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山人，原名汪晨辉，1985年生于湖北郧西，读书时喜欢述事类文学创作。因为各种原因，不得不辍学，先后经历了家庭变故、辍学、流浪、传销、打工、创业等一系列事情。步入而立，开始研习佛、儒、道等百家学说，终不得其精髓，却也受益匪浅。现在静下心来，回忆那些曾经，感慨万千，只想用手中这支拙笔，向大家讲述那个小山村曾经的那些事。
第四十五章 露水夫妻
在回番禺的大巴车上，山娃嫌自己好几天没洗澡，怕别人讨嫌，就窝在最后排靠边的位置，不一会儿又上来一个四十来岁皮肤黝黑的大哥，他也直奔山娃旁边，还很不好意思的说不好意思，自己身上汗味太重。可山娃发现这大哥坐下来来后明显蹙了下鼻子，看来山娃身上的味道要比自己身上的汗味要重的多。
车开动后，两个人就开始聊起天来，这大哥很健谈，说是聊天，其实基本上就是他一个人在说。大哥告诉山娃，自己姓彭，四川雅安人，两个月前家里地震，父母和自己的大嫂及大侄女全部在地震中遇难了，他大哥的儿子在外地读技校，躲过一劫，他家四口人和他的大哥因为在广东打工也躲过了一劫，这次他兄弟俩回去说是处理亲人的后事，可房子被埋的连屋顶都看不到了，后面下暴雨，他家所在的地方又形成了堰塞湖，房子在水下七八米的地方，政府就建议他们放弃搜寻遗体，他们哥俩就在离家七八百米远的地方请道士给亲人做了超度，自己先一个人回来广东打工了，他大哥还在家里处理其他事情。
彭大哥听说山娃也是回番禺找事做，就让山娃跟他一起去他干活儿的工地，在番禺南沙，工地很大，有好几千人干活，工钱肯定比山娃说的一百八要高，山娃觉得这大哥的话蛮可信，早先也听说南沙那边在搞开发，工地超多，就是没熟人进不去，就跟彭大哥去了南沙。
在工地上，山娃看到了彭大哥的老婆，一个黑黑瘦瘦的女人，干起活儿来，砌墙、铺砖什么都会干，听彭大哥说，他两口子加起来一天能挣六百多块！山娃就想跟他们学大工的活儿，彭大哥让山娃先做中工，一天230块，做到明年再转大工，因为现在大工组基本够人了。
转眼一个多月过去，快过中秋节了，工地上开始发月饼，一人一盒，山娃看这包装蛮漂亮，就把月饼提给彭大哥，在山娃心里，彭大哥就是自己的师傅了，平时彭大哥两口子想加餐，就自己开个小灶，炒两个小菜，买几瓶啤酒就把山娃叫过去一起吃。
这天刚上班，设备组那边开始吵吵起来，山娃围过去一看，原来升降机下面的三角架脱焊了，只有升降机轿厢里一负重，整个升降机就会晃动，大家都不敢用，刚好电工也回阳江过节了，工程组就和设备组吵了起来，山娃看了看脱焊的位置，是五厘的角钢，自己在部队的时候，汽修抢险时也焊过车桥，就自告奋勇的说他来试一试，然后设备组的人帮忙找来焊机，接好电源，山娃就直接开干，十多分钟就焊好了，设备组的一个戴眼镜的领导怕山娃焊的不过关，找人用十六磅大锤砸了两锤，见没问题。这才放心的让人刷上防锈漆。还让设备组的一个主管给山娃拿了二百块钱。
焊完电焊，山娃觉得眼睛有点花，老是出现电焊那个白光，眨了眨眼睛，觉得没什么大碍，就跟着彭大哥去砌墙了，彭大哥还一个劲的夸山娃能干，到中午的时候，山娃的眼睛开始出现惧光，连太阳光都怕，眼睛感觉有点磨，脸也开始火辣辣的痛。到晚上就更严重了，一个劲的流眼泪，眼睛闭都闭不上。山娃这才想起来，早上焊电焊时，因为心里没数，有点紧张，就没有带面罩，眼睛被电焊打了，彭大哥给山娃搞个湿毛巾盖在眼睛上，但只能缓解几分钟，彭大嫂下班看到山娃这个德行，就把毛巾扯扔了，拉着山娃去了三标段工地，找到一个正在给孩子喂奶的女人，用四川话简单的交流了几句，然后他们就让山娃躺下，山娃躺下后，那女的就要直接对着山娃眼睛挤奶，山娃没听说过还有这操作，吓的一轱辘从板凳上爬了起来，脸也红的像血喷的，彭大嫂这才告诉山娃，人奶治电焊灼伤是最有效的。山娃不得不又躺下，躺下后不好意思睁眼，就忍痛把眼睛使劲闭上，一边看的彭大嫂是个急性子，看到这儿，直接就是一脚踹山娃屁股上，说你眼睛闭着怎么挤的进去？
