的劝说下,父母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带我到县医院看病。

医院给我进行一番检查后,得出个结论:“肺结核”。

虽然我没有任何肺结核,咳嗦、咳血的症状,更不明白这个病从何而来。

但我从小就怕注射肌肉针,愣是因为这个病,每天两支肌肉针,就这样又过去两个月。

渐渐地,我能走路了。

但我的身体却更单薄,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

父亲建议:“咱们去市里医院再给孩子看看吧,别是心脏病的原因。”

于是,他们又带我到市医院。

我尽量除了坐车就自己走,但我笨拙得厉害,过个沟摔一跤,过个火车道又摔一跤,摔得满脸是血。

父亲心疼,就背着我。

那时,我十几岁,身高有一米六五,就算生病消瘦,体重也有好几十斤。

父亲背着我很吃力,我清晰记得父亲的喘息声,还有那满头满脸的汗。

这时,我觉得父亲好像很爱我。

但是我的感觉已经变得迟钝和短路,没办法思考更多,也没有印证父亲是不是真的爱我。

在市医院,我遇到一个心好的老大夫,他是医院副院长,姓王。

他可怜我小小年纪,遭受这般苦楚,为我检查后,他大概可以确定我的肺结核是误诊。

但我却因此有肺结核病史,医院心血管科根本就不肯收治我。

最终,靠王副院长打包票,写责任书,我才住进医院。

经过再三诊治和检查,最后确认我患上败血症。

败血症诱发身体其他病症,而败血症的始作俑者就是心脏病。

找到病因,加上遇到贵人大夫,我的病很快就有起色,慢慢地就能走、能动,与常人无异。

临出院时,大夫再三叮嘱,让我一定要把心脏手术做掉,不然后患无穷。

父母把这句话记在心里。

印象里,这次生病似乎是一个转机。

生病回来后,父亲对我出奇地好。

好得让我不适应,妹妹也不适应,我好几次看见妹妹躲在角落里偷偷抹眼泪。

我已经习惯和父亲关系生疏,所以当父亲对我好时,我甚至不知道该怎样应答。

经历过生死的人最是豁达。

通过这场大病,我不再和父亲较劲,不再动不动就摆脸色,不理人。

我尽可能地理解父亲。

直到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改变这一切。

2000年四月初九,清晨,我还没有起床。

太阳暖融融的,照在脸上舒服极了。

父亲要出门去卖家里做的熟食,我听见母亲说:

“今天别去了,咱们带老大去医院吧!”

父亲说:“家里还有点存货,别糟蹋了,我今天卖完,明天咱们就去医院。”

我清晰地感觉到,已经走到院子里的父亲,又转身走回来,走到我身边,轻轻地亲了我一下。

我不好意思睁开眼睛,继续装睡。

可心里感觉怪怪的,父亲从来没有这样亲近过我。

我满脑子想的是,一会儿父亲回来,我要怎样回应他,给他做点什么好吃的。

可谁知,这下竟是天人永隔。

父亲在做生意走街串巷吆喝的时候,遇到一个精神病患者。

由于没有防备,那个神经病用棍子直接抡在父亲的后脑。

突然,父亲过世。

有多少遗憾,就有多少难过。

那会,我的耳边全是哭声。

妹妹从一百三十斤暴瘦到八十几斤,母亲气急攻心,昏睡不醒,醒来后就往父亲的棺木上撞。

那是我有生以来最惨烈的日子。

我忍着巨大悲痛,扛起家里的大旗,为父亲操办后事。

家里来了好多好多的人,他们都在哭,我也在哭,不知道哭了多久。

只知道那个月里,我的耳边全是哭声,嗡嗡地响个不停。

亲戚邻居一半是为父亲去世而哭,一部分是为我悲惨的家而哭。

父亲去世,越发显得我家可怜。

我刚刚在鬼门关溜达一圈,转眼就轮到父亲。

村里好多人就觉得我家风水有问题,恨不得走路都绕着走。

而爷爷奶奶家的人,也因为父亲去世,迅速和我家断了往来。

我恨恨的,记着身边所有人的好和不好,想着,我一定要有能力,要活得更好。

转过年,也就是2001年。

母亲拿上家里所有积蓄,加上亲戚朋友帮忙凑得钱,大概2万元左右,带我到医院。

我做了开胸手术,手术很顺利,康复之后,我终于与常人无异。

据说,母亲那天哭晕过去,就怕我躺在病床上,再也醒不过来。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一株杂草,有顽强的生命力。

我一定会醒来,一定会把后面的日子过下去。我要护母亲和妹妹一世周全。

现在,我过得很好。

我结婚了,我丈夫是北京人,对我很好。

我们有两个可爱的女儿,日子过得顺心顺意。

我想,父亲终于可以安心的走。

如果来世,我还能跟他再续父女情分,我一定会亲亲他的脸,回应他临走前的那一吻。

前方路漫漫,日子还长。

只要活着,就应该像株杂草一样,顽强、坚韧。

因为只有活着,才有无尽希望。

口述:许婧

编辑:朱小鹿&七月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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