山娃这才睁开眼睛，那女的就把奶头对着山娃的眼睛开始挤，奶水从眼睛流到山娃脸上，再流到脖子，山娃怕彭大嫂再踹，一动也不敢动，不过那女的胸真的好大啊，和吴家表嫂的差不多。山娃想着想着，忽然感觉下面一热，完了，就这样躺着，刚才裤子搭小帐篷肯定被她俩都看到了，山娃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知道她俩是没看到，还是故意装作没看到，就这样用奶水冲洗了两分钟左右，那女的把衣服整理了一下，说明天如果没好，再来冲一次，就绝对没问题了。
和彭大嫂从三标回来的路上，山娃总感觉彭大嫂瞄自己的眼神充满了嘲笑，回来时，彭大哥已经炒好了一桌子菜，还有凉拌猪耳朵。
晚上睡觉时，眼睛就明显感觉轻松很多了，第二天早上，就彻底的恢复了，山娃听彭大嫂的建议，去工地外面的市场买了几十块钱的水果给那女的提了过去。
中秋节，工地放半天假，还每人预支了一千块钱让大家过节，彭大哥要带山娃和他们一起去黄阁看孩子，顺便在黄阁过中秋节，山娃觉得自己麻烦他家已经够多了，就没去，给了彭大哥三百块钱，说是给他家孩子买学习用品的，彭大哥也没推辞。彭大嫂走的时候把自己宿舍的钥匙给了山娃，说宿舍里还有四川腊肉，要是山娃想吃就自己煮。
晚上，工友们都三五成群的去逛街或者打牌了，山娃怕再被骗，就没去，一个人沿着南沙的港口大道往江边走，自己长这么大，就看过一次江，还是在火车上透过车窗看的，听说这里离江边就两三里路，走的话也就十多分钟。
靠在江堤的防洪护栏上，看着江上的船来船往，或越来越近，或渐行渐远，忽然间觉得，自己就像这船一样，不过是这个码头的过客，自己也会像这船一样，很快就消失在这茫茫夜色中，再也找不到一丝存在过的痕迹。
“琼楼玉宇。分明不受人间暑。寻常岂是无三五。惟有今宵，皓彩皆同普。素娥阅尽今和古。……今和古……今和古……？”山娃情不自禁的背起了郭应祥的《醉落魄》，可背到这一句，却卡住了，后面还有四句，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毕竟把课本都丢了七八年了，大部分都还给老师了。
“何妨小驻听吾语。当年弄影婆娑舞。妙曲虽传，毕竟人何许。”这时背后传来一个女声，完整的接出了后四句。“老乡，怎么这么有雅兴？人家过中秋节，你在这江边背词，不过你这词可是只应时、不应景儿哈！”
“背个屁，都忘的七七八八了，诌着玩儿的，你咋……”山娃这才打量起眼前的这个女人，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一米六左右的个头，猛一看还有些偏瘦，穿着一件宽松的大T恤衫，下面穿着件发白的牛仔裤，整个穿着算不上惊艳，但特别得体，手里拿着个小手机，估计是诺基亚的什么型号。山娃只顾着看，一时间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我也是过来看江景的，顺便给家里打电话，咦？你就是那天那个焊升降机的小师傅？”那女的走近了，才认出山娃，“我叫张小丽，二标段设备组开吊塔的，你呢？”
“我叫刘海山，也是二标的，在土建组做中工。”山娃想不起来在工地上是不是见过这个女的。
后面聊天才知道，这张小丽是重庆人，本来在家里教小学，因为是代理老师，工资一个月才八百多块钱，结婚后宝宝出生了，经济压力大，就和老公一起到广东做建筑，五月大地震的时候，家里婆婆突发脑溢血，老公就回去照顾老人和孩子了。她就留下来在工地开吊塔，一个月也有四千多一点工资。聊到最后，山娃才知道，这张小丽居然和四嫂子同岁！比山娃大5岁，今年刚好30岁！家里的儿子比泽信大两岁，今年十岁了。张小丽说她儿子如何如何优秀、懂事，一下子让山娃想到了老常，当年在养殖场，老常也是这么夸自己儿子的。
老常？山娃一下子想起了凤栖村的所有人，不知道他们过的还好吗？特别是自己的父母，自己一直以为自己的人生是被父母给毁了，一直过不去那个谁都无法预料的坎儿，以至于自己怄气去当兵，当兵回来的五六年里对父母一直都不理不睬的，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为什么那天在三嫂子家吃饭时，四嫂子会一言不发？还领着泽信提前回去了？四嫂子？四嫂子明明知道了四哥已经不在了，她又为什么要装作不知道？她又在坚持什么？四嫂子到底受了多少委屈？比自己少么？自己虽然委屈，至少亲人都还能围在自己身边，而四嫂子呢？爱她的四哥没了！她爱的爱祥没了！连刘家唯一愿意替她说句公道话的六伯也没了！她却依然没有放弃！自己和四嫂子比起来，就像小丑站在巨人面前，连仰视的资格都没有！
“美女，我请你喝酒吧！”山娃特别想醉一场，他觉得自己是时候清醒一下了，行尸走肉的活了八年！人生又有几个八年？
“好啊！一起过中秋节！”张小丽答应的特别爽快。
工地附近基本上都是川菜馆，因为这个工地两千多民工又百分之八十都是四川或者重庆人，两个人点了几个菜，就对瓶吹的喝起啤酒来，一人喝了两瓶下肚了，张小丽笑着说“难道我就那么不像个女的么？”
“啥意思？”山娃一头雾水。
“你见过哪个女的喝啤酒是对瓶吹的？何况，我还算得上个美女嘛！”
山娃这才想起来给张小丽找个杯子，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边聊边喝，不知不觉都有些醉了，山娃刚想说准备回去，那张小丽却一头栽在桌子上，看来是真的醉了。山娃结算了酒钱，就扛着张小丽回工地，走到工地里面，才想起来还不知道她住哪个宿舍，没办法，只得把她送到彭大哥的宿舍里，因为彭大哥的是夫妻房，刚到彭大哥宿舍门口，张小丽开始吐了，估计是山娃不会背人，硬生生给颠簸出来的，山娃把张小丽放到床上，自己赶紧去找拖把开始清洁门口，清洁完了，想起来张小丽刚吐过，等一下醒了肯定得吃东西，就跑去给她买粥，在等粥的时候，山娃起了坏心眼儿，特别想抱着她睡一晚上，但自己没胆啊，就想着喝点白酒壮壮胆，就买了瓶小百年一口闷了。然后晃晃悠悠的提着粥回去了。
到了彭师傅宿舍，山娃把粥放好，刚把门关好，酒劲上来了，一个踉跄趴在地上昏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天都已经大亮了，张小丽早醒了，把粥吃了一半，给山娃留了一半，山娃想起昨天自己那龌龊的想法，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聊天了。
“唉！你果然没把我当个女人！自己宁愿睡地上，都不肯抱我睡一下！”张小丽过来扶山娃起来，“不对，你身上怎么有白酒的味道？我可记得咱俩没喝白酒！难道你想酒壮怂人胆？自己又喝了一小壶？然后不小心把自己喝醉了？”
“咦！就你这想象力，不写小说真可惜了！我是想家了，忍不住多喝了两口！自己躺地上睡的，地上凉快！也不想乘人之危！”山娃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能看透人的心思，只是这看的也太准了吧，简直就是案情回放！山娃乘着晨光才彻底看清楚这个女人，说不上特别漂亮，但特别有女人味，给人一种邻家大姐姐的感觉。
“哈哈！没见过自己躺下的睡相那么难看的！走！姐请你吃早餐去！”张小丽把头发重新扎了扎。就开门先走了。
不久后山娃把工作换成做室内了，经常要用到吊塔，就和张小丽接触的机会多了，越接触的多，就越觉得张小丽漂亮，就越后悔自己那天喝那瓶小百年了！接下来一段时间，山娃竟一会不见到她都会心慌慌的，山娃知道，自己喜欢上这个张小丽了！
月底工地发工资，放假一天，张小丽一大早就来约山娃去逛南沙天后宫，两个人逛到下午，张小丽说想去市桥买衣服，还说过几天就要回重庆了，山娃就和她一起跑到市桥逛，不知道是张小丽故意的还是无意的，逛了五六个商场，才买了一个短袖和一条七分裤，从步行街出来已经是九点多，没有回南沙的公交车了，山娃要打的士，结果随便问一个的士，去南沙都不打表，一口价：一百五十块！张小丽讲了几次价，都讲不下来，她生气的说“走，住宾馆去！明天早上再回去！妈的！这里去南沙不到三十公里！要一百五？当老子是傻子？”结果证明，山娃才是傻子！
到了宾馆，山娃要一人开一间房，张小丽说咱俩又不是没在一个房间睡过，为什么要浪费那个钱？非要开一间。开好房间，山娃就把浴巾往地上一铺，要睡觉，张小丽说要试一试新买的衣服，非让山娃先去洗澡，免得山娃偷看，山娃正洗着澡，浴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张小丽光溜溜的跑了进来，非要和山娃一起洗，山娃哪见过这场面，就这样在浴室里，山娃把持了二十五年，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被掳走了！
初尝禁果的山娃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从浴室到床上，再到沙发上，山娃在小丽的指引下，一步步的沦陷，山娃还一直以自己征服了美女而沾沾自喜，小丽却有着山娃想不到的花样，一直折腾到下半夜才鸣金收兵！第二天一大早，山娃发现自己走路时腿非常酸还有些抽筋，下楼梯都要扶墙了。后面的张小丽看山娃下楼的样子，笑得花枝乱颤！“弟！你不记下这个门牌？你可是在这儿破的处哈！”
山娃这才想起来，自己的人生第一次就这样没了，回头瞄了一眼门牌，居然和自己的生日一模一样：906！山娃就是九月初六的！难道这也是注定的？
后面的日子里，山娃经常和张小丽约会，906几乎成了他俩的暗号，后来山娃也买了个二手手机，只要一收到'906’的信息，山娃就会在工地公交站的下一站等着张小丽，两个人就去南沙镇上的宾馆开房。
虽然已经入秋，南方的天气还是那么炎热，这一天，山娃又接到张小丽的短信，山娃在公交站看到张小丽穿了一身长裙，山娃还从来没有见她这么穿过，反正是眼前一亮！山娃要等公交车时，张小丽却拉着他往南沙江滨公园走，到了江滨公园，山娃看到这里有很多情侣都两两相拥的坐在草地上聊天，山娃不想聊天，拉着张小丽往镇上走，张小丽却把山娃拉住，让山娃仔细看那些情侣，山娃这才发现，这些情侣都刻意隔十几米远坐着，最奇怪的是所有的情侣，女的都是长裙，像张小丽身上的长裙一样，能掩住脚裸。
张小丽告诉山娃，这些情侣正用长裙掩护着在做不可告人的事！山娃死活不信，直到看到有一个大哥抱着女朋友满头大汗的样子，才相信了。
那一天，山娃学着他们，在草坪上用长裙掩护，也搞的满头大汗！感觉特别刺激，就是草坪上有石子，把屁股扎的好疼！从那以后，他们俩再也没有去宾馆开过房了！和那些没有夫妻房的民工一样，为了省几个钱，在草坪上偷着幸福！
“我怀孕了！”张小丽一脸正经的说，差点没把正在喝水的山娃呛死！
“真的？假的？我要当爸爸了？那赶紧生下来呀！”山娃心里乐开了花！
“谁养？”
“当然我养啊！我的孩子，凭什么要别人养？”山娃说“你娘俩我一块儿养，我给你说哈，我家里还有一点钱，虽然不多，也够你娘俩生活好一阵子了，我这不还正挣着钱嘛！”
“养你个大头鬼！算你有良心！下次去草坪，记得把这个戴上！”张小丽递给山娃一盒套套，山娃还正没用过这东西，好像初中的时候，帮英语老师搬家时，见过几个。
春节前，工地放假了，前后放了一个月，张小丽买了车票要回重庆，山娃舍不得，但她态度特别坚决，前一天晚上，张小丽要山娃送她到市桥，因为是第二天早上五点钟的车，张小丽特意开了那个906房间，山娃一晚上都闷闷不乐的，没有任何兴致，任凭张小丽怎么挑逗，山娃始终一言不发。
“海山，你也莫要这样，认识你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家庭的！我有爱我的老公，还有可爱的儿子！我离不开他们！我俩，只是露水夫妻！”张小丽搂着山娃说“我对你的感情，都是真的，我相信你对我的感情，也是真的！但我有我的家庭，我并不是一个道德沦丧的荡妇！只是，我输给了寂寞！如果，如果明年，咱俩的缘分还在，我还会这样一心一意的对你！如果缘分不在了，你也不要记恨我，就赶快把我忘了……”
后面的话，山娃一句也没听进去，明年？还有明年？自己只不过是别人用来打发寂寞的一个玩物……
送走了张小丽，回到南沙，山娃就找彭大哥帮忙说好话，把工钱结清了，定了前往茂名的火车票，来工地没多久，一个湖北荆州的老乡和自己玩的还不错，那时候给自己留了个电话号码，前一段时间打电话过来说他在茂名包了个工程，工资能给山娃开到三百五一天，每个月保底是六千五！山娃决定去看一看！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